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歌到達澄明堂時,趙君與楊夫人正坐在一起言笑晏晏,這六年來也變了個模樣的鳴舞麵上掛著微笑乖巧地陪在趙君旁,倒是好一副賓主盡歡的場景。
也許是知道即使穿正紅也挽回不了什麽,這幾年趙君倒是改了穿習慣,反而偏好淡雅的了。此時便穿著一杏月華,隻在領及袖、擺等繡了幾朵象征高潔的蘭花,若隻看表麵,倒比從前平和許多。當然了,是不是真的平和,也就隻有自己知道了。
雖然趙君這幾年都沒出門,但這可不代表真的就不喜與人際,從與楊夫人那傳出屋外的說笑聲就可以知道,與這位楊夫人聊得很是投緣。
止歌一進院門,守在花廳外的丫鬟春蘭便一邊向裏麵通稟一邊殷勤地替止歌掀起了門簾。
“夫人,大姑娘到了。”
這幾年趙君邊的丫鬟也換了一波,這春蘭便是房裏的二等丫鬟。
這幾年名義上威遠侯府的後院仍是趙君作主,可就算是趙君邊的丫鬟也知道,府裏這位大姑娘是個厲害的主,夫人都從來沒在手上討得好,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隻能敬著。
若是換了從前,侯府後宅完全由趙君一手把持,這些下人們自然不會這樣。可如今的威遠侯府,麟和鳴祥都不管後院的事,基本上就是趙君和止歌二分天下,做下人的若是有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把自己的小命丟了。
所以,即使是趙君院子裏的下人,除了趙君的數幾個心腹,其他人除非必要,麵對止歌時都恭敬得不得了。
止歌走進屋,屈膝行了個禮:“見過夫人,楊夫人。”
趙君和楊夫人早在春蘭出聲時就看了過來。
楊夫人年紀比趙君要小上一兩歲,三十四五的樣子,從麵容上來看倒是給人溫婉端莊的印象,穿著一件玫紅的褙子,上麵用金銀線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端是華貴異常。
聽到止歌喚趙君“夫人”,楊夫人一怔。
無論是在哪家,無論是嫡出庶出,都該喚當家主母一聲“母親”才是。
想到這裏,楊夫人隻覺止歌不懂禮數,再打量止歌的眼神不知不覺間便帶了幾分挑剔,不過馬上又收斂起來笑著寒暄道:“喲,原來這就是府上的大姑娘,早幾年就聽聞府上大姑娘風姿出眾,倒是第一次親眼見著,果然是名不虛傳。”
說完,為了以示親厚,還想拉止歌的手,卻不料拉了個空。
止歌借著整理裳避開了楊夫人的手,淡淡一笑道:“楊夫人乃是侯府的貴客,沒有親相迎,還請楊夫人見諒。”
說完自顧自地在主位下坐了下來。
楊夫人又意外地一愣,怎麽聽止歌的話完全是以主人自居,半點都沒有給威遠侯夫人留麵的樣子。
大族後宅嫡庶之爭很是平常,但在外人麵前大多都會不約而同的飾太平,這位家大姑娘一個不是從當家主母肚子裏出來的嫡,在外人麵前一點也不掩飾與主母之間的不和,是太有底氣,還是這其間另有因由?
同時又有些為趙君的反應而驚奇,大姑娘對這嫡母顯然半點尊敬也無,看趙君的反應卻是早已習慣,難道這位威遠侯夫人隻是外強中幹?
思慮間,楊夫人又道:“都道侯府兩個兒都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不管是容貌還是才都遠非普通閨秀能比,今兒見了才知道這話還是有所保留,可算是開了眼了。”
雖然是客套話,但楊夫人說這話倒也不違心。
眼前這位家大姑娘雖然還未及笄,上卻並無多青,看起來沉穩淡然如一朵靜靜綻放的蓮。而二姑娘,雖然才十二歲,但也是一派大家氣度,絕非普通人家能養得出來的。
止歌微微一笑,卻不想繼續與閑聊,而是開門見山地問道:“楊夫人謬讚了,不知楊夫人特意喚止歌前來有何要事?”
楊夫人放下手中茶盞,拿出絹帕拭了拭,這才笑著道:“看我這記,想著大姑娘的出,倒是忘了今天來的目的了。”說完拿出幾張燙金的請柬來,“湖州城曆來有夏日辦賞荷晏的傳統,一般都是由城裏幾位夫人流著張羅,今年到我這裏。侯府的夫人姑娘這些年都深居簡出的,不夫人小姐都道今年一定要請夫人和兩位姑娘麵,這才厚來侯府拜訪,還請夫人和兩位姑娘不要推辭。這花兒開得好了,總得讓人好好欣賞不是?”
然後將手裏的幾張請帖分別遞給趙君、鳴舞與止歌。
止歌看向手裏的請柬,上麵用娟秀的字跡寫著自己的名字。
湖州城貴族圈的確有辦賞荷宴的傳統,每到這一天,城中夫人們都會帶著自己盛妝打扮的兒。說是賞荷晏,不過就是以賞荷為名邀請這些夫人們為兒相看第適齡的公子小姐罷了。
變相的相親宴。
止歌將請柬遞給半夏,揚出一個完的笑容,向楊夫人輕輕頷首道:“多謝夫人盛相邀,止歌屆時一定準時前往貴府。”
止歌知道這賞荷宴上一定會出不幺蛾子,不過也不在意,這幾年的沉寂一來是年紀太小,不適合在外麵,二來的對手站的位置太高,就憑手裏現在這點東西並不足以與之相抗,總要好好發展一番才行,再則就是需要時間將那虛弱的子調養至當年的巔峰狀態。
如今六年過去,該準備的也都差不多了,剩下的需要的也隻是時間,在計劃執行前與這些在後宅裏無聊得隻能鬥來鬥去的婦人們過過招,也未嚐不可。
賞荷宴嗬,真是有些期待到時會發生些什麽有趣的事了,就看看,有哪些人會作繭自縛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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