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哭了一缸的眼淚,醒來看著枕頭上大片的水漬出了半天神,最后終于痛下決心傳孔嬤嬤進來,示意關上門,才把心里的盤算都同說了。
孔嬤嬤聽后,臉上顯出難為的神來,猶豫著說:“姨娘何不再想想,這不是小事,萬一出了一點紕……”
“那就不要出紕。”柳氏說,“這件事我想了一整夜,在二娘的婚事還沒著落的時候,不能讓家里添孩子,否則金氏便能推事忙,顧不上替雪畔張羅,正大明地耽誤雪畔。我如今不盼別的,只要雪畔能許個好人家,日后有幫襯著雨畔和覓哥兒,我就不用再事事求著金勝玉了。嬤嬤,我這輩子是沒有指了,全指著雪畔出人頭地,拉扯兩個弟弟妹妹。倘或我好好的兒果真把青春砸在手里,那可真如了們的意,讓云畔笑掉大牙了。”邊說便拉住了孔嬤嬤,哀求著,“嬤嬤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將來等幾個哥兒姐兒都有了出息,一定不會忘了你,自會著力提拔你的兒孫的。”
孔嬤嬤被說得兩難,自己畢竟跟了十多年,這些年因的關照,自己的兒子替侯府干采買,賺了不錢。如今郎主另娶,難免一朝皇帝一朝臣,兒子的財路也就此斷了,為了將來兒孫還有得勢的一日,這回的忙,不幫也得幫了。
孔嬤嬤嘆了口氣,扶柳氏在圈椅里坐了下來,“姨娘別著急,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我知道一味藥,碎骨子,是淡竹葉的,墮胎催生十分靈驗。周姨娘原是金家的家生子兒,自打跟了金氏過門,金氏對一直很照顧,像冬日那些燉品,常會分出一份來賞……”
說著眨眨眼,看柳氏的反應,柳氏立刻便明白過來,“只要把碎骨子加進湯里,哄得周氏喝下去,到時候不單周氏的孩子保不住,連金氏也會牽連……”設想一下,歡喜得掌笑起來,“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辦法,嬤嬤辦事就是穩妥!那就別耽擱了,快去辦吧,要多錢只管來取,只要把事辦就行。”
孔嬤嬤道:“姨娘稍安勿躁,買藥花不了幾個錢,難就難在如今廚上不是秦婆子和申婆子管事了,咱們要下手,還須拐上好幾道彎,不得要打點打點。”
柳氏在圈椅里坐不住,站起來回踱步,從燒火的丫頭想到送湯的使,牽住了孔嬤嬤道:“莫往別想了,就從廚房看火的幾個使上下手。各院的一二等使總不會時刻盯著灶臺,趁們不在的時候個手腳,并不是什麼難事。”
孔嬤嬤聽罷,想了想道:“我記得申婆子帶出來的使丫頭還在廚房供職,回頭我代一聲,看看能不能鉆個空子把藥放進去。”
柳氏道好,催促著快去辦,一面又叮囑:“這不是小事,一定要小心為上。”
孔嬤嬤應了,從園子出去后,親自上藥鋪包了一包碎骨子,那小小的紙包兒藏在懷里,簡直像藏著個燙手的山芋。
可這山芋還不能扔,必須妥善安排好。于是找到那個杞子的使丫頭,先搬出申婆子一通游說,又許了二十兩銀子,方將紙包放到手里。
杞子有些遲疑,“嬤嬤,這是什麼藥?”
孔嬤嬤聲扯謊:“吃了能人起疹子的,回頭那院里忙著找郎中瞧病,就不會纏著郎主不放了。”
前面院子里的事,伙房的下等丫頭是不配知道的,杞子一知半解,料想總是后宅人爭寵的戲碼,既出不了大事,就放心應下了。
孔嬤嬤又掏出十兩的銀票給,十分地替規劃了一下,說:“這些錢夠你兄弟娶媳婦的了,剩下那十兩事之后再給你,你也給自己籌謀籌謀,總不好做一輩子的燒火丫頭。”
杞子低頭瞧瞧這銀票,手有些發抖。
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像們這等使,一個月的月例才七八錢,就是在這府上圖個溫飽而已,哪里敢想別的。現在有這天降橫財,便什麼都顧不上了,仔細揣進了懷里,信誓旦旦說:“嬤嬤放心吧,給我,我一定把事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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