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主院喜房, 烏希哈板板正正地在喜床上坐了半個時辰,腰背都僵了。
然而四爺和宋氏都叮囑過,旁的可以由, 但這出宮、進門、合巹的吉時,不能早也不能晚。
上的冠越來越重,床單下鋪的“棗生桂子”也越發硌人。
快到酉時時, 在外頭迎賓的袞扎布回來了。
今日將軍府按制擺九十桌喜宴, 袞扎布行完合巹禮后, 還得在去外堂招待賓客。
這會兒, 屋里除了烏希哈,只有青蘋、綠翹,一個喜嬤嬤和禮,袞扎布邁進屋后, 整個人眼可見地繃起來,待走到床邊時,已不自覺屏住呼吸。
床墊厚, 袞扎布在烏希哈邊坐下, 凹下去一個大坑,烏希哈久坐僵,頓時被帶著向他那邊倒去。
“當心。”袞扎布忙手接住, 將扶正。
就這麼了下, 烏希哈就忍不住“嘶”了一聲, 嘟噥抱怨,“上好酸好疼啊。”
“快了,你再忍忍, ”袞扎布輕聲道, “晚上把這些裳頭冠都了, 我給你一。”
……了?
還一?
這樣的場合,烏希哈控制不住自己想歪了,一口氣憋在口。
袞扎布說完,也覺著這話有些孟浪,耳朵漲得通紅。
有紅蓋頭擋著,他們看不見彼此的神,只能蓋彌彰地往兩邊各挪了一寸,垂首不語。
不多時,喜嬤嬤捧著裝有秤桿的托盤走近,“吉時已到,請額駙為公主揭蓋頭。”
袞扎布定了定神,起。
不足一斤的秤桿握在手中,仿佛比他征戰所用長/槍還要重些。
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樣,邊上人皆是忍俊不。
終于,袞扎布深深呼吸,拿出第一次上戰場的勇氣,將秤桿前端探寸許,輕輕一提。
蓋頭被挑下,烏希哈眼前總算不再是一片讓人暈眩的紅。
可看著袞扎布亦被細心裝扮過的俊面容,心跳又有失控的跡象,好像更暈了些。
兩人就這麼一坐一立,一不,眼也不眨地看著對方,變作木頭人。
喜嬤嬤輕咳一聲,“額附請坐回到公主邊。”
袞扎布了,同手同腳。
好在喜床不過一步之遙,沒讓他大出洋相。
屋門被推開,皇長孫永玟捧著個碗走進來,來到袞扎布和烏希哈面前。
喜嬤嬤接著道:“請公主和額附用子孫餑餑。”
袞扎布和烏希哈低頭各咬了一口,什麼滋味兒都沒償出來。
永玟興地問:“生不生?”
他這個侄子“不夠格”騎大馬給姑姑送嫁,只能搶了送子孫餑餑的差事。
袞扎布點頭,“生。”
被小輩這麼看著,烏希哈臉頰通紅,聲音比蚊子還輕,“……生。”
永玟笑嘻嘻的,“那說好了,姑姑和姑父要早點生個表弟表妹跟我玩兒!”
說完這句后,他很懂事地離開喜房,不干擾后續儀式。
青蘋又扶著烏希哈起來,在床沿前與袞扎布面對面坐在地上。
喜嬤嬤送上酒盞,“請公主額附飲杯酒。”
二人右手執起酒杯,繞過彼此臂彎。
這樣近距離席地而坐的姿勢,讓他們形對比得更加明顯。
袞扎布彎著腰,烏希哈則不得不跪立起來,對上他難掩炙熱的眼神。
突然又想到了母妃們的擔心。
……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
烏希哈手一抖,差點將酒灌到鼻子里去。
袞扎布眼疾手快托住的手肘,輕輕一送,兩人同時仰頭,酒,臉更紅三分。
行完合巹禮,他們就是夫妻了。
袞扎布把烏希哈扶回到床上坐好,溫聲道:“我要去外邊宴客,還有會有人來鬧房,你,你等我回來。”
烏希哈暈乎乎地答應。
待“醒酒”時,喜房已經不見袞扎布的人。
青蘋先給拿了一盤點心墊墊肚子,問:“福晉夫人們都在院里,等著進房呢,公主可要再緩緩?”
烏希哈胡塞了幾口,讓綠翹給整理好服和頭冠,“都是長輩,不好們久等,請們都進來吧。”
不僅外面的人想見烏希哈這個新娘,烏希哈也很期待自己以全新的份首次亮相。
一來不浪費今日盛裝打扮,二來,當中還有不闊別已久的故。
“小烏希哈!”“烏希哈妹妹!”
送嫁命婦中有八個蒙古福晉,領頭的是已晉封為固倫長公主的恪靖和純禧公主,烏林珠和佛拉娜隨左右,其后還有來自其他部族的眷。
們都是之前被指婚蒙的宗室貴。
除了恪靖和純禧,其余人進屋后,皆對烏希哈行跪禮,齊聲道:“請固倫純安公主萬安,賀公主新婚大喜,愿公主福壽綿長,芳齡永繼!”
烏希哈要起,被恪靖摁住,只能抬手虛扶道:“大家快起來,都是純安的姐姐和長輩,實在當不得。”
“論份,你禮是應當的。”恪靖笑道。
且們想拜的,不只是份高貴的固倫公主,還是當年那個年僅五歲就敢向康熙直諫,和四爺一起改變們過往困境的“祥瑞格格”。
自康熙五十年木蘭秋狝后,宗人府和禮部每年都會辦歸寧宴。
朝廷重視,自己亦學著“彪悍”起來,還有素來剛有手段的端敏公主和恪靜公主為首,加上四爺暗中幫扶支持,們擰一繩,無人再敢欺辱小覷。
聽聞烏希哈被指婚喀爾喀部,們多方探得,滿懷欣喜進京為烏希哈道賀。
“咱們都備了賀禮送到了前院策棱大人那兒,只是另有一樣,想著還是要親手給你。”烏林珠捧來一個掌大的錦盒。
“姐姐難得回京城,還這麼客氣。”烏希哈抿。
烏林珠打開,盒子里是一條紅繩。
見烏希哈愣了一下,笑道:“還是如當年那般,是大家的一點心意,不過了端敏姑祖母的,多了我和佛拉娜的。”
烏林珠回科爾沁后,一直跟在端敏公主邊,是孝敬也是求庇佑,多年下來出了些祖孫分。
雍正元年,端敏公主無疾而終,手中的人脈權勢被烏林珠繼承,讓了現在科爾沁權力最大的人,比子偏的純禧公主更讓人敬畏。
為讓烏林珠掌控科爾沁部為自己所用,也為了照顧胤褆一家,四爺不久前下旨封烏林珠為和碩公主。
便是當年的知人,也沒法把現如今的烏林珠和曾經差點被丈夫打致死的可憐人聯系在一起。
烏希哈出手腕,讓烏林珠為系上紅繩,不忘解釋道:“原來那戴了好多年,都快磨斷了,我才取下收起來。”
烏林珠點點頭,“都說無鐲不婚,就當這是我們給你編的‘鐲子’吧。”
俯下,抱住烏希哈,“我知道,額附定不會對你不好,但還是想說,若你往后到了草原上,咱們這麼多人,都是你的后盾。”
除了這些蒙古福晉,太子妃和玉錄玳也帶著十余命婦進屋賀喜。
們對往事知之甚,見狀不免訝然,有大膽的打趣道:“我怎麼瞧著,都分不清哪邊是婆家人,哪邊是娘家人了!”
恪靖攬著烏希哈的肩膀,爽朗一笑,“烏希哈可是咱們盼了好多年的寶貝,我還等著回喀爾喀部,來接我的擔子,讓我松快松快。”
“姑姑怕是要失了,”太子妃道,“皇阿瑪既舍不得純安妹妹,也舍不得額駙人才,對他另有重用,沒個三五十年吶回不去。”
恪靖本就是半說笑,夸張地嘆了一聲,“那我可有得等了。”
眾人嬉笑作一團。
們都懷抱著尊敬與祝福而來,便是開些玩笑也都顧及著烏希哈的緒,點到即止,烏希哈不僅沒到新嫁娘的不自在,反而逐漸消去張。
……
戌時末,外院男賓客方才散盡。
今日過后,想必全大清都會知道烏希哈有多宮中貴人們的寵。
青蘋早點上龍喜燭,烏希哈已經下吉服冠,沐浴更,此刻正坐在梳妝臺前,著陪嫁兔子可妮的出神。
見主子在想事,侍們不敢出聲打擾,手上作放輕,一時只有燭火劈啪作響。
扣,扣,扣。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打破寂靜。
意識到有人來了,烏希哈的手忽然一。
可妮吃痛,后一蹬,從上跳下,一路向門口跑去。
綠翹正要去追,就看見一個人影將半開的房門堵得嚴嚴實實的,他彎腰,隨手一撈就把可妮提溜起來,托在掌心中,讓這只兔子無可逃。
作者有話說:
草原篇的回憶攻擊了我!
雖然那時候爭議很多收益也下,但是回頭看我還是很喜歡!
在那之前,這本的初衷只是吐槽古早清穿四大爺很忙而已,在那之后,才變真正屬于烏希哈的故事。
這50W字,是的一生,可能不是毫無波?????折,但一定是被的,幸福的,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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