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兒們確實瘦了, 臉上的嬰兒快沒有了。

　好在不是病態的瘦，所以看起來更神。材單薄反而顯得人高了，儀態好了。

　可們畢竟虛歲才十七。

　離年還有兩年。

　大概正常人年齡大了都會心。

　老杜又不是沒有人的人，所以看到們幾個瘦了至六七斤, 心疼的不行。恰好開兩輛車來的, 索讓司機先回，他帶著警衛員去副食店和供銷社買一堆不限購的溢價。

　瓜子糖果炸果子這些是必須的。副食店里有鹵醬鴨和香腸。但天氣太冷, 到家得熱一遍。

　往常肯定是甜兒們手, 老杜瞧著們那小臉，一個個還沒他掌大, 就擼起袖子自己上。

　甜兒奪走：“爺爺，你歇會兒，我來。”

　老杜：“看不起你爺爺？”

　甜兒可不好意思說這話，“您不知道, 這鹵拆開了放點開水再放點白菜特別好吃。”

　老杜還真不知道，只能換來，“你娘跟我說, 每人給你們兩百塊錢，怎麼瘦這樣？沒舍得花, 還是你娘誆我呢？”

　甜兒：“我們倒是想花, 也得有地兒花才行。”

　老杜疑不解。

　甜兒長嘆一口氣：“您是不知道我們學校在什麼地方。”

　老杜好笑：“我不知道？”

　甜兒忽然想起來了，爺爺建國前混首都的，這幾年還經常去首都開會，“忘了。您知道的話, 應該知道我們學校在特北邊, 那邊連家像樣的飯店都沒有吧？”

　平平接道：“還是有的。”

　甜兒不轉向。

　平平道：“那些飯店就燉菜和鹵煮做的還像樣。可賣的比我娘做的貴, 還沒我娘做的好吃。”

　甜兒點頭：“對！要是比我娘做的好吃, 貴點貴點我就認了。比我娘做的難吃，還賣那麼貴，我又不是人傻錢多。”

　老杜大概聽出來了，“食堂應該有好吃的吧。你們怎麼不去食堂吃？”

　正式開學后，食堂確實比之前多了幾道菜。

　大學校園太大，甜兒和平平離得有點遠，上課時間還不一樣，等到彼此再去吃飯黃花菜都涼了。所以倆人就分開行。

　甜兒的室友也問過爹娘干什麼的。甜兒直言爹是軍。大學生都不傻，稍稍一算就知道以邵耀宗是個高級軍。

　軍人這個職業很神圣，全國最高學府的學生也忍不住崇拜軍人。甜兒又漂亮，不論男人人都喜歡漂亮的人兒。

　同學就邀請甜兒跟們一起吃飯。

　甜兒是個喜歡熱鬧的，從小到大有姐妹們陪同，不論干什麼都沒有獨來獨往過。本來也覺得自己吃飯未免太孤獨凄慘。同學邀請，正合意。

　帝都大學的學生有生活補。補足夠學生用的。飯量小的，或會過日子的，每月還有剩余。杜春分又給甜兒兩百塊錢生活費，甜兒還有個小存折，里面還有兩百塊。會做飯的甜兒知道有些菜很考驗廚師技。為了保險起見，不差錢的甜兒選了一個油渣燉白菜和，又選一個小燉土豆和青椒炒蛋。

　跟同學頭，四個人坐下，另外三人面面相覷。因為們一人要了份清炒蘿卜，一人要了份小蔥燉豆腐，一人要了份最便宜的海帶湯。清湯寡水只有幾片海帶，就玉米面窩頭吃。

　三人的飯菜加起來沒甜兒一份小燉土豆貴。

　甜兒尷尬地不行。

　手里攥著窩窩頭，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幸好腦子轉的快，菜往中間一推，倒打一耙：“怎麼不吃？”

　這話把三人問傻了。

　甜兒拉過那小蔥燉豆腐，“我嘗嘗你的這個。看我干啥？你們以前吃飯，不是跟同學一起買嗎？”

　三人搖搖頭沒聽懂。

　甜兒：“菜這麼貴，誰有錢頓頓葷素搭配啊。當然是今天你買素，明天我買素。今天你買湯，明天換我買啊。”

　三人懂了。

　得比甜兒大七八歲的同學看著那三個菜，“我們也吃不了這麼多啊。”

　“咳，開學第一天，留個紀念啊。以后像這個小燉土豆，一周一次就了不得了。”甜兒說著，嘆了口氣：“我爹娘就給我一百塊錢，還讓我花到學期末。這麼久，我一周花兩塊錢，也撐不到那時候啊。幸虧咱們學校還有補。”

　三人本以為爹是高管，得給好幾百，所以都沒敢問。

　甜兒這樣一說，坐對面，面前放著蘿卜的同學不說：“俺爹娘也給了俺一百塊錢。雖然聽人說學校有補，可是怕補不夠。俺娘說，窮家富路。兜里收錢，回頭生病啊，學校再需要買課本啥的，省得給俺寄。”

　甜兒點頭：“我娘也是這樣說的。”

　“可你爹那麼厲害，咋就給你一百塊？”

　甜兒：“因為我們姐妹四個都在這邊上大學。你們忘了？我報名那天你們見過。一人一百，四個人就是四百。我娘又沒工作，一人給我們兩百，和我爹還吃啥。”

　原來里高家也沒余糧啊。三人輕松許多。

　年齡最大的那位同學說，“那我明天買葷菜。邵甜兒，你買湯。”轉向買蘿卜和海帶湯的同學，“你們買素菜。這樣行嗎？”

　甜兒為了照顧那位買湯的同學，道：“那以后中午一起吃？晚上我得去找我妹。”隨即補一句，“晚上吃多睡不著，我有時候可能就不吃了。”

　這話說出來，一直沒敢搭話，買湯的那位同學連連點頭，“先這樣決定。后天我買，我買——”

　“買蛋。”甜兒夾一塊油渣：“我爺爺說，別看這是豬油熬的，也沒蛋有營養。兩個菜一樣貴，豬油渣不合算。”

　甜兒是覺得同學沒敢問價格，才特意多這麼一句。

　那同學看向另外兩人：“要不到時候看？有豬油渣就買豬油渣，有蛋就聽邵甜兒的買蛋？”

　兩人沒意見。

　甜兒再次說：“吃呀。涼了就不好吃了。”說著給每人夾一塊，然后挑一塊最好的。

　原本三人還有點不好意思。

　甜兒比們小，臉上還有嬰兒，又這麼不見外，三人都不由得笑了。

　見們這樣，甜兒暗暗松了一口氣。下午一下課就去找平平，拉著出去吃。

　結果嘗到鹵煮，卻覺得還不如跟同學一塊喝白開水啃窩頭。也省得回頭同學隨后問起來，還得費心編瞎話。

　周末四姐妹頭才知道，除了不能把自己吃太胖的小，安安也遇到了這種況。

　為了不讓自己為另類，姐妹幾個只能“節食”。

　甜兒把這件事說給爺爺聽，就問：“爺爺，我們做的對嗎？”

　老杜點頭：“像你的那些同學，將來出來最起碼也是國字頭工廠的干部。不出意外，二十年后不是領導，也能到商務部。平平的那些同學，最沒出息的也能市一把手。跟們好，以后你們畢業了都不需要再結朋友。”

　甜兒想一下，問：“再厲害也沒我同學厲害？”

　老杜笑道：“是的。安安，你也一樣。這些同學就是你們以后的人脈。”

　“爺爺，我呢？”小忍不住問。

　老杜：“你跟同學好，以后咱們國家電影話劇行業就是你們的天下。”

　小驚得張大，咽口口水，迫不及待地問：“我要是他們老大，那以后豈不是行業老大？”

　老杜挑起眉梢：“你當老大干什麼？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那我不當老大了。”小連連搖頭，“我當老二。再不濟當個形老大也行。”

　老杜好笑：“行吧，形老大。”轉向甜兒，“但也別太委屈自己。學校附近的菜館不怎麼樣，就空去市區。同學問起來，就說對四九城好奇，隨便逛逛。”

　甜兒：“我知道。可惜離市區太遠。趕上休息，公車上人特別多，不上去太耽誤時間。一來一回一頓飯一天就沒了。”

　“辛苦幾年就好了。想想你娘學廚的時候，一天切上百個土豆，天天吃水煮土豆，不比你們現在辛苦？”

　甜兒不問：“切了還自己吃？”

　“不然呢？”

　甜兒不敢想象，頓時覺得自己這點苦不算什麼，“爺爺，我娘什麼時候回來？”

　老杜：“我明兒讓人去接。趕弄你的。”

　甜兒把拆開，放一點開水加上白菜葉，燉到鍋里咕嘟咕嘟就把菜倒出來。

　這時候還有許多湯，湯正好泡冷冰冰的窩頭，也省得熱窩頭。

　吃上第一口，甜兒就不慨：“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你們啊，被你娘喂刁了。”老杜看們四個吃的香，也忍不住掰半個窩頭，盛半碗菜：“晚上吃醬鴨也這麼吃？”

　甜兒：“醬鴨加水燉不好吃。煮粥的時候放箅子上熱一下吧。爺爺，我知道香腸怎麼吃。”

　“別賣關子。”老杜瞥一眼。

　甜兒道：“咱們明天蒸米飯，我把香腸切片鋪在米飯上，再配上我娘做的蘿卜干，省得炒菜了。”

　老杜好笑：“這些天是不是凈想著回來怎麼吃了？”

　甜兒才不承認每次跟同學一起算計著吃裝窮的時候，都在心里琢磨回去補回來，“才沒有。我可是很忙的。有時候都顧不上吃飯。”

　老杜：“平平這樣說我信。你，我不信。平平，那些律法條文難嗎？”

　平平吃的正高興：“爺爺，咱能先不說這事嗎？”

　安安好奇地問：“比我計算機還難？”

　平平放下筷子，“不止難。以前爺爺跟我們說過，在寧這邊我們是不錯。到了帝都大學，我們可能就是一個普通人。我本來還覺得爺爺有點夸張。甜兒們系還好一點，力不是那麼大。我們系，真除了跟甜兒一樣聰明的人就是天才。”

　安安和小也顧不上吃。

　小不問：“這麼厲害？不會都是各市的狀元吧？”

　平平：“就算不是也差不多。我最先去甜兒宿舍，看到同學都比大，我以為我們班我最小。這樣我沒拿到獎學金也能安自己，他們比我多學幾年，比我厲害很正常。”

　老杜也來了興趣：“你周歲才十六，難不還有比你小的？”

　平平點一下頭，“有個同學最近才滿十六歲。比我小了整整半年。他去年也參加考試了，也比我考得好。真不知道他那腦袋怎麼長的。”

　甜兒饞了就去找平平，被同學看見也可以推到平平上，因此平平班的人幾乎都認識。

　“誰呀？怎麼沒聽你說。”

　平平：“不想說，太打擊人。”

　甜兒回想一下平平的那些同學，比們小：“難道是那個鐘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