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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肆寵(臣妻)》 第八十一章 番外七

 “將軍,老奴有句話,盡管會惹得您不高興,但還是要說。”

 “小公主雖然是個天真縱的娃,但比將軍您勇敢多了,喜歡不喜歡,都敢面對全世界說出來,您就不敢。”

 韓北野緩緩抬頭,眉頭不自覺皺:“你是說我膽子小?”

 “不是膽子小,將軍只是顧慮太多了,人生苦短,世事無常,將軍何必要將自己困囿于將來還沒發生的境遇里?”

 韓北野眉頭皺得更,仿佛一下被中了心,他揮了揮手,老管家言又止,最終還是拿著藥膏退下了。

 過了幾日,韓府果真一片安寧。

 再也沒有一個明艷的影在韓府上躥下跳,也不會跟在他后如影隨形了。

 韓北野安靜了幾日,終于登上公主府的大門,親自到長公主蕭錦辭面前謝罪,為公主府設宴那日自己無故離席的無禮行為道歉。

 蕭錦辭坐在上首,男侍在旁邊伺候著,喂著水晶葡萄,吃下一顆,才笑意盈盈地看向韓北野:“將軍不必介懷,那也是樂陵不懂事,本宮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怪罪你的。”

 韓北野還是看不慣蕭錦辭這番模樣,始終低垂著頭。

 “那日也是臣對公主惡語相向,才使得公主對臣發了脾氣,臣想當面對公主致歉。”他道。

 蕭錦辭直起子,笑道:“將軍有心了,我會轉告樂陵的。”

 “臣還是當面說清楚為好。”

 蕭錦辭輕笑一聲:“不巧。”

 韓北野皺了下眉,抬頭看過來。

 蕭錦辭尾揚起一抹笑,從他那個角度看起來有些輕蔑。

 “樂陵三日前跟秦家大小姐出京了,這一去闖,沒有一年半載回不來,等回來時,這種小事早就忘了,將軍也不要放在心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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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錦辭一邊說著,一邊眉眼含笑地看著他,韓北野心頭巨震,一時僵在那里,像是什麼都沒聽見。

 走了,真的走了?

 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結局,他以為可能生氣了,躲著他,或者失了,再也不想看見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干凈利落地走,說放下就放下。

 韓北野突然站起,雙眼卻有些失神。

 蕭錦辭的笑不再蔓延,也站起,揮袖子冷哼一聲:“韓北野,樂陵再天真,也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你因為不喜歡而拒絕,我還敬佩你有幾分骨氣,但你若是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畏首畏尾,看低了樂陵對你的,那我會打心底里看不起你!”

 韓北野倏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蕭錦辭。

 “在哪?”半晌以后,他忽然問。

 “不是說了嗎,出京了。”

 “去了哪里?”韓北野不死心地追問。

 “你以為你問了我就會告訴你?”

 韓北野彎下,鄭重地拱手行禮:“還殿下告知微臣,去了哪,微臣激不盡。”

 蕭錦辭看著他頭頂,眸中漸深,角漫起笑意。

 城門,輕騎快馬出城,驚起滿天塵土。

 韓北野坐在馬背上,耳邊響起長公主的話:

 “從前都是樂陵一直追逐你,現在換你去追逐了。我告訴你三個去,你現在快馬加鞭逐一去尋,或許還能尋到,若是尋到了,說明你們有緣分,若是沒有尋到,就怨老天也不幫你吧,這惡果,你自己吞下吧。”

 韓北野快馬加鞭,眨眼間已經只剩下個背影。

 皇宮里,姜肆與蕭錦辭對坐飲茶,聽了方才的話,姜肆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遞過來莞爾的眼神:“你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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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錦辭點了點頭:“對啊,前兩個去,樂陵和綰兒都沒有去,先讓他撲兩次空,把希都寄托于最后一,日夜兼程倍煎熬的時候,再找到樂陵,豈不是會更高興?”

 姜肆愣在那里,一時之間竟然沒法反駁。

 “真有你的!”

 景隆二十年七月十八,樂陵公主府有一場小小的家宴。

 永安郡主十五歲生辰,十五歲不是大大辦的年紀,但永安自打生下來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的生辰,大家自然都要趕來慶賀一下。

 黃昏時,門口停了一輛馬車,上面先下來一道影,然后出手去扶里面的人。

 “安兒去江北府辦事,還不知道趕不趕得回,要是趕不回,卿兒又要鬧他了。”姜肆握住蕭持的手跳下馬車,被蕭持穩穩接住,兩人對視一眼,蕭持給一個“就知道你要跳”的眼神,笑容溫

 “江北一路上都在下雨,路不好走,耽擱也是正常的。”

 再如神化一般的人,也有老去的那一天,人抵不過歲月蹉跎。

 可有的人再被蹉跎,上氣勢不變,心智不改,從頭到腳也是從容。

 蕭持拉著姜肆的手踏上臺階,讓小心腳下,姜肆還在剛才的話題里:“卿兒等不到他,要哭鼻子,今天不好收場。”

 “讓他爹娘自個哄,與我們無關。”蕭持先把他們一家撇干凈了。

 正說著,后傳來落轎聲,兩人回頭一看,發現是滿頭白發的嬴懋。

 “爹!”姜肆揮揮手。

 嬴懋下了轎子快步走過來,腳一點也不像年過花甲的人該有的樣子,他看了蕭持一眼,落在兩人握的手上,眉頭一皺,也沒說什麼,蕭持面如常,把手往前抬了抬,好像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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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肆打了一下蕭持的手,瞪了他一眼。

 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多大的人了稚不稚。

 “陛下,皇后娘娘。”嬴懋想要行禮,被姜肆制止,“爹,你這是做什麼呀,今天是家宴,沒有君臣。”

 嬴懋彎:“不敢不敢。”

 姜肆見自己這個半道認回來的爹說話怪氣的,又瞪了蕭持一眼。

 蕭持清了清嗓子:“岳父大人不必多禮。”

 “!”嬴懋飛快直腰板,拉著姜肆就往里走,邊走邊道:“閨,我跟你說,疊剛從江南那邊回來,這一路上可有意思了,爹還懲治了幾個大貪,你夫君治理天下的能力還是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啊,下面場太了太了……”

 蕭持聽著岳丈大人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批評,看著空的手心,靜了片刻,無奈地搖了搖頭,抬腳跟了上去。

 韓北野跟蕭錦昭得到消息去二門迎人,又是一番見禮,姜肆看倆人后沒有人,看向蕭錦昭:“卿兒呢?”

 蕭錦昭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苦惱:“聽說太子殿下趕不回來,悶在房間里生氣呢!”

 姜肆跟蕭持互相看了一眼。

 就知道!

 韓北野不笑的時候臉很瘆人:“總覺得跟誰有些像。”

 蕭錦昭瞪他:“有什麼話你就明說,不要拐彎抹角!”

 韓北野眉頭一挑,被那麼多雙眼睛注視著,最后只說道:“像我。”

 驚起一片笑聲。

 不多時,蕭錦辭也過來了,雍容矜貴不變,鐵打的公主流水的男侍,臉上還是照樣容煥發。

 秦姝綰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姜肆看后沒人,投去問詢的目擺擺手道:“他怕過來掃了大家的興,所以不敢來了。沒事,咱們吃咱們的,你不用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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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肆附在耳邊小聲說:“事都過去多年了,再說也跟他無關,我早就不在意了。”

 秦姝綰嫁給了王謖,王謖沒有在朝為,而是跟一起一刀一劍走天涯,了一對神仙眷,只是姜肆與王家有齟齬,不常親近,所以王謖總是躲著他們。

 秦姝綰抿著笑了笑:“你是不在意,架不住我那個表哥介意啊,還有梁王殿下,恨不得要整個王家陪葬。”

 王家如今只剩王諳一人還在朝中,其余族人都回了瑯玡,知道在京城不重用,他們索斷了這個念想,不再期待恢復往日盛名。

 姜肆不覺得蕭持記仇,但也不跟秦姝綰爭論,反正的確是不想看到王家人。

 快開席時,還不見小壽星。

 韓北野命人去喚,剛走到門口,韓又卿就走了進來。

 繼承了蕭錦昭的七分模樣,量卻很高挑,應該是隨了韓北野,小郡主眼睛紅紅的,站在門口張幾眼,沒看到想看到的人,眼中滿是失

 當初蕭錦昭有孕時,很多大夫都說會是個男孩,所以韓北野就準備了一個男孩的名字,結果生下來是個孩,蕭錦昭覺得“又卿,有”,孩男孩都很配,于是名字就這麼定下來了。

 “卿兒,快過來坐,挨著叔公!”

 嬴懋沖招手。

 韓又卿不,蕭錦昭看到兒失的樣子,就心疼了:“這個安兒,說好的陪我們卿兒過生辰,怎麼言而無信呢!”

 韓北野還記得自己的份:“太子殿下有公事在。”

 蕭錦辭說:“非得要安兒陪著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

 嬴懋也說:“是啊,非得要安兒陪著嗎?”

 此時,姜肆蕭持四目相對,韓北野蕭錦昭兩相對視,四個人都互相看了看,分外尷尬。

 后知后覺的爹爹娘親此時才品嘗出一不對味來,韓又卿已經走了過來,給幾個長輩請安。

 “卿兒給陛下、娘娘、爹爹、娘親、姨母、叔公請安。”

 “每次我都是最后一個,”嬴懋拍了拍邊的位子,“卿兒過來,挨著叔公坐。”

 韓又卿點了點頭,四雙眼睛追隨著,就在快要落坐時,忽然聽到“砰”地一聲。

 韓又卿愣了一下,大家一齊看向外面,接二連三的響聲讓韓又卿滿面愁容褪去,臉上爬上喜,飛快地跑出正廳,一抬頭,就看到天空中綻放的煙火,照亮了整個公主府。

 大人也好奇,紛紛離席出來看。

 韓又卿拍手歡呼,高興地手舞足蹈,姜肆看了看蕭持:“你準備的?”

 蕭持搖頭。

 蕭錦昭看了看韓北野:“肯定不是你準備的。”

 韓北野噎了一下,最終道:“嗯。”

 蕭錦辭搖頭:“也不是我。”

 嬴懋跟著搖頭:“更不是我。”

 “難道……”

 門口忽然出現一道影,月白長袍,長玉立,他背著手走進來,韓又卿第一個看到他,開心到無以復加,在震天響的火樹銀花中,興高采烈地飛奔過去。

 “太子哥哥!”

 姜遂安適時抱住沖向自己懷中的人兒,抱在空中飛了一圈,然后才放到地上。

 韓又卿抓住他胳膊:“我以為你回不來了!”

 “答應你的事,怎麼可能失約。”姜遂安頭頂。

 韓又卿舒服極了,低頭吃吃笑著。

 兩個人站在那說了一會兒話,姜遂安才走過來給幾位行禮。

 本是闔家歡樂的時候,大伙的氣氛卻有些怪異。

 開席時,韓又卿跟姜遂安約定,明年過生辰也要在一起,姜遂安答應了。

 韓又卿笑嘻嘻說:“說不定明年太子哥哥就婚了,我就多了一個嫂嫂,又多了一個人疼!”

 空氣靜了靜,姜肆又看了蕭持一眼。

 好像猜錯了?

 姜遂安了一只蟹釀橙給,堵上,模樣有些不高興:“別瞎想。”

 姜肆又看向蕭持,兩眼震驚!

 猜錯了,又好像沒猜錯!

 一場生辰宴就這樣在微妙的氛圍中結束,夜晚,姜肆與蕭持回宮,姜遂安則是直接回了東宮。

 蜿蜒靜謐的甬路上,宮人們執燈走在前頭,兩個人走在后面,姜肆還是有些暈暈乎乎的,覺得此時的心境很奇妙。

 姜遂安早就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但姜肆不想為了太子之位犧牲他的個人想法,所以從未催促過他,姜遂安自己一直都不太著急,所以也不著急。

 今日突然的,好像發現了兒子的小心思。

 “你說,安兒是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蕭持握著他的手:“你不喜歡卿兒?”

 “喜歡呀。”

 “那你怕什麼?”

 姜肆停下腳步,轉看著蕭持,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怎麼了?”蕭持替攏了攏碎發。

 姜肆著他的眼,深邃雙眸中盡是深,他看了這麼多年仍是不變。

 “我不是怕。”姜肆張口,“就是突然覺得,我們好像老了。”

 蕭持鬢邊已有銀,而眼底也有細紋。

 蕭持眼眸了一下,將攬到懷里:“人都是要老的。”

 “我知道,人也都是會死的。”姜肆抱著他,臉頰著他的膛,仍能聽見他火熱的心跳聲,“原來是掰著手指頭算日子,現在卻是要開始倒數了。”

 蕭持啞然失笑:“你不是醫嗎,見慣了生老病死,怎麼會想不開。”

 “我想多陪你一會兒啊……”

 蕭持渾一震,姜肆抱了他。

 我想多陪你一會兒啊。

 這世上最話,大抵就是這一句吧。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蕭持親了親發頂,滿腔的意經久不衰。

 “現在就想這些,是不是為時過早了,我的,不是還很好嗎?你不知道?”

 故意逗笑。

 姜肆果然笑出聲來,錘了他一下:“就是今天發現了安兒的心事,讓我有些慨了。”

 蕭持拉著一起向前走,月將二人的影拉得好長。

 “卿兒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苦的是安兒。”

 “大抵是想等卿兒再大一些吧。”姜肆道,說著說著有些苦惱。

 到了含英殿,又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他自己的媳婦自己追,我們不要心他好了。”

 蕭持抬起的手:“那你心我?”

 姜肆他鬢角,學著老婆子聲音:“老頭子,跟我在一起這麼久,你嫌不嫌煩啊?”

 蕭持微怔,而后俯下的額頭。

 “不嫌煩,一輩子都不嫌煩。”

 幸好余生有你。

 下半輩子也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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