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漲紅著臉,瞪他。
好一會兒,悶聲道:“總之,在我眼里,沈哥哥就像我親哥哥一樣。沈哥哥照顧我這麼多年,如今生病了我卻袖手旁觀,我還做不做人了?”
“親哥哥?”
蕭韞咂這幾個字,莫名有點煩。
“對啊,我從小就沒有兄長,其實還羨慕旁人家有兄長呢。我把沈哥哥當自己親人一樣看待的,我有何好害臊?”
蕭韞不想,面無表道:“但我也不是你親哥哥。”
“......”
阿圓被他突如其來的風搞得不著頭腦,癟又瞪了他一眼,端盆出門了。
蕭韞失神地著拔步床上的如意金鉤。
頃,突然閉眼,重重地倒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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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沒見阿圓,婢說回清漪院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姑娘生氣了還是怎麼,許久都沒再過來。但蕭韞心煩躁,并不想去哄人。
而且他也不知道怎麼哄。
他發覺自己對阿圓的越來越奇怪,至不是正常的兄妹,也不是長輩對晚輩的。
甚至有時候心里起的那些惡劣想法,自己都不敢置信。
吃過飯,蕭韞簡單歇息了會,便從暗道回了景王府,他接下來還得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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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國公有意造顧景塵死在牢中的景象,但尸才放進去沒多久,顧景塵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而且彼時,顧景塵邊還跟著賀璋。
賀璋是大理寺卿,由他作證,信國公一黨想參顧景塵畏罪潛逃的罪名也無從下手。
再之后,有人發現,地牢中那燒焦的尸,乃此前已經在牢中畏罪自殺的屬曹宏遠。
原本于半月前就死了的人,如何今日出現在大理寺地牢中?還這麼巧被發現,并錯當顧景塵的尸而傳出謠言?
此事看似撲所迷離,其實并非無的放矢。
轟了整整一個多月的科舉舞弊案,隨著大理寺地牢這場火災,開始剝繭地漸漸明朗起來。
首先,是史臺彈劾曹宏遠生前行為不端,在賭坊欠下巨額賭債。大理寺順藤瓜到了曹宏遠在職期間曾私下收賄賂,這其中就包含了那些“進士名單”人員送的大額錢財。
如此,經過大理寺的再次審問,那些名單上的人也開始紛紛改口,說賄賂是由曹宏遠打著顧丞相的旗號來收的,而他們并未見過顧丞相本人。
又過了兩日,大理寺查出,曹宏遠所欠賭債的地下賭莊,乃是信國公府的私產。同時,曹宏遠在欠下巨額賭債前,曾人引賭博。
而引之人,正是信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兒、永誠伯府二公子段旭。東窗事發后,曹宏遠的妻子也站出來作證。
如此一來,好似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史臺開始調轉槍口彈劾信國公。
彈劾的奏折如海浪洶涌,將信國公往年所做的事,哪怕蒜皮都沒放過。其中最嚴重的一條,便是信國公縱容族人在地方斂財,且數額巨大。
當然,信國公自然是不會承認此事,黨羽們開始在朝堂上反駁。
一時間,這些紫袍、緋袍的員們,口水仗你來我往吵得臉紅脖子,差點要大打出手。
信國公站出來喊冤,說這是誣陷,為證清白,還自請罷足待查。
這場如潑婦罵街的口水仗持續了三日之久,就在皇帝頭疼之際,一封信送宮中。這封信直指信國公在朝堂上結黨營私,并揭信國公多年來貪墨稅收的種種罪行。
與此同時,那些“進士名單”上的人,又一致更改口徑,說自己是信國公指使,他們迫于無奈才污蔑顧丞相。
人證、證,鐵證如山,信國公一黨百口莫辯。
至此,這次的科舉舞弊案算是真相大白。
事反轉太快,朝堂外,一片嘩然。
這還沒完,在皇帝下旨將信國公罷免職押大理寺地牢的第三天,又一道消息如驚雷響徹京城上空。
六年前的科舉舞弊案,乃信國公一手策劃,參與此事之人包括后宮妃子以及皇子。
后宮妃子和皇子指誰人不言而喻,信國公的胞妹是賢貴妃,而賢貴妃的兒子便是近年來如日中天的三皇子,曾一度被擁護主東宮。
如今,此事暴出來,眾人都驚掉下。
六年前的科舉舞弊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是一場流河的案子,甚至還牽扯了前太子蕭韞,以及前丞相藺知仲。
這下,誰也不敢為信國公說話了,信國公黨羽紛紛夾起尾,就連街頭巷尾的百姓們都諱莫如深。
事關重大,后續如何,皆是看向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如何決斷。
但很快,皇帝病倒了,原因無人得知。只知在皇帝病倒的第二日,顧景塵復原職,匆匆了趟宮。
之后,一道圣旨快馬從宮中傳出。
信國公結黨營私、殘害忠良,奪其職爵位,抄家斬首,眷及段氏族人流放千里,永不得京仕。賢貴妃以霍朝綱之罪被賜鴆酒,三皇子則貶為庶人終監.。
至此,鼎盛一時的勛貴之家就此覆滅,如大廈傾塌,掀起一陣喧塵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后,連貶為庶人的三皇子也在太子復位后被毒廢人,一生起復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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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后話,且說現在科舉舞弊案真相大白后,蕭韞背負多年的罪名沉冤得雪。仿佛頭頂霧霾撥開,終于見青天。
慧蘭公主得知此消息,竟是又哭又笑。
“這下好了!這下好了!”說:“母后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
“還有藺老丞相,藺家赤膽忠心,被發配多年,如今們總算能回到故土。”
知道,這些事是在弟弟心中的巨石,一日不落地,他便一日不得息。
現在,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
“往后你有何打算?”問。
蕭韞坐于對面,漫不經心地品茶:“這得看皇上的意思。”
慧蘭公主無奈:“你如何就不肯喊他一聲父皇?”
蕭韞沉默不作聲。
“罷了,我也不是你什麼,只是提醒你,他畢竟是咱們的父親,濃于。”
聽見“濃于”幾個字,蕭韞低嗤了聲,不置可否。
“既然真相已大白,天下人都知你蕭韞含冤六年,想來父皇也會好生補償,起復東宮指日可待。”
“嗯。”蕭韞淡淡地應了聲。
他等這一天等了許久,然而真正得到了,卻發現并沒有多高興。
因為這些本就是屬于他的,算不上得到,只是拿回來罷了。
“如今賢貴妃一黨已鏟除,朝堂上再無你之勁敵,此事我便不為你心了。”慧蘭公主說:“我就問你,往后你有何打算?”
“什麼打算?”蕭韞懶懶地抬眼。
“當然是家的打算。”
“我沒有打算,況且此事恐怕還得由那位做主。”
蕭韞起復東宮局勢已定,屆時東宮太子擇妃之事自然是由皇帝安排。
“雖是如此,”慧蘭公主說:“但父皇有心補償你,定會以你的喜好為主。你若是有喜歡的姑娘,不妨說出來。”
蕭韞繼續事不關己地喝茶。
慧蘭公主打量了會,突然笑了,說道:“你一直不肯娶妻,該不會還在等靖海侯府的那位?”
六年前,蕭韞還是太子時,嘉懿皇后親自為太子挑選了太子妃,正是靖海侯府的嫡長陸亦蓉。
蕭韞被廢黜后,陸亦蓉也隨之去了廟里吃齋禮佛。而如今六年過去了,兩人各自都未嫁娶。
人人都以為蕭韞是因為還念著陸亦蓉不肯家,甚至嘆兩人苦命鴛鴦。
連慧蘭公主也聽說這事,不過一直沒問,如今見弟弟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忍不住問出來。
蕭韞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卻沒解釋。
“你這子,若不是出皇家,恐怕都沒姑娘愿意嫁你。”慧蘭公主對這個悶聲不吭的胞弟也有點氣:“阿姐與你說終大事,你不咸不淡的,那你今日這般心不在焉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蕭韞看了看天,卻是問道:“現在下學了吧?”
“什麼?”
“我過來接人。”蕭韞道。
慧蘭公主更氣了:“敢你是來接你那小徒弟,見時辰還早,順道來找我喝杯茶的?”
想到什麼,說:“不是我啰嗦,你那小徒弟如今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與你住在一實在不合適。”
“哪不合適?”
“孤男寡,就不合適。”慧蘭公主直言:“知道的說你們是師徒關系,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
“總之,為了你那好徒兒名聲著想,阿姐建議你還是快些把人送回家的好。”
蕭韞突然很煩,不聽這些。
“你不聽也得聽,”慧蘭公主苦口婆心:“如此不只對好,對你也是好的。若是哪天有人得知你邊養著個姑娘,未來的太子妃心里舒服?”
“屆時與你有芥,還影響你們夫妻分。”
蕭韞冷笑:“沒影的事阿姐未免過慮。”
“好,即便不為你自己想,那你的小徒兒呢?”慧蘭公主繼續道:“若是真有人傳出點什麼,往后還怎麼嫁人?”
蕭韞頓時惱火:“嫁不出去,我娶就是!”
這話說出來,蕭韞自己都愣了下。
他盯著茶杯,若有所思。
是啊,還嫁什麼嫁?
他娶就是!
倏而,適才心里的煩躁消散,生了些歡喜,他臉上漸漸溢出點笑來。
慧蘭公主見他適才還心不在焉一臉煩躁,這會兒卻像竇初開的頭小子似的。
心復雜。
“你......”頓了頓:“不會是真想娶吧?”
“阿姐,”蕭韞明白自己心意后,整個人變得輕松:“我是真的想。”
他總算知道,這些天那種酸酸的愫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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