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慢聽了一耳朵，也沒怎麼繼續聽下去。正忙著呢。去滄康鎮躲閑了一陣子，這剛回來府里正是忙的時候。這不，一大清早，幾位管事送了好些賬目過來，還有兩位管事在花廳里候著，等著江月慢召見要稟話呢。

　“阿姐！”月皊從外面進來，彎著一雙眼睛，亮亮的眸子里盈著一抹璀然的。

　提邁過門檻，快步跑到江月慢面前，著聲音撒：“阿姐總算回來了，好想姐姐！”

　手里捧著個盒子，里面裝著這幾日新做的花鈿。

　“阿姐，我做了新的。給你！”

　江月慢無奈搖頭，聲音帶笑地嗔道：“你怎麼嫁了人也長不大，何時來掌家？”

　“呃……”月皊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著堆在桌上的賬本。立刻將手里捧著的錦盒放在一旁，拉過一旁的繡凳，認真道：“姐姐教教我。”

　江月慢溫笑著，道：“打開看看。”

　“哦哦！”月皊趕忙將小盒子打開，給江月慢看里面的花鈿。

　江月慢瞟了一眼，道：“我要那個火苗形的。”

　“好。”月皊彎起眼睛來，將花鈿仔細在姐姐的眉心，“阿姐搭紅最好看啦！”

　又聲問：“阿姐都沒想我的嗎？”

　江月慢默了默，道：“好像的確沒有想你。”

　眼看著月皊驚得睜大了眼睛，江月慢嫣然而笑。春意盎然的房中，漾著姐妹兩個追逐嬉笑的鬧聲。惹得在外間做針線活的侍們亦是忍俊不，羨慕起姐妹兩個好。

　·

　一年后的秋天，樹葉枯黃果子磊磊的時節，江家人上上下下忙碌著，因為府里有了大喜事——江月慢生了。

　華公主笑得合不攏。已經好些年沒這麼開心了。原先忍著不敢催生，怕惹得孩子們不高興，想抱孫子的念頭就這麼一直著忍著。

　終于……

　聽著孫子的啼哭聲，華公主真真會了一把心花怒放的緒。從產婆懷里接過剛出來的小娃子。原本在產婆懷里哼哼唧唧的小孩子到了懷里，立刻安分起來。

　“看見沒有？”華公主朝馮嬤嬤笑著說，“這孩子喜歡我！”

　“是是是。”馮嬤嬤在一旁附和，“您喜歡他，他當然也喜歡您！”

　被遮得不風的產房里，江月慢有些乏累地躺在床榻上。下面的人多，尤其是母親也在，使得倒是不怎麼擔心剛出生的孩子。

　沈元衡坐在床邊，一邊手里握著帕子給江月慢拭額頭的汗水，一邊哭。一張皓白的小臉，竟是被淚水打了。

　產婆接生了這麼多年，哪回不是產婦哭天喊地的？這還是頭一回看見產婦從始至終很是淡然，孩子的父親反倒坐在一邊從頭哭到尾的。

　產婆非常稀奇地又看了沈元衡一眼。

　江月慢覺得好笑，無奈低聲：“你就不嫌丟人。”

　嫌什麼丟人啊？沈元衡聽著江月慢的聲音比往常虛弱許多，哭得更兇了。

　江月慢無奈，朝他出手臂，抱住他，手臂環過他的腰，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溫安他：“沒事，不哭了，我沒事了……”

　孩子取名江摯。

　這是沈元衡取的名字。江月慢問他為什麼這個名字，沈元衡笑著說順口好聽。他沒有告訴江月慢，其實是他無數個日夜，真摯拜求，才求得上蒼將姐姐送到他邊。

　摯，亦是他對姐姐的心。

　江摯長得很快，不管是翻、跑還是走路說話，都比同齡的小孩子快一些。華公主很是高興，夸孫子真是聰明得不像話。

　溫暖的午后，江月慢在塌上斜躺，有些困倦地準備午睡。江摯在邊不安分地爬來爬去。

　“到爹爹這里來。”沈元衡將他從江月慢懷里抱出來。

　兒子不安分地在他懷里玩鬧，扯斷他一直搭在腕上碧綢。他正哄著兒子，沒有注意到。

　江月慢彎腰去撿。將碧綢翻過來，發現了在里面的一條橘系繩。

　用來系著一些小玩意兒掛在小姑娘的脖子上，平平無奇。

　可是江月慢將它認出來了，知道這是自己小時候用過的。

　沈元衡回過頭，發現東西在江月慢手里。

　江月慢抬起眼睛來，眼尾輕勾，帶起幾許渾然天的。著沈元衡，頗有深意地開口：“原來從那麼早開始啊……”

　沈元衡張了張，都是當爹的人了，忽然顯出幾許無措。

　沈元衡以為將這東西在布條里面藏著，就能將那些年的繾綣暗一并藏起。可是很多東西本藏不住，比如那一刻滾燙又熱烈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