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卻只聽沈羨之說道:“不過有一樣我要與你說清楚,府里當下就這況,吃的倒是不差什麼,但是這其他的條件就只能這樣,要不你回去與桑葚再商量商量,當下親是不能替你們大大辦的,若是想要婚禮像樣些,得等兩三年的樣子。”也是剛才想到,這人一輩子就婚一次,眼下為了讓孩子有個正經份,就讓桑葚匆匆出嫁,對是不是不公平?
所以思略了一下,還是將這話說出口。
夏侯瑜聽了連連點頭,心想還是王嫂考慮得周到,然后接下來又讓夏侯瑾訓斥了一番,他才得以回去。
錢袋子也算是聽了個全頭全尾,只是這和他所預想都不一樣,他還以為瑜王多會被揍一頓的,哪里曉得最后也就是訓斥一頓。
隔日只同沈羨之問道:“王妃怎麼就這樣放過瑜王了?”他起先看王妃那架勢,不得是要將瑜王打一頓的。
卻聽得沈羨之嘆著氣道:“我倒是有心揍他,可人家苦主并沒有這方面的意向,不認為自己是被拋棄了,還覺得瑜王是有苦衷的,我能有什麼辦法?”平白無故做那惡人做什麼?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
“不過你關注這個做什麼?瑜王得罪你了?”沈羨之敏銳地瞪向錢袋子,不然他怎麼這樣關注這件事?還不得自己手打瑜王……
錢袋子連忙搖頭解釋:“不是,我就是覺得王妃您說得對極了,不管有什麼苦衷,把人拋下就是不負責任的。”本不算男人。至于他這也熱衷此事,只因想起了村頭那個巧姐兒,比只大四歲而已,也是這樣被男人騙了。
只是沒桑葚這樣好的運氣,孩子難產,母子雙雙殞命,父母家人還被村里人脊梁骨。
那書生,若是自己再遇到他的話,一定殺了他。
想到這里,錢袋子眼里出一抹殺意。
沈羨之瞥見了,心想這孩子心里多半是有事瞞著自己,不過也沒多管,而是朝他叮囑道:“這幾日天氣變化有些大,瑾王的飯菜得仔細些,你去廚房幫忙說一聲,然后去雁環山那邊看看。”
錢袋子‘哦’地應了一聲,從廚房出來,正好遇到苦哈哈的言巽頂著黑眼圈要出門去。“今兒打哪里?”
“養場孵小。”早上院子里掃灑的婆子天還沒亮就把自己起來,嘰嘰喳喳地跟那老母一樣,說了怎麼孵小……但是他腦殼里現在只剩下那嘰嘰喳喳的聲音,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
“好差事,好好干。”錢袋子忙著要去雁環山,也沒同他多打招呼,自己從負責管牲口的管事那里要了一匹馬,就騎著去了。
言巽見此,也想要去馬,但是卻被告知城里如果沒有什麼急任務,是不可以騎馬的,所以最后只能靠著兩條走過去。
也是他運氣好,來時這邊已經人打掃干凈了,正好遇到一批小仔出殼,里面的管事娘子便將他喊了過去,“你這個小后生來得正好,過來瞧著。”心想王妃說了,這是技活,這小后生才來,別的也做不了,讓他在這里數小仔應該沒事吧?
言巽連忙搬了張凳子來,坐在這些破碎的蛋殼前,只覺得奇妙無比,聽著那發出‘咳咳’的啄蛋殼聲音,整整齊齊的,便忍不住手想去替小仔們敲破蛋殼,不過正好被一個娘子看到,連忙出聲止住,“小兄弟,你別來,它們自己想辦法出來。”
“不會悶死吧?這都好啄了好一會兒呢。”有一說一,屎雖然臭,但是這剛出殼的小仔一下就變得茸茸的,跟個小黃球一樣滾來滾去,怪可的。所以言巽有些擔心它們被悶死在里面。
“不會,你若是幫忙,反而會要了它們的命。”反正這娘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是大部份人工手幫忙的小仔,都活不下來。
言巽不信邪,等著這娘子走后,就幫忙剝了一個。眼見著那小仔從自己幫忙剝開的蛋殼里鉆出來,頗有種喜提好大兒的覺。
只是他這樣的歡喜沒維持多久,就發現自己的好大兒出來巍巍走了幾步,一倒,頭一歪,就沒得了。
嚇得他當時就慌了,連忙手去捧起來,可是小仔掙扎了幾下,還是撒手西去了。
倒是其他那些好半天才從蛋殼里自己啄開蛋殼鉆出來的小仔,剛出來時明明看著不如他的好大兒,可是這才眨眼的功夫,原本站著還搖搖晃晃的幾個小仔,居然變得神抖擻,雄赳赳地邁著步子從自己好大兒的尸旁過,去啄吃的了。
他當時就驚呆了,然后雙手捧著自己的好大兒難過了一陣子,又怕讓管事的娘子發現,聽說活率還會影響工錢,所以趁著沒人注意,趕給埋了。
這是這件事雖然小,卻影響了他整日的心。不過也因為這件事的緣故,他想了許多,甚至覺得自己在出宮之前,就像是那蛋殼里的小仔一樣。
而現在出了宮,自己就像是這滿地的嘰嘰喳喳的小黃球們一樣,也不曉得能不能活到最后,長大公。
然后對于自己的未來忽然產生了危機。晚上回去便找錢袋子訴苦。
只是又不敢說自己的真實份,東拉西扯胡編造了一堆,以至于錢袋子就沒聽到重點,然后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他繼續說,看了一眼旁邊睡得四仰八叉的錢袋子,“我決定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如果樣樣都讓瑾哥哥他們幫我打點,那我跟小仔一樣沒出路,得靠自己!”他以后一定不再挑三揀四了,就算是這養場的再苦再累,自己也要堅持下去,就當是自己在給自己啄殼,這樣以后出去了,才能像是其他小仔一樣茁壯長。
這大抵是言巽人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不能一輩子靠著母妃和堂兄們,所以想要自力更生,將來不管遇到什麼風雨,都能自己承擔,而不再是躲在別人的背后。
他去養場,能有這樣的收獲,絕對是意外之喜。
反正沈羨之和夏侯瑾也不知道。夫妻倆人,確切地說更像是合作伙伴。此刻挑燈坐在桌前。
夏侯瑾看著雁環山的地理環境,思略再三還是忍不住朝沈羨之問:“你,是不是想在這里建什麼?”還是他多疑了?畢竟沈羨之不是那種奢華浪費之人,應該不會想在雁環山建造什麼行館吧?
沈羨之正埋頭理大姐那邊送來的賬本,忽然聽到夏侯瑾的話,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他手里雁環山的地圖,嚇了一跳,心說難道他發現自己要建造日月神教了?
不過臉上則是氣不心不慌地說道:“沒啊,就是覺得那里乃一風水寶地,我先發現的我先占著。”這話,頗有些小家子氣。
但是夏侯瑾卻是誤會了,以為想將沈家的宅子建造在那里,所以搖著頭拒絕:“不好,此雖是地理環境極佳,但是離城里太遠,大姐們都是子,不安全。”
“額,那我有別的用,你反正別給我,這是你當初許諾我的,任由我自己圈。”沈羨之今早就聽玄月說,夏侯瑾的什麼朋友要來,可能是要常住的,起先是打算住在西山,但是現在西山里不是有清瀾答部落麼?所以便只能另擇他。
顯然,夏侯瑾也是看中了這雁環山。
不過沈羨之既然要,他也沒再多看,繼續看其他的堪輿圖。“鹿兒的金像,我讓天寶號的人去了,昨日開工就地熔,想來得個把月才能熔完,至于那些金條,我就先放在天寶號,你覺得如何?”
“你做主就行。”反正天寶號的錢,現在大部份都在潯州老百姓的手里。所以他要拿去周轉,沈羨之也沒意見。至于夏侯瑜那邊,沈羨之猜想以夏侯瑜的脾氣,他王兄說什麼就是什麼,是不會有半點質疑的。
那可是一大筆天降的橫財,沈羨之竟然一點都不心,夏侯瑾其實想不通的。
卻不知沈羨之心里想要的更多,覺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能心疼這些金子,不然往后怎麼從夏侯瑾手里拿到更多呢?不過夏侯瑾倒是提醒自己,那地一直閑著,只種地養魚到底讓人眼饞,自己都先支棱起來,但是讓誰去好呢?展元?
這時候只聽夏侯瑾又說道:“對了,阿布那邊,今天下午傳書回來,又替我們走訪了兩個部落,反響不錯,只是部落里的人,更喜歡日常所需品,明日我打算讓琢玉去準備,多半得耽擱些日子,到時候只有玄月,你要是覺得人手不夠用,我讓破軍去跟著你?”
阿布那邊如此順利,代表著他們西南王府走訪其他的部落,甚至阿布來信說,因為只有他一個蠻人本就忙不過來,所以再經過其他兩個部落的時候,又分別擅自招了幾個人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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