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止歌提及這個,李嬤嬤麵上的幸災樂禍簡直不要太明顯。
“大概是虧心事做多了的報應,那人登上皇位二十年,除了一個位份低的人育有一子一,中宮及妃位嬪位居然無一人有子。”
說來也確實奇怪,當今皇上趙天南時年四十八歲,二十年前正是他年富力強之時,但這二十年來,整個後宮除了那位好運的人生下一子一,其他人的肚子連半點消息也沒有。
若隻是一人如此倒也罷了,可整個後宮佳麗大多如此,就難免會讓人多有猜疑了,要不是宮裏還有那位人誕下龍嗣,恐怕當今皇上有疾的傳言便要傳遍整個京城了。
當然了,那位偶然承寵誕下唯一龍子的人也不見得就有多風。
尋常人家都是母憑子貴,唯獨皇家,卻是子憑母貴。
按規製,大武朝後宮除中宮皇後之外,另設有皇貴妃一名,再往下還有貴、賢、淑、莊、敬、惠、順、康、寧九妃,妃位之下又有德、賢、莊、麗、惠、安、和、僖、康九嬪。九嬪之下有昭儀、婕妤,再之後才得上人、才人、選侍、淑等。
一個小小人,在佳麗三千的後宮裏就算不能說低如塵埃,卻也差不太多了。
大皇子出生時趙天南正值壯年,想當然的以為以後會有很多的兒,即使這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因為生母隻是個小小人,還是個不甚得寵的人,自然沒有給予太多關注。
皇上都如此了,更別提皇後及其他後宮妃嬪了。
最重要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先天不足,這位皇子打從出了娘胎子就一直不好,幾乎算是泡在藥罐子裏長大的,從小到大喝的藥比喝水還多,可也沒見有多大起,如今都快十五歲了還是病歪歪的。
皇上可就這麽一個兒子,太醫院裏的太醫們日裏戰戰兢兢的頭發都快愁白了,隻差沒將眼睛珠子放在大皇子上了,就怕大皇子有個什麽閃失。
辛苦打下來、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江山卻差點就後繼無人,也著實令人譏誚,對趙天南來說恐怕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他難。
李嬤嬤想了想,道:“不過,這些年宮裏一直沒有妃嬪能誕下麟兒,那人似乎也開始著急起來,朝中大臣等了這麽多年也沒等到別的皇子,已有朝臣上奏立儲。奴婢離京前聽到有傳聞,道是那人有打算提一提大皇子生母的位份,說不得便是在為將來立儲作準備。”
止歌麵有些古怪,卻是輕輕揭過這一話題,轉而問道,“阿如今怎麽樣?”
聽止歌提起寒青,李嬤嬤也迅速將趙天南扔到腦後,“阿這些日子忙著從那些雜的消息中找出主子的蛛馬跡,忙得連人影都見不著,若是知道奴婢誤打誤撞找到了主子,不知道有多高興。”
這些年李嬤嬤與寒青分工明確,李嬤嬤接手了寒素當年留下的暗衛,寒青則管著鳴閣與儀軒。
“當年主子留下的暗衛,除了留下一部分在京城保護老爺子和大爺,剩下的奴婢都帶來了湖州配合阿探尋主子的蹤跡。”李嬤嬤道。
止歌一頓,想起現在已經年邁的父親和向來疼的兄長和年老的弟弟,語氣因而有些深沉,“父親和兄長、弟弟,這些年可好?”
就如同李嬤嬤心裏隻有一個皇後一樣,止歌三世裏也就隻認一個父親。
這個父親,當然不會是如今的麟,而是寒家族長,寒臻。
自己當年的早逝,最傷心的,恐怕就是父親了。
提及寒老爺子,李嬤嬤麵上亦和了幾分,“老爺子雖然上了年紀,但子骨倒是健壯。”說完又將寒家如今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況一一說了,“不過主子也不必太過憂心,現在的寒家可不是二十年前的寒家,那人雖然想寒家,沒有把握卻是不會輕易出手的,而且老爺子和大老爺、三老爺那裏都有主子一手訓練出來的暗衛護著,又有寒家的死士在側,安全是無虞的。”
當年的暗衛……
世族門閥多豢養死士,作為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寒家自然也有。
不過,寒素當年留下的這些暗衛卻是不同於寒家的死士。
那時正值世,窮人家養不起孩子易子而食的隨可見,寒青就是這樣被寒素撿回來並賜名的。
寒素前世便是孤兒,若不是如此,也不會進煉獄。
從寒青上,寒素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但是寒素救得了一個寒青,卻不可能救得了千萬個。
寒素自認不是什麽好心人,卻偏偏在想到這些與自己遭遇相似的孩子時了善念。心念一,為了給這些可憐的孩子一個生存的機會,便命人四搜羅無父無母或者被父母自願放棄的孩子。
當然,寒素也不是慈善家,即使願意提供這個機會,也得有付出才能有所得。
告訴每一個孩子他們需要做什麽,每個孩子可以自主選擇離開或者留下,那些最終留下來的,被寒素用未來世界的法子訓練有之後,便是如今寒家,不,應該是寒素的暗衛。
當年許多人都知道寒家有數量眾多的暗衛,而且這些暗衛個個都是銳,即使對上各府的死士,以一擋十不敢說,以一對五卻是穩勝的。
最重要的是,這些暗衛對寒家忠心耿耿,絕無背叛。
隻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些暗衛,他們忠誠的對象,從來都是寒素而非寒家。
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那些孩子們,隻怕都已人至中年。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
止歌搖了搖頭,將這些突然的慨甩出去。
想到寒青為了尋,不辭千裏趕來湖州,心裏一暖。
當年除了一句莫名的“我會回來的”外什麽都沒待就走了,這些年若不是阿和阿蕪持著,恐怕當年的這些心早就或散或被旁人奪去。
想到之前鳴祥提到過的最近鳴閣的大型文會,趁著這個機會先見上阿一麵,也好安安的心。
於是道:“聽聞鳴閣近期有一場大型文會,到時候我會出府一次,也借著機會去見見阿。”
李嬤嬤帶著笑意點點頭,“阿這二十年來為了能震住下麵的人,子生生從溫婉端莊變了嚴肅端凝,把主子的消息告訴,保管再也板不起那張臉來。”
主仆倆說笑著將此事定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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