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樹下,小姑娘們抱一團,瑟瑟發抖。
許是阿圓此前打架余威尤在,左手臂上就被好幾個小姑娘抱住。
搞得不得不強裝鎮定。
另一邊,曹薇也被好幾個小姑娘抱住。不知從哪里撿了子,橫在前,頗有氣勢地吼道:“大膽!可知這里是何地?這里是慧蘭公主的地盤,豈容你們放肆?”
聽見慧蘭公主,那些人果真猶豫起來。
曹薇繼續道:“我們的護衛就在附近,你們還不快退開!”
這群流民中有那麼一兩個見過世面,也算比較聰明。觀察了會,嗤笑:“小姑娘別嚇我們,你們若是有護衛,怎麼會自己打水?”
“我.....”
“啰嗦!快把值錢的出來!”
京城戒備森嚴,他們在附近轉了許久,才得知慧香書院后山這地方有小路城,原是想今日悄悄城乞討,竟不想遇到幾個富貴小姐。
霎時,竟生了些大膽的心思。
由于阿圓長得胖,且白白的模樣,看著就像極了富貴人家的兒,于是,流民目盯著的比較多。
阿圓張極了,想起沈哥哥說過遇事多思考,于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過了會,說:“你們說得沒錯,我們現在被罰打水呢,上沒帶銀錢,銀錢都放號舍里頭了。”
“你們號舍在哪?”
“在書院,得過去取。”YushuGu.COm
“小丫頭莫不是想騙我們?”
“誰騙你了?”這時,程蔓歆也會意過來阿圓的主意,說道:“我自己存了好幾兩銀子呢,誰出門帶那麼多銀錢的?”
聽見好幾兩,這些人眼睛都發直。
他們都是從常縣來的,一輩子窮慣了,聽見一兩銀子都了不得,何況好幾兩。
“那你快去取來。”
“們呢?”程蔓歆指著同伴:“們也有許多銀子啊。”
“你幫們去拿,不許耍花招!快去!”
就在這時,其他流民喊起來:“不好了,那邊來人了!”
眾人紛紛瞧過去,就見幾個護衛騎馬跑過來,后頭跟著的是一輛奢華的馬車。
這些流民頓時嚇得四散,也有幾個大膽的想上前去奪小姑娘們手上的鐲子。
而阿圓頭上戴了支漂亮的蝴蝶珠花,在下金閃閃的,看著就值錢得很。
有人往頭上手,結果還沒著,那人突然一痛,胳膊頓時沒了力氣。
陳瑜扔掉小石子,三兩下走過去把人踢開。
“褚姑娘沒事吧?”
阿圓見陳瑜過來,欣喜道:“陳大哥,怎麼是你呀?”
“我與公子正好經過。”
“沈哥哥也在?”扭頭看過去,就見有輛馬車停在不遠。
里頭溫聲傳來一句:“過來。”
阿圓抬腳要走,卻發現陸亦姍們還抱著手臂沒放。
陸亦姍嚇得花容失,驚魂未定,把阿圓當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松手。
阿圓嫌棄地撇,橫了眼箍得最的陳茹:“你放開!”
陳茹訕訕地松手,一松,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松開。
阿圓這才抬腳往馬車走過去。
陳茹小聲嘀咕:“馬車里頭是誰啊?”
陸亦姍也詫異呢,但適才那聲音聽著些許耳,有點像.....像景王的聲音?
陸亦姍小時候去過宮宴,彼時蕭韞還是太子,聽過蕭韞的聲音。蕭韞的聲音很特別,清潤溫和,卻自帶一氣勢。
可景王還在府里養傷呢,又豈會在這?
搖搖頭,興許是自己聽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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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里。
阿圓一進車廂就道:“沈哥哥,你來得正好,適才有難民想搶我們的銀子呢。”
“驚了?”蕭韞見阿圓模樣狼狽,額頭碎發汗津津地在兩旁。
阿圓點頭,隨即又搖頭,說:“我不怕的,他們只要錢不會害命。”
“你如何知道他們只要財不要命?”
“他們看著了許多天,若是窮兇極惡之徒,早就上前來抓我們了,哪里還會猶豫這麼久。”
蕭韞輕哂:“阿圓竟有幾分聰慧。”
突然被他這麼夸,阿圓不好意思起來,但角不著痕跡地翹起。
“你們不在書院讀書,來這做什麼?”蕭韞問。
“我......”提起這個,阿圓瞬間又蔫了,悶悶道:“我被罰了。”
“嗯?”
“我跟旁人打架....”阿圓低頭,聲音輕到肚子里去,隨后又趕說:“不是我惹事的,是陳茹們說曹薇壞話,曹薇打陳茹,后來我上去勸架來著,就被人扯頭發,所以......”
“所以你就打架了?”
“也不算打架吧,”阿圓底氣不足:“只是扯了下旁人的頭發。”
蕭韞緩緩勾起,一整夜的疲憊這會兒奇妙地消散了許多。
“不?”他問。
阿圓點頭,余瞥見蕭韞從屜里掏出個糕點匣子來,抿矜持。
“沈哥哥不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
“上回沈哥哥讓我遇事莫沖呢。”
“但凡事并非一概而論。善良有尺,忍讓有度,適當的鋒芒可避免更大的禍端。”
蕭韞邊說,邊從匣子里了塊糕點喂。
過了會,陳瑜過來稟報。
“公子,那些流民都抓起來了。”
“給順天府置,”停了停,他吩咐:“再去查一查,京城為何會有流民。”
“是。”
阿圓吃了兩塊糕點又喝了杯茶,心滿意足:“沈哥哥,我回去了,我們還得繼續打水呢。”
“打水?”
“嗯,監院罰我們把學堂的水缸裝滿,不然晚上不準吃飯。”
思忖片刻,蕭韞吩咐外頭的陳瑜道:“你送們回書院,把適才的事跟監院說一遍。”
而后,他轉頭對阿圓說:“不用打水了,你回去好生歇息,今日出這樣的事,你們監院定不會再罰。”
“哦。”
很快,阿圓下了馬車,還把那一匣子糕點也帶了下來。
楊梅樹下,小姑娘們都還沒走,見阿圓下馬車,程蔓歆圍過來,小聲問:“馬車上的人是誰啊?怎麼還給你吃東西?”
“是我師父。”
“謝世子?”程蔓歆驚訝。
“不是,是另一個師父。”
聞言,陸亦姍和陳茹心復雜。這個褚婳到底是什麼命,師父們個個都來頭不小,且不說謝世子,就馬車里這位,雖不知是何人,但看這些蕭殺凜然的帶刀護衛,都知道不簡單。
阿圓倒是不知道這些,抱著匣子跟程蔓歆說:“吶,我師父還送了我一匣子糕點,一會回去給你們吃啊。”
“可我們不是還得打水嗎?”
“不打了,師父說監院得知我們遇流民鐵定不會再罰我們。”
聽這麼說,眾人齊齊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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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景王府,蕭韞沐浴換了裳,陳瑜在一旁稟報道:
“殿下,流民的事查清楚了。”他說:“這些流民是從渝州常縣過來的,常縣早就水災泛濫,百姓們無家可歸,府沒人管,這才來了京城。”
“府不管?”
“也不是不管,而是災民太多,管不過來。”
早在前段時日,常縣就發水災,可渝州知府才上任沒多久正是攢政績的時候。因此知不報,只想著把這事捂著瞞混過去。但他對水災沒經驗,低估了形勢,再想去理時已經來不及了。
常縣水災泛濫,百姓流離失所。
于是,這才慌慌張張遞上折子,請求朝廷撥銀兩救災。
蕭韞聽后,目寒涼。
陳瑜也唏噓,瑜洲知府這下可是闖大禍了。
果然,接下來的幾日,京城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流民。順天府為了維護京城治安,不得不把流民攆去城外安置。
但事起得太突然,導致已經出了好幾起流民擾周邊村莊的事,甚至還發生大規模斗毆,出了人命。
漸漸地,流民之事愈演愈烈,朝堂上彈劾渝州知府的折子滿天飛。
更有人把以前瑜洲知府段承運涉嫌貪污賄的舊案也出來,這一,差點把賢貴妃的老底都掀干凈。
賢貴妃氣得要死,在宮里摔了好幾樣珍貴的瓷也不解氣。
“廢!都是一群不的廢!”
“當初我就不該耳子幫他,我們段家這些不的,一個個事不足敗事有余!”
罵完后,看向站一旁的信國公:“阿兄,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比起賢貴妃,信國公已經麻木了,最近事一樁接一樁,他都快忍得立地佛。
片刻,他說道:“眼下,只有盡快收拾常縣這個爛攤子。”
“阿兄,你沒聽朝堂上那些人彈劾嗎?”賢貴妃說:“常縣現在不能沾,誰沾誰倒霉,一個段承運罷了,棄了便是。”
“貴妃娘娘,段承運是段家之人,即便你將事都推給段承運,但那些人加之罪何患無辭?”
“再者,這次打落牙也要往肚里吞。”信國公沉聲道:“常縣我們不管也得管,哪怕不惜代價。”
“為何?”
“難道......貴妃娘娘希看到景王再次踏足朝堂?”
聞言,賢貴妃頓時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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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阿圓下學,收拾東西準備回瀾苑,然而剛出學堂就遇到曹薇。
曹薇在隔壁學堂,特地過來找的。
“阿圓,你去哪呀?”
“我去師父那做功課呢。”
曹薇聽了有點同:“下學了也不能歇息嗎?”
“嗯,”阿圓點頭:“師父給了我許多書,讓我一年看完。還有謝世子也時常來教我作畫呢,總之,不得閑的。”
一聽謝世子教作畫,曹薇又開始羨慕了。
“你找我有事?”阿圓問。
“有啊,”曹薇說:“過兩日我二哥他們蹴鞠比賽,你去不去看?”
“你二哥?”阿圓不解:“我都不認得你二哥,我去做什麼?”
“嗐,你去了不就認得了?我跟我二哥提過你呢。”
“提我做什麼?”
“我二哥今年十四了,再過兩年我娘就得給他相看姑娘。”曹薇嘿嘿一笑,挽著手臂:“我就跟我二哥說,還相看什麼,阿圓你就合適啊。”
“?”
阿圓驚恐:“合、合適什麼?”
“阿圓,”曹薇認真道:“我很欣賞你。你不知道你那天鎮定自若跟流民說話的樣子實在是太有膽魄了,比起陳茹陸亦姍那些滴滴的姑娘來,我覺得這世上只有你最適合做我嫂子。”
“再說了,我還想一輩子跟你玩呢,你往后若是了我嫂子,我們就永遠不分開啦!”
“......”阿圓憋了憋,道:“旁的不說,可你一輩子不嫁人?”
“嫁人哪有跟你一起好玩?我才不嫁。”曹薇說:“我都跟我二哥說好了,等他十六屆時你也及笄了吧?等你及笄我就讓我二哥去你家提親!”
“......”
阿圓一言難盡道:“你跟你二哥這麼說,你二哥就同意了?”
“同意了啊。”
“會不會太草率了?他又沒見過我。”
“我這不就跟你說事嘛,過兩天去看我二哥蹴鞠比賽啊。到時候你們見面不就認得了?”
“......”
“我跟你說,我二哥長得很好看。”
阿圓義正辭嚴:“我又不是那種只看臉的淺之輩。”
“我二哥本事也很厲害啊,”曹薇急道:“他蹴鞠厲害,打架也厲害呢。”
“......”
“阿薇,”阿圓心復雜:“我們還小呢,你說這個會不會太早了些。”
“所以啊,我得提前幫我二哥定下。你放心,我不會跟旁人說的,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嘛,我只悄悄跟你說。”
“......”
“哎,到時候蹴鞠比賽你去不去看啊?”
“我興許沒空呢。”
“吶,你也只說是興許,那我們約好了啊,不許反悔!”
“?”
“......”
說完,曹薇就稱心如意地走了。
阿圓沒當回事。
曹薇這人有時候細膩如發,有時候又大大咧咧行事奇葩于常人,或許過兩天就把這事忘了也說不定。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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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書院門口,老遠就看見蕭韞派來的馬車等在那里。
不過今日來的人除了每日來接送的小廝外,還多了兩個臉生的婢。
這兩個婢不茍言笑,待阿圓走近了,才中規中矩地行禮。
“們是?”
“哦,褚姑娘,們是陳總管派人侍候你的。”小廝說。
“侍候我的?”
“正是,陳總管說往后們就跟著姑娘伺候,在書院也如此。”
“可書院不讓帶婢呢。”
這時,那兩個婢其中一個又行了一禮,說道:“奴婢們可在門口守候。”
“你們什麼名字?”
“奴婢們還沒有名字,求姑娘賜名。”
實際上這兩人是蕭韞挑選過來的暗衛,早半個月之前就已經選好了。只不過們平日只懂殺人、打架,哪里懂伺候?
陳瑜怕倆伺候不好,于是特地讓們學了半個月才過來。
此時,阿圓見了兩人,狐疑地點頭了點頭,說:“先回去吧。”
等回去再問問沈哥哥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何要給兩個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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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二刻,阿圓回到瀾苑,但蕭韞卻有事出門了,下人只說蕭韞給準備了禮,放在清漪院里頭。
阿圓好奇,一路小跑進清漪院,就見個大箱子放在臥室。
打開一看,原來是把做工的古箏。
“這琴是送我的?”阿圓高興,不釋手地了。
婢道:“除了古箏還有幾本琴譜,一同放著了。”
阿圓忍不住角上翹。
家里不寬裕,從未學過古箏,可實際上心里是羨慕的。羨慕那些貴們出口詩,也羨慕們會琴弄曲。
沒想到,終于也有一把琴了。
阿圓人把琴架起來,就這兒麼放在臥室的西窗下,然后兀自坐在那擺弄了會。
直到婢說公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