頭說:“爺爺今天要耽擱一陣,你先回去自己睡覺,不要等爺爺了。”
今天太打西邊出來了,爺爺竟然既沒有提學習的事也沒責怪自己跑來排練場,盛慕槐立刻乖乖點頭,回到小屋去了。
當然,躺在床上時仍舊打開了京劇係統,打算一邊聽戲一邊等爺爺。為了聽見爺爺的靜,沒有讓意識完全進那個腦係統,隻是讓聲音在耳邊播放。
可等到排練場的聲音消失了很久,爺爺也沒有回來,盛慕槐不知道什麽時候真得睡著了。
第二天起床,爺爺也不在屋裏。盛慕槐將藏起來的筆筒轉移到書包,走出大院,才發現爺爺竟然正在看戲班子裏的人練晨功,於笑蘭跑著圓場,爺爺在旁邊說了句什麽,便改變了手臂的姿勢。
盛慕槐見狀揚起了一個微笑,大聲喊了句“爺爺再見!”往學校走去。那裏還有等著理的人和事。
作者有話要說: 勁頭:指演員舞蹈作幅度大小,力度強弱的運用
尺寸:指京劇表演上唱念做打的節奏速度。
第8章
王明和李大紅不是好東西,這是班裏誰都知道的事。
可沒有人敢惹他們,因為他們深得錢衛紅的歡心,又睚眥必報。
這次報複注定會是件孤獨的事。
盛慕槐不在乎王明和李大紅事後能不能猜出是做的,重要的是不能落人口實。
好在這天是學校每月規定的大掃除日,全校學生都被分配了清掃區域,這給了盛慕槐行的好機會。借口上廁所從校道回到了教室。
大家都在學校的各個角落勞,教室裏一個人都沒有,空氣裏靜悄悄的飛舞著塵埃。王明和李大紅的桌子上照例攤的七八糟,兩隻英雄牌鋼筆躺在所有雜的頂端。
王明的父親是教育係統小領導,買得起這種鋼筆,而李大紅的父親曾經當過全縣先進工人,這隻鋼筆曾經是給他的獎勵品,他又將它轉送給了最喜的兒子。
可惜兩個人並沒有用它來學習,隻是用來炫耀自己和擾同學。
盛慕槐將教室前門後門關上,拿起兩人的鋼筆走到自己的座位。把藏在桌肚裏的木筆筒拿出來,快速扭開鋼筆子,每支鋼筆都吸了兩滴毒藤。這劑量不大,不會造真正的傷害,卻足夠讓兩人苦幾天。
剛剛把兩隻鋼筆裝好,忽然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然後一個人說:“誰把門還給關了?”
是王明。盛慕槐心尖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攢著兩隻鋼筆弓躲在了課桌椅後。
“哈哈,王明你有沒有看到孫從軍的臉?黑得跟鞋底一樣了。”李大紅笑著說。
“別說廢話,我當然看到了。他就是欠的,誰他和盛慕槐一組,還和周青蓉說話?”王明想到剛剛的惡作劇,得意地說。
“他可氣死了。你說不就捉了兩條蟲放到他服裏,他至於嚇得跳起來嗎?”
“他還從軍呢,我看他就跟個娘娘一樣,以後我們都他孫娘娘。”王明說。
“就這麽辦!孫娘娘,孫娘娘,王明你真是個天才,哈哈哈哈哈!”李大紅發出了跟弱智一樣的笑聲,又說,“這樣,我們拿筆在他書包上寫上孫娘娘,等他背起來所有人都能看見了。”
“用紅的筆。”王明說。
盛慕槐聽到這話,了拳頭,恨不得給這兩個小畜生的鋼筆裏再灌點毒藤,但是一不能,還要祈禱這兩人既沒有發現,也別發現自己的鋼筆不見了。
一陣窸窸窣窣,王明和李大紅把孫從軍新買的書包畫得七八糟,然後一邊竊笑一邊出去了,還不忘把門關得震天響。
他們一走,盛慕槐立刻起來把鋼筆擺回原位,拿起黑板上的抹布對著孫從軍的書包胡了一通,但是上麵的字跡隻是模糊了一些,痕跡還在。
看來一時半會是不可能清潔幹淨了,為了不節外生枝,盛慕槐隻能離開了教室。
小跑回到指定區域,孫從軍拿著一把柴草紮的大掃把低頭猛掃,理都不理。盛慕槐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歎了口氣,也隻能埋頭幹活,他們組的效率反而了最高的。
好不容易清掃完學校,回到教室聽錢衛紅訓話20分鍾,大家熬到了放學。
孫從軍一背起書包,王明和李大紅就揪住他的肩帶大笑了一通,把那書包上模糊的字跡展示給全班同學看,一邊說:“喂,孫娘娘,你這麽著急回家幹嘛?等著給皇上喂呢?”
班上其他同學也跟著起哄,朝孫從軍起“孫娘娘”來,一時間教室裏充滿了愉快的氣氛。
孫從軍憋得滿臉通紅,掙了王明和李大紅,在全班同學的大笑聲中快步跑出了教室。
王明和李大紅見狀,和左右同學又開了幾個玩笑,才滿足地收拾好書包,慢悠悠回家去了。
盛慕槐在教室後麵冷眼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兩個小壞蛋會得到哪怕一丁點兒教訓嗎?一切隻能看明天了。
***
盛慕槐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又一次進腦那個全黑的界麵之。
閃著瑩瑩幽的屏幕右下角,顯示出一個大大的100。盛慕槐不分晝夜的聽了那麽多天戲,四出戲的唱腔都能背下來了,終於攢夠了換《河》的積分。
辛老板,我來了!
盛慕槐練地在搜索欄裏輸辛韻春三個字,點開河,這次係統終於彈出了不一樣的提示:
“本劇需要消耗100積分,點擊確認即刻兌換。”
盛慕槐點擊了確認,100變了0。
黑的屏幕隨即出現了彩,盛慕槐仿佛被吸進了一個閃的數據流中,隻一瞬間,就坐進了一個跟劇場一樣的地方,正前方是舞臺,後麵懸掛著繡著白羽凰的絨堂幕,臺邊一塊牌子上用濃墨書寫著“辛韻春河”。
竟然還是實景觀看,消耗了積分果然不一樣。盛慕槐既滿足又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上場門。
《河》這出戲演的是外出行商的丈夫張茂深一天來到一個界的地界,在間一條大河邊,竟然看到自己遠在千裏之外的妻子李桂蓮變了一個鬼,在河邊辛苦挑水。
辛老板扮的就是這個鬼。這場戲是辛韻春二十歲時出演的,盛慕槐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年輕豔的辛韻春。他有一雙清亮無比的眼睛,裏麵含著一汪幽怨的冥泉,高挑的鼻子下是櫻桃小口,滿頭亮晶晶的首飾都不能奪走他分毫的容。
李桂蓮既然是一隻鬼,腳步就要飄忽不定,忽前忽後,辛老板踩著掌大的蹺鞋,走著花梆子步,本來就修長的段在繡花白白裏顯得更加婀娜。
他的肩膀上還挑著一隻扁擔,扁擔兩端做龍頭的模樣,下麵分別吊著兩個十分沉重的彩八角龍頭垂穗水桶,桶裏燃著一截蠟燭。
鬼火幽幽,他卻運步如飛,雙手不扶擔子,僅用肩膀的巧勁就能讓那水桶和扁擔牢牢地固定在上,順的穗子隨著他的法有規律的左右擺,一兒不。
他的八字圓場走得好極了,單下蹲又穩又輕鬆,雙手將扁擔舉在空中旋轉時,那沉重的擔子仿佛隻有三兩輕,當真是輕如燕,和鬼魂一樣沒有重量。
盛慕槐看著辛老板極高難度的技巧,聽他甜潤的嗓音,在看他那比人還豔三分的扮相,簡直沉醉了。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現在無比明白民國那幫人捧角兒為什麽那麽瘋狂了,如果生在民國,隻要在臺下看過一場這樣的演出,就永遠不會對辛韻春忘懷。
以前總恨自己沒有和辛老板生在一個年代,可即使現在穿越到四十年前,也難覓斯人芳蹤。辛老板最終的去是個謎。而到了21世紀,也在無人繼承辛派絕學了。┅思┅兔┅網┅
如果可以,隻要可以……盛韻春心裏燃起了一個如蠟燭般小小的卻分外堅定的火苗,要把辛老板的這些戲都一一解鎖,然後在把它們全部學會。
不敢自大的說能把辛派重現出來,隻想圓自己、或許也能圓飽磨難的辛韻春一個憾。
沒有師父,卻想複原一個流派,這想法十分瘋狂。但是有這個腦京劇係統,盛慕槐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了幾分自信。
盛慕槐正在給自己立宏大的願呢,肩膀卻被人輕輕拍了下。
“丫頭,丫頭,醒醒。”爺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盛慕槐立刻退出腦係統,爺爺那條悉的紅疤出現在眼前。
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眼眶溼潤著,呆呆地看著爺爺。
“怎麽了,這孩子,怎麽人都呆住了?”盛春腦門,似乎下一步就準備掐人中了。
“我沒事。”盛慕槐這才回過神來,了鼻子,有種被家長撞破的尷尬。
“怎麽呆頭呆腦的,是不是下午打掃學校曬中暑了?於學鵬那裏有金銀花,我去要點來給你泡水。”
“爺爺,我真的沒事,剛才是在想事呢。”盛慕槐拉住爺爺的手說。
“你坐著,等下要一口氣全喝完。”爺爺才不管說的,出門給找金銀花泡水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河有一張程硯秋的劇照,我放在微博了~大家可以下
第9章
盛慕槐一口氣喝完了爺爺給端來的金銀花水,把水杯放在桌上,問他於笑蘭的戲改得怎麽樣了。盛春告訴盛慕槐,於笑蘭是有天賦的年輕人,這兩天進步也很大,但是原來已經耽擱了太久,可惜了。
盛慕槐點頭,笑蘭姐在過去演的都是現代戲,直到1976年從縣京劇團的小京班裏回來,才跟著團裏的老藝人重新學習傳統戲。但有些固定的模式已經在腦海裏形,無法改變,而很多東西也確實落下了。
比如說剛才在《河》裏看到的蹺功,於笑蘭就不會。其實別說於笑蘭了,這種絕技從建國後被廢除,到了現在,幾乎已經失傳。盛慕槐前世也隻是在B站看到過臺灣老藝人的教學視頻。近年來一些年輕的京劇演員試圖恢複這門絕技,但效果並不是很好。
要想恢複辛老板的戲,學會蹺功當然是不能的。於是盛慕槐試探著問:“爺爺,你在舊社會肯定也看過戲,你知道蹺是什麽東西嗎?”
“蹺啊,”盛春眼睛仿佛看向了很遠的地方,臉上出淡淡的笑容,“當然知道了。”
“那您給我說說吧。”盛慕槐怕盛韻春不答應,拉著他磨白了的藍舊布的袖口說。
“蹺啊,就是花旦、刀馬旦、武旦演出時綁在自己的腳上,模仿古代子小腳的工。穿上蹺,演員的材能更加修長,而且走路自然就能迎風擺柳、輕盈無比。別小看這雙鞋子,上麵全是演員的和淚,真要吃大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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