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經走遠的止歌與慕曉曉之間，則正進行著另外一番談話。

“表妹，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走出含月公主的視線範圍之外，慕曉曉終於還是沒能憋住心裏的疑問，了止歌的手一連串地問道，“含月公主不就是想留我說說話嗎，又沒什麽大礙，表妹你怎麽那麽大反應？好像我這一留下就會出什麽事一樣。”

說到後來，慕曉曉被自己逗樂了，哈哈笑個不停。

止歌斜睨了慕曉曉一眼，心裏有些無語，這可真是個傻大姐。

見止歌不回應，慕曉曉也不以為意，說起了自己走到那個院落裏的經過。

“我本來隻是想去淨房的，誰知道這百花園怎麽修得跟迷宮一樣，明明還記得那宮指路時是怎麽說的，最後卻七拐八繞的轉到了那個小院子外麵。”慕曉曉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經曆，“走了那許久，當時確實是憋得慌，沒辦法之下，也就顧不得是不是非請自了。待從淨房裏出來，才發現這院子裏的風景著實不錯，一時之間倒忘了該快些回來。”

“後來還是被一陣爭吵聲驚醒過來的，然後就看到你那個妹妹從含月公主呆的那間屋子裏衝了出來。”

“表妹啊，你表姐我的這雙眼睛看得清楚著呢，你那妹妹可是腫著一張臉出去的，說不定就是惹怒了含月公主，被含月公主打的！”

“我還想著去看一眼你那妹妹是和誰在吵，沒想到在裏麵的會是含月公主，而且還沒看上兩眼呢，就被發現了。”

說到這裏。慕曉曉突然有些好笑地揚眉，“表妹啊，你猜我聽到含月公主在說什麽，居然說如果有一天不是公主了會怎麽樣，你說好不好笑？”

被當今皇上這般疼寵著的含月公主，又怎麽可能會有不是公主的一天？

這話聽在旁人耳裏，確實好笑。

止歌卻因慕曉曉的這句話而停住了腳步。

看來。先前含月公主的擔憂確實是有道理的。慕曉曉還真的就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不過，也正如止歌所想的那般，即使聽到這句話。慕曉曉也真的沒往深想。

估計就算往深想了，以那直腸子，也絕對想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也是啊，這世間絕大多數人。就算聽到這句話，也隻會當含月公主一時之間突發的慨。又有誰會想到那裏呢？

雖然是這樣，但止歌想，還是有必要好好囑咐慕曉曉一下，如此隨意就將方才的事講給自己聽了。這話落在自己耳裏倒也沒什麽，但若是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聽了去……

含月公主畢竟是公主，若存心要對付慕家。慕家很難有幸理。

所以止歌看著慕曉曉，十分認真地道：“表姐。從這一刻起，你必須牢牢記住，今天你在春宴上隻離開去了一次淨房，你沒去過什麽景致很的小院子，也沒見過鳴舞，更沒聽到過含月公主的任何話！就算是回去了，對大舅母與三舅母，你也隻能如此說！”

為了引起慕曉曉的重視，止歌這番話說得十分嚴肅，不想讓慕曉曉將來因為一時的疏忽而給整個慕家帶來滅頂之災。

慕曉曉一時之間有些發愣。

仍不明白止歌為何對這件事會如此重視，隨即，方才止歌與含月公主之間那怪異的對峙浮現在眼前，雖然那時不知道原因，但現在想來，許是與自己看到或聽到的事有關。

在慕曉曉心裏，止歌是值得全心信任的親人，而且就連大伯母與母親都特意吩咐有什麽不明白的事隻管聽表妹的就是了，所以雖然心裏仍有不解，慕曉曉仍認真且用力點了點頭。

止歌仔細打量了慕曉曉一番，確認是真的將自己的話記在心底了，這才點點頭，繼續朝春宴上走去。

兩人回到宴上時，春宴正進行到最熱鬧的時候。

就如含月公主所說的那樣，舉辦的春宴確實沒什麽規矩，赴宴的各家小姐們大多是第一次來參加春宴，本就覺得新奇，在含月公主離開之後更是沒了束縛，不是好奇地打量著牡丹園裏的一切，就是與三兩相的小姐湊在一起談，甚至還有飲多了果酒借著醉意跑上之前含月公主所在的臺子當場獻舞的……

大家千金們平時到的束縛太多，難得在這裏可以稍微放肆一下，對這些小姐們在平時都可以稱得上失態的行止，其他人都隻報以一笑。

止歌和慕曉曉的離開與回來並未引起旁人過多的注意，止歌注意到，原本坐在靠中間位置的鳴舞，這時卻不見了蹤影。

想起慕曉曉說鳴舞是腫著臉跑出去的，以鳴舞的德，又怎麽會讓別人看到那帶有掌印的臉呢？

二來，能在這牡丹園裏掌摑鳴舞這個雲郡主的，也就隻有含月公主，若是讓在場的貴們知道，不知道這個本來就沒什麽臉麵的雲郡主以後是不是還能有臉在外走。

不過，鳴舞在不在對止歌和慕曉曉都沒什麽影響，隻這樣略作注意也就罷了。

好在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再沒出什麽子。

再之後，春宴便到了尾聲，含月公主直到這時才再了次麵，接著各家小姐就一一告辭離去。

止歌和慕曉曉在百花園門口便分開了，威遠侯府和慕家一南一北的實在不順路，臨別之前，為免慕曉曉將之前的囑咐忘了，止歌又特意著重強調，讓慕曉曉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在那個小院子裏看到的一切，兩人這才分開各自歸家。

威遠侯府本來派了兩輛馬車，來路上止歌與鳴舞同乘一輛馬車，另外一輛則是給兩人的丫鬟坐的。不過這時還停在百花園的卻隻剩了止歌之前乘坐的那一輛，想必是鳴舞急著要回府，居然肯屈尊去坐下人坐過的馬車。

止歌淡淡一笑便領著半夏扶風上了馬車。

從百花園裏湧出來的各家馬車很多，一時之間連寬敞的街道都有些堵塞，直接導致止歌所乘的馬車出了百花園之後一刻鍾也沒走出多遠。

好在止歌也不趕時間，微倚著馬車壁，聽著半夏與扶風討論春宴上的見聞。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微微一震。然後倏地停了下來，隔著厚重的車簾，還能聽到有馬匹驚的嘶鳴、子的驚呼聲和小孩的哭聲。

不用止歌吩咐。半夏與扶風便停下閑聊，半夏手將車簾微微掀開，蹙著眉頭向外問道：“出什麽事了？”

駕車的車夫被人做老王，是李嬤嬤來到威遠侯府之後就從暗衛中安排過來的。曆來隻為止歌一人駕車，不僅為人沉穩機智。就連一功夫在暗衛之中也是數得上數的。

為止歌駕車六七年，老王從來沒出過任何事，這回是？

“主子，適才一名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突然衝了出來……”即使知道止歌看不到。老王仍恭敬地低下頭，然後才將事的緣由一一道來。

就在方才，侯府馬車平穩前行時。一名抱著孩子的婦人突然衝到馬車前，若不是老王見機得快勒住了韁繩。馬車又駛得平緩，說不定那婦人並懷中的孩子就要為馬蹄下的孤魂了。

止歌揚了揚眉。

這形，多像後世所謂的瓷兒。

不過，若瓷還領著孩子，那就不得不說一句這婦人真是狠心了。

“主子，不如讓婢子下去看看？”一旁的扶風偏頭道。

相較於沉穩的半夏，扶風不僅子要活潑些，也更為嫉惡如仇些，之所以自請纓就是打定了主意，若外麵的婦人是打了訛些銀錢的主意，便定吃不了兜著走。

止歌點了點頭。

扶風於是掀了車簾下了馬車，眼所見首先便是拉車的馬匹了驚嚇，仍有些驚懼地不住來回踏馬蹄。

而離馬蹄差不多隻有兩步遠的地方，一名年輕的人背著個不大的包袱，手中抱著一個大概三四歲的孩子，正麵帶驚惶的委頓在地。

那人穿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布裳，而且就連這布裳，領口袖口等也被洗得有些發白，的容貌隻能算得中上，但麵上自有一很容易就給人好的敞亮。

顯然，這不是個擅使謀詭計之人。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是摔倒在地，婦人仍下意識的將懷中抱著的孩子保護得很好，自己手上有好幾傷，懷裏的孩子卻連點油皮也沒破。

隻從這一點，扶風便知道，這婦人並不像之前所想象的那般，是想以試險，從而訛些銀錢。

這樣一來，扶風便緩下了臉，上前幾步將那婦人扶起來，一邊查看手上的傷口，一邊問道：“這位大姐，你沒事吧？”

那婦人因先前險些滾落到馬蹄下，心神俱震之餘，隻覺一雙都綿綿的使不上半點力，若不是借著扶風的這一扶，恐怕還不知道要緩多久才能站起來。

激地了扶風一眼，婦人沒管自己手上的傷，而是忍著痛先哄起懷裏同樣了驚正在哭鬧的孩子：“小寶乖，有娘在，沒事的。”

一邊輕聲哄著，一邊還用了傷的手有節奏的拍著孩子的後背。

隻這一個簡單的作，上便似散發出母親特有的母輝。

婦人懷裏的孩子隻有三四歲的樣子，上的同樣是再普通不過的料子，全上下無一不是幹幹淨淨的，顯然被照顧得很好。

在婦人的輕哄下，那孩子漸漸止了哭鬧，靜靜伏在婦人肩頭，隻偶爾輕輕噎。

直到這時，婦人才轉向扶風：“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方才急著想要去對麵。也不坐出這種事，若是對貴府造什麽損失，我願意……”

婦人本來想說願意賠償的，可是想了想荷包裏還剩下的銀子，終是沒能說出口。

這次來京城帶的銀子本就不多，在京城盤桓了這麽些日子之後更是所剩無幾，就算有心想作出賠償。也隻能是有心無力。更別提，為了不讓小寶肚子，還要留著這不多的銀子。

婦人也算是見過些世麵。麵前這輛馬車明顯不是出自普通人家，車的主人份必定不一般，這樣的人家必定不會看得上能給的那幾個賠償，但這並不代表就可以因此而理所當然的認為就可以無愧了。如此之般明知錯在自己卻不做出補償，到底有悖於平時的行事準則。心中愧之下一張臉瞬間漲紅。

扶風大致能揣出婦人是什麽心態，一時之間對這婦人倒是多了幾分好，也有心想幫幫，正想回到馬車上向主子回稟事的緣由。卻聽後的馬車上傳來一陣輕響，回頭一看，卻是止歌被半夏攙扶著下了馬車。

婦人抬眼一看。隻見一名著翠麵上淡然的來到跟前，隻覺眼前這位小姐有些眼。似乎在哪裏見過，但細思之下又想不出這悉的出。

止歌來到婦人邊，將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肯定地道：“林娘子。”

沒錯，這婦人正是當初在湖州的知味軒裏為客引路的林娘子。

止歌也是聽到林娘子的聲音有些耳，下得馬車之後才識得的份的。

回想初見林娘子時，因為一個雅間，還惹得連晴的生母胡太太向慕輕晚撒氣，從而得了正好在場的麟憤怒之下的一腳。

還記得那時候胡太太曾說過，林娘子前幾年喪夫，不僅帶著個腹子，上麵還有個年老的婆婆要照顧。

扶風聞言有些詫異地揚了眉，主子與這婦人認識？

那次與慕輕晚一起去知味軒，止歌隻帶了李嬤嬤與半夏，扶風卻是留在了水軒。

被止歌這樣一喚，林娘子也猛地回想起自己到底是在何見過麵前這位小姐了，抱著孩子向著止歌微微一福，“原來是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