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月雖然是堅強子,但到底眼前麵臨的局麵很可能是荀南衡的殉國,如此的驚痛擔憂,加上在宮變之中與人手相拚也了傷,一下子就病倒了。
所以初五那日出城去送荀澈的隻有俞菱心,荀瀅雖然同樣擔憂父親、且的虛弱也不是一時能立刻恢複的,可看到母親病倒,還是咬牙強撐著起來協助俞菱心。雖然沒有去送荀澈,但在家事上倒是與如今事越發老練的荀淙相互配合,將家務接手了一半的同時,也親自去照料母親的。
這讓俞菱心確實輕鬆了不,同時也越發欣,荀淙和荀瀅以前在家人的嗬護下都有過過於單純或任的時候,但如今隨著時移世易,弟弟妹妹都是越來越長大了,也越來越懂事了。
隨後數日,西北軍中的消息一日一報送回京城,尋常軍報與六百裏加急軍報替使用,幾乎就將整個西北的局勢狀態完全呈報了出來。
個中的細節自然是不會全都放到邸報上,但西北軍事既是國之大事,也關係到文安侯父子二人的命,太子直接命人每日都將軍報摘抄一份,送到文安侯府。
所以基本上每日的下午軍報送至宮中不過半個時辰,俞菱心與明華月也能得到如今西北的最新消息。
很自然的,每日裏的這一刻,也就為了俞菱心最為焦急、心跳最快的時刻。
尤其是當看到,西北的局勢並沒有因為荀澈前世的知識而得到迅速的翻轉,反而在嚴峻的形勢下越發膠著,俞菱心的心,也是一點一點,一日一日地越來越沉。
雖然曹亮已經在嚴審之下代出了所有的信息,可是失陷在天鷹山的荀南衡卻仍舊沒有救回,甚至應該說,連蹤影都沒有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
此時的京城正是元月底最冷的時候,滴水冰,西北又該如何苦寒徹骨?
荀南衡,真的還有生還的機會麽?
而當時間到了二月初,荀南衡親兵與戰馬的都相繼找到了,荀南衡本人卻還是沒有。可西狄的馬賊勢力卻再次加強,其實也就是得到了西狄軍隊越來越不遮掩的增援,一時間連整個西北的防線都出現了危機,明雲冀與明錦城傷的消息也先後傳回了京城。
到了這個時候,明華月的終於好轉,雖然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甚至看上去都好像蒼老了幾歲,但目中的堅強與英氣,到底是漸漸恢複了。
而俞菱心還是那樣平靜的照料著家裏,雖然也瘦了幾分,心緒看著似乎倒是還好。並沒有因著西北越來越不樂觀的局勢而顯出多擔憂,甚至還在持家務的同時生出了幾分“閑”。
譬如更多地將家中的大小事務分派給荀淙和荀瀅,再度打發了齊氏回去江州,又時不時帶著安哥兒回娘家去探俞伯晟與俞老太太,也會看看俞正杉與如今越發懂事的俞蕓心。
俞老太太雖然也惦記俞菱心和安哥兒,但見在這個時候常常回娘家,還是很有些擔心:“你們府裏這樣,你還是多照顧你婆婆和小姑,怎麽好將家務分給小姑和小叔,倒自己出來?以後多時間回不得娘家,菱丫頭,你可不是這樣不分輕重的子啊!”
俞菱心卻隻是笑笑:“沒事的,如今淙兒和瀅兒都長大了,家事上多鍛煉鍛煉也好。”
除了這個,別的也沒再說什麽,即使俞老太太和俞伯晟都再勸了兩回,俞菱心卻也當做沒聽見,還是又回了兩次娘家,隻是坐的時間更短些。
而另一方麵,好像越發的喜刺繡與針線了,不離開侯府的時候,俞菱心將所有沒有家務的時間都幾乎拿來做針線了,除了懷抱安哥兒,或是黃昏時分等候軍報消息之外,就是一直在做針線。
給安哥兒大大小小的裳,給祖母的、父親的,給婆婆的,給荀瀅的,給荀淙的,還有一件給明錦的。
十數日裏裁裁剪剪,飛針走線,做的眼睛都有些發花。邊的丫鬟們看著都是心驚,雖然不知道夫人這哪裏來這麽大的興致,但們到底是服侍跟隨俞菱心那麽久了,總是大約能覺的出,在俞菱心看似平靜的模樣下,心裏應該是牽掛荀澈到已經要發瘋了,或許強行讓自己手裏忙些活計分分心,這等候的煎熬還能淡幾分。
而到了二月中,西北的軍報忽然從一日一報貶為了一日兩報,顯然勢的變化與急又與先前不同。而大約這裏實在是牽涉到什麽軍國機,太子也停了給荀家抄消息的恩旨,但每日還是人過來簡單稟報一聲,告訴俞菱心:荀澈平安。
俞菱心沒有人多問或者多打聽,的心早已經漸漸沉得不見底,甚至覺得,或許某一天,那每日稟報的消息就斷了。
而到那時候,也就該上路了。
在那之前,還是先將該做的、能做的,都盡力做了。不管是將家裏的事再一次的教導叮囑了弟弟妹妹,又或是力所能及地給親人留幾件念想之,總之能做多就是多了。
隻是俞菱心沒料到,那“荀澈平安”的消息,居然斷得那樣快。
也就是七日的樣子,到得二月二十一那日,從初見暮,一直等到了華燈初上,又等到了天全黑,始終都沒聽到下人稟報說太子的人過來送信。
反而是在徹夜無眠之後的轉日一早,外頭的流言穿進了耳中——西北重鎮慶桑突遇奇襲、大火焚城,所有城中的將領,兇多吉!
俞菱心抿了抿,又眨了眨眼,隨後才輕輕電點頭:“我知道了。”
然而這樣一如平時的平靜,卻比什麽樣的反應都更嚇人,荀瀅當時就哭了,邊的人也趕相勸,可是落在俞菱心耳中,卻都是茫然的。
很快太子妃明錦就親自趕到了文安侯府,但說了什麽話,明華月又說了什麽,俞菱心也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的一顆心,徹底地丟了。
有那麽一瞬,甚至想起了麗妃在宮變徹底失敗之時的反應,麗妃那時候的茫然與遲鈍,目的空與絕,俞菱心當時都看見了。
當時也覺得看懂了,宮變失敗,是要抄家滅族、千刀萬剮的。麗妃有失去所有的一切,萬劫不複,所以一時間就魔怔了一樣。
而現在呢?
俞菱心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覺是不是與當時的麗妃相似,隻是沒有獲罪,也沒有危險,還有兒子,有父親,有祖母,有弟弟妹妹,有很多很多東西。
但是再想想,覺得還是跟麗妃一樣的。
因為失去了荀澈的話,也就等於失去整個世界了。
“慧君姐姐,慧君姐姐!”而這時連連了好幾聲的明錦已經實在無法,索手去搖的肩,“還沒有說一定是那樣嚴重的!表哥可能不在慶桑!”
俞菱心還是平靜地點了點頭:“恩,可能不在,也可能在。”
明錦無奈,然而這話也實在無法否認,隻好咬牙道:“總之你先別急,如今西北的形勢更了,軍報可能要暫緩幾日,但是你再等等,程姐姐傳信說再過五天會派人回京,到時候就能問個明白了,你先別急,穩住些,好不好?”
“五天?好。”俞菱心點點頭,居然還是沒有哭,甚至一想哭的衝也沒有。
而這五天,大約是人生裏過的最慢,也是最快的五天了。
俞菱心沒有再做針線,邊的人本不敢讓去什麽銀針與剪刀之類的鋒銳品,荀瀅與荀淙甚至主拿了家務過來問,有些他們能做事也要過來問問,尤其抱著安哥兒問。
而隻是一一答了,平平靜靜的,仔仔細細的,甚至還會對荀淙與荀瀅多加幾句叮囑,要他們以後好好照顧母親,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至於荀淙和荀瀅眼裏的驚痛與害怕,俞菱心已經無力再多顧忌了。稍微一停止說話,眼前便都是荀澈的音容笑貌,不管是他前世裏在病榻上的掙紮與苦痛,還是今生他們從重逢到婚再到如今所有的恩與甜,想著想著,便是半日。
可眼淚還是沒有落下來,甚至在某一個時刻,俞菱心自己也會想,現在為什麽不哭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過一切的胡思想總是有個盡頭的,五天時間忽忽而過,越發清瘦蒼白的俞菱心又在黃昏時分到了晴雨軒的書房,坐在荀澈最習慣的位置上,安安靜靜地等著。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所幸的是,這次沒有再等到日落西山、夜漆黑,幾乎是戌時剛過,就聽到外頭下人急促的奔跑腳步聲:“夫人,夫人!世子他——他回來了!”
“什麽?”
足足平靜了快要兩個月的俞菱心終於整個人都唞起來,甚至顧不得掐自己一下看看是否做夢,簡直是毫不猶豫地起便向外急奔而去!
甘和霜葉都嚇了一跳,連忙抓起披風便追,這二月底的天氣多冷,夫人怎麽能這樣往外衝呢!
可是俞菱心本顧不上,這哪怕是夢也要做一次,等不得了,一刻也等不得!
大約是這一口氣實在提的太久太久,俞菱心衝到中庭正路上的速度之快,甘居然都隻是勉強跟上。
而當俞菱心自己停下腳步的一刻,也正是滿風霜的荀澈剛剛到達中庭的時候。
夫妻二人四目相對,俞菱心早已滿臉是熱淚,抖得完全說不出話來,而錯眼之間,赫然見到荀澈旁的高大影,竟然是瘦削了許多的荀南衡!
父親也平安回來了!
“這……真……”俞菱心大悲大喜之下,那一個好字都沒說出來,頭腦之中就一陣強烈的眩暈,整個人險些栽倒。
“慧君!”荀澈立時搶上去扶,他太著急了,手裏的力氣也有些大,把俞菱心的手臂都疼了。
可也就是這樣清晰的一疼,反而讓俞菱心更加確定眼前不是做夢,哇地一聲便哭了出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什麽都不在乎了。
荀澈抱著,同樣是淚流滿麵,邊的家人們看著想要笑話他們夫妻幾句,隻是每一個開口的,或者哪怕隻是試著開口的,都忍不住也紅了眼眶,落下淚來。
而等到所有的眼淚之後,自然便是闔家重新歡聚的時刻,荀南衡與荀澈父子各自回房更盥洗,也分別在各自妻的又是心疼牽掛,又是嗔怪不滿的淚眼中,將西北局勢的驚險、變故與計策分說了一番。
簡要說來,便是曹亮勾結了西狄的馬賊,將荀南衡陷了天鷹山,他也的確曾經有數日的危險。但到了荀澈抵達西北的第三日上,就已經得以困。
但是荀南衡此番西北的整頓過程中,其實查出了在曹亮之外,西北本地的豪族以及軍中,都有人是一直在跟西狄暗中勾結,所以當荀南衡被救出之後,父子二人就商定了這一出一明一暗的雙簧戲。
表麵上荀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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