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點了點頭，覺得這是朋友的姑姑家，比較，所以在前面引路。

　鄰居其實沒進屋，趴門瞅著呢。

　見倆人進去，躡手躡腳往堂屋跑，“這事應該能。”

　杜春分不由得看，怎麼看出來的？

　鄰居對方的父母說：“你家姑娘滿意。”

　方的媽忍不住說：“滿意有什麼用。得人家滿意才行。”

　陳森來之前鄰居就把陳森的況說了。

　起先說陳森沒媽，方父母不滿意——沒媽的孩子像草。再一說陳森他爸是寧戰區副司令，弟弟妹妹都是干什麼的，方的父母頓時沒任何意見。

　副司令想娶老婆容易的很。人家沒娶說明是個長的人。

　單漢還能把孩子培養這麼好，一個在寧師范學校上學，一個在首都，說明家風不錯。

　人說親向來喜歡把一米六一說一米七，一米七二說一米八。方的父母怕老杜他家鄰居也這個德行。

　自家姑娘一米六五，跟一米七的在一塊幾乎一樣高啊。再說了，男人上半長，真是一米七，那還沒自家姑娘長可不行。

　方父母有點擔心。

　然而見到真人，方父母更擔心，擔心他們家高攀不起。

　這話鄰居不知道怎麼接，看杜春分。

　杜春分笑道：“他爸不講究這些，就一個要求，孩子懂事孝順。若是擔心他們婚前一套婚后一套，那就讓他們兩年。正好都在上學。兩年后結婚，陳森也差不多可以賺錢養家，不用手找他爸要錢，你們家姑娘也不用看陳司令臉。”

　方的父母倆人相視一眼，他們確實不舍得閨這麼早嫁人。

　鄰居問：“那小伙子不是虛歲三十了嗎？他不著急啊？”

　老杜：“他認為現階段學習當，最好一畢業就能分配到寧一中。”

　方的父母越發滿意，他們倆都是知識分子，喜歡努力學習的孩子。

　姑娘的媽問姑娘的爸：“你看呢？”

　“日久見人心。我看可以。”姑娘的爸道。

　老杜道：“那讓讓他們先當朋友著。現階段結婚陳森他爸也沒空辦。”

　鄰居先前跟老兩口解釋了，寧戰區進一級戒備。

　這事要是去年年底，老杜還不能明說。

　如今報紙上都登出來，就沒必要再瞞。

　老兩口互相看看遞個眼神，方的媽對老杜說：“如果孩子看好了，那就兩年后再結婚。”

　老杜：“也可以一年后訂婚，這樣你們放心，陳家也放心。還要看你們。你們覺得應該定親亦或者直接結婚，回頭跟說。”看向自家鄰居，“到時候告訴我一聲就行了。我婿也在寧軍區，我經常過去。”

　方的媽知道老杜的職位，很是不好意思地問：“不麻煩你吧？”

　老杜笑道：“一句話的事。”對鄰居說：“你是介紹人。”

　鄰居樂意當人：“對。以后的事就給我吧。”說著，看一下時間，“差不多了吧？”

　侄不說：“才十來分鐘。”

　鄰居：“你不懂。剛一見面都張，容易說錯話，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過幾天你們不就開學了嗎？你們去找陳森，或者讓那個陳森找你們，在學校里見，沒有我們這些人，他倆也自在。還能找同學打聽打聽。”問方的父母，“你們說是吧？”

　陳森頭一次相親，他們也是頭一次陪閨相親——不懂。

　杜春分道：“你說得對。孩子有很多面，咱們覺得自家孩子好，有可能是孩子怕咱們收拾他們裝的。他們在朋友同學面前沒什麼顧忌才最真實。”

　幾人代一下自己，他們也是這樣。

　鄰居見狀，知道都沒意見，就去隔壁。

　倆人頭一次相親，說話牙齒打。鄰居出現當真解救了他們。

　隨后方回鄰居家，陳森去老杜家。

　老杜問：“陳森，覺得那姑娘怎麼樣？”

　陳森不好說。

　杜春分：“是不是覺得今天剛認識，還不了解，不好說？”

　陳森點頭。

　老杜把剛剛鄰居說的話，以及方父母的態度告訴他，“因為你們都是學生，所以跟已經參加工作的人不一樣。他們找對象三個月定親，半年，最多一年結婚。不結婚都覺得彼此想吊著彼此。

　“那些參加工作的人朋友的時候，逢年過節男方要去方家里，方也要去男方家里看看家庭況。你們不用著急，先當男朋友著。不過，可別太死腦筋。偶爾也拎點水果串串門，讓父母知道你對這段很認真。”

　陳森還真不知道相親跟相親差別這麼大。

　“謝謝杜爺爺。”

　老杜：“現在謝我還太早。這事可以告訴你爸。你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先別說。跟人姑娘兩個月，覺得還能繼續下去再說。否則沒等你發現人家姑娘本，你那些姑姑舅媽姨媽就能給你攪合了。”

　陳森笑著搖頭：“不會的。”

　杜春分：“他們那麼通達理，你爸以前怎麼不讓你姥姥姥爺照顧陳鑫？”

　陳森笑不出來，不由得想起姨媽和姑姑，在們看來好像天仙都配不上他。

　“我懂了，真的懂了。”

　老杜起，“走！”

　到門口就喊他鄰居，然后讓司機送陳森回去，順便送那一家三口。

　天氣太冷，方家沒汽車，又不好騎車，所以只能坐公車。

　方父母不敢坐老杜的專車，直言不用送。

　司機去接甜兒他們開了兩輛車。警衛員開的是老杜的專車，他司機開的是從單位借的車。

　杜春分看著司機開的那輛車說道：“這是單位的車，不是他的車。”

　鄰居認識老杜的專車，點頭證實。

　方的爸爸忍不住說：“杜老，給您添麻煩了。”

　老杜像個大領導似的揮揮手。

　方的父母見狀越發覺得他不是凡人。

　趕到家，想到陳森他爸也不是凡人，又開始擔心這樁婚事黃了。

　開學三個月，街上的楊槐花開了。甜兒四姐妹來了幾封信，陳森也給弟弟去了兩封信，所有人都掉厚厚的服，換上單薄的春裝，神多了。

　陳森挑一個天氣晴朗的周末，提著新鮮的水果去他對象家。

　陳森高高大大，在學校呆了一年多，整天認真上課努力學習，上染上一種書卷氣，人也捂得很白，很給方家長臉。

　方父母聽到鄰居紛紛問，這誰啊。滿意地直說閨的對象。

　鄰居從未聽方一家說起過，瞧著陳森很不錯，忍不住問哪兒找的，干什麼的。

　再一聽陳森在師范學校上學。

　鄰居開始羨慕——長得不錯，有個頭，學校也不錯，真是個好婿啊。

　鄰居越滿意，方的父母越高興。此后時常陳森去他們家用飯。

　陳森打小照顧弟弟妹妹，干活干習慣了，不由自主地幫未來丈母娘。

　方的媽媽怕他婚前一套婚后一套，趁機把活兒扔給他。

　陳司令在家是甩手掌柜，到了方家里未來丈母娘還跟他一起干，陳森反而覺得他對象的父母好。

　起初幾次陳森很拘謹，后來了，陳森開始掌勺。

　陳森在食堂吃了半年杜春分做的飯，家里還有個挑的弟弟，廚藝自然比大多數人好。

　他雖然不會做酸菜魚，但他會做紅燒魚。

　時間不允許他做費時的把子，但他吃過杜春分做的紅燒。旁人問杜春分怎麼做，不吝嗇，陳鑫又喜歡吃，找同學一問，陳森不想知道都不行。

　方的父母工資不低，但油之類的有限。他們就這一個閨，疼得很，票就留到閨回家再買。

　有次買，陳森拿去燒，就給他們做紅燒。

　雖然費油但味道真好。

　方的父母覺得這樣的婿打著燈籠沒找，臨近暑假，兩個年輕人快分開了，就話里話外暗示陳森把親事定了。

　陳森怕自己聽錯了，個空就去找杜春分。

　杜春分笑道：“你沒聽錯。現在可以告訴你那些姑姑姨媽了。讓們幫你打聽打聽。你對象的親戚沒大問題就可以定親。”

　陳森不懂：“打聽家親戚？”

　杜春分：“因為你爸啊。家親戚不懂事，以后你們結了婚，今兒讓你爸幫忙安排個工作，明兒找你爸借點錢，日子還過不過？”

　陳森眉頭微蹙，“這事不應該先打聽嗎？”

　杜春分：“家家都有糟心事。如果因為親戚不好就不，那就不用找對象結婚了。現在打聽到什麼不好的也不用擔心。讓你爸或者你姑你姨去跟你未來岳父岳母談。他們是平輩，可以把丑說在前頭。

　“你對象的父母通達理，以后親戚不論多麼想找你爸幫忙，都找不到你跟前，你對象的父母就先把他們攔住了。如果他們認為找你爸幫忙不過是件小事。攤上這麼糊涂的岳父岳母，你對象人再好都不能娶。”

　陳森不說：“謝謝杜姨。我沒想到還能用這種事試探父母是不是真拎得清。”

　杜春分：“別多想。咱倆這樣聊，說不定人家父母也在聊，定親的時候好好試試你家人有沒有架子，好不好相。結婚就是這麼麻煩。我當初就是忘了用這點試探我那前夫一家。要是試出他們嫌貧富，也不至于第二次結婚才遇到邵耀宗。”

　陳森道：“我真懂了。回去就把你說的告訴我爸。看看他誰去。”

　杜春分想到二月十四那天，上面令全軍進一級戒備，不再是北邊這幾個軍區，“你爸有時間嗎？”

　陳森仔細想想，“我爸說南邊問題不大。雖然還在打，不過是讓各部隊戰，順便試試新的武。這邊的戒備也解除了。他們最近忙是忙著練兵，時刻準備著接替前線的部隊。”

　邵耀宗這些天得空回來，吃了飯就睡，杜春分見他這麼累也沒舍得問：“那你們自己定吧。定了時間就去找老杜的鄰居。兩家人見面這種事，人出面顯得正式。到時候把上，也不用擔心冷場。”

　上個月中旬在首都召開的全國代表大會決定取消革委會，恢復政府部門職能。有些人不甘心。

　陳森去他對象家就聽他對象的父母說過，這些天寧時不時有槍聲。

　老杜是公安系統的頭，這種時候肯定在省里坐鎮。

　思及此，陳森順著的話說：“那位姨確實會來事。”眼角余看到一輛車拐進來，“邵叔叔回來了？”

　話音落下，邵耀宗從車上下來，警衛倒車出去。

　邵耀宗不問：“外面這麼熱，怎麼不進屋？”

　杜春分：“屋里更熱。甜兒都跑北大門外面涼快去了。沒看見們？”

　邵耀宗轉向南邊：“我從那邊來了。對了，陳司令也回來了。”

　“那我該回家做飯了。”陳森說著，想起他弟弟，“陳鑫也在北邊涼快？”

　杜春分點頭：“還拿著書。可能順便跟安安討論功課。安安說計算機越學越難。回來這幾天都沒怎麼玩兒。”

　陳森本想找陳鑫回來幫忙，聽聞此話決定做好飯再去找弟弟。

　邵耀宗等他出了胡同，立即拉著杜春分進屋。

　杜春分眉心猛一跳：“出什麼事了？”

　邵耀宗：“張大姐的信，加急。”

　杜春分不問：“寫給你的？”

　“怕你在爹那兒，又怕爹在你這兒。”邵耀宗拿出信，“往爹家里打電話，打幾次都沒打通。爹估計在忙政府部門的事沒顧得回家。”

　杜春分：“誰出事了？”

　邵耀宗張了張口，問：“你猜！”

　有心讓猜，肯定不是張連芳兩口子和二壯。

　杜春分：“你爹娘？是知道你的好了，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