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來,時間直兩點。
看到手機上有幾個陸瑜的未接來電,陸玨心中一咯噔,趕撥了回去。
“什麼事啊,姐。”
電話是孟慎言接的,聲音放得很輕:
“你姐姐睡著了。”
“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一下,手時間定下來了,在下周二,國最好的腫瘤科徐醫生主刀,徐醫生說了老爺子這種況手的把握還是很大的,所以你姐讓你不要擔心。”
陸玨朝著沙發上靠了靠,頭發沒干,漉漉地搭在又薄又長的眼皮上。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微微垂著眼瞼,輕聲問:“爺爺現在怎麼樣?”
“好的,睡著了。”
“那就好。”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分鐘,陸玨要掛電話時,孟慎言出聲住了他:“陸玨,你和那位宋小姐到底是什麼關系?”
陸玨怔了下,輕磨了下后槽牙。
怎麼又是宋折意。
今天他是跟宋折意過不去了吧。
陸玨桃花眼微瞇,散漫地說:“還能是什麼關系,朋友啊,不是都和你們說明白了嗎。”
“是嗎。”
孟慎言笑了聲:“陸玨,剛剛你姐一直在和我說,覺得你和宋小姐的關系怪怪的,看起來不太像。”
“……”
陸玨忽地啞然。
孟慎言沒再多說什麼,只提醒似的說:“你小心一些,你姐不會善罷甘休的。”
陸玨明白孟慎言這話的意思。
陸瑜就是那種標準的眼里不得沙子的類型,一旦覺得什麼不對,肯定會用盡手段找出線索,以此證明自己是對的。
這時,電話里傳來陸瑜睡意朦朧的聲音,“和誰打電話啊。”
孟慎言略帶清冷的聲線,一下變得低寵溺,“沒誰,賣保險的,是不是吵著你了。”
“沒,就是驚醒了,老公抱抱。”
一陣窸窸窣窣聲后,電話倏然掛了。
賣保險的陸玨被酸得牙痛。
他靠坐在沙發上,著天花板,琢磨起了孟慎言的話。
他這個姐夫看起來是翩翩君子,實則城府極深,且又有手段,他既然這麼說,必定不是隨口閑聊。
陸玨蹙眉,回想了下他和宋折意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綻,就被陸瑜看出端倪了。
想了好久,本找不出頭緒。
他索也不想了。
孟慎言今晚既然和他說這些,哪怕他看出什麼來,一定也不會穿。
至于陸瑜……
算了。
到時候見招拆招就行了。
陸玨嘖了聲,想起正事。
在手機通訊錄里找出個電話撥了出去,也不管現在多晚了。
他知道那個夜貓子肯定還沒有睡。
響了快半分鐘,電話那頭才接起。
背景聲很嘈雜,乒乒乓乓麻將聲很清晰傳了過來。
男人很不耐煩地朝他吼:“你他媽誰啊,大半夜不睡覺打什麼電話。”
“陸玨。”
陸玨角勾了下,自報名諱。
對面靜了下,然后聽到凳子和地面發出的聲音,幾秒后,周圍倏然變得安靜。
男人笑著說:“玨哥你回國了啊。”
陸玨“嗯”了聲,說道:“阿野,我有個事想找你幫忙。”
*
宋折意覺到陸玨今天怪怪的。
和上一次在陸老爺子家時的“怪”又不同,沒有故意遠離。
就是從早上接到后,陸玨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往上瞟。
宋折意不由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子。
很正常啊。
淺藍的牛仔很干凈,也沒破損,這是前幾天才和郭盈盈一起去買的新子。
宋折意不解地抬頭向走在邊的陸玨,正好撞上他又過來的眼睛。
視線相對,陸玨愣了下,唰地收回了視線,凝著眉暗暗懊惱。
昨晚上對宋折意的莫名關注后,他去網上查了下。
在“對一個人的開始浮想聯翩是什麼病”這類的話題下,看了大半夜,綜合了各種熱心網友的回答,他得出了結論。
他或許是有點控的。
控患者陸玨這麼想著,又本能地朝宋折意的上瞄了眼。
夏日漸近,氣溫攀升。
宋折意換掉了往常穿的文藝范淑長,今天穿了一條輕薄修的牛仔,將完的型完全勾勒了出來。
一眼看去,就全是。
陸玨長長吐出口氣,這麼穿,也怪不了他這個控了。
這分明就是赤丨的。
就好像在一個食家面前,放上一桌珍饈佳肴,誰得了啊!
陸玨烏七八糟想了好多,唯獨沒有想,或者排斥去想,從前都不控的人,為啥遇到宋折意,就瞬間多了這麼一項控的技能了。
耳畔傳來一聲細糯清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陸玨,是在這里嗎?”
宋折意琢磨不陸玨,干脆放棄了,轉而琢磨起了面前這條仄又陳舊的小街。
久未維修的地面坑坑洼洼。
兩旁的門面看起來都非常老舊,似乎這條街都被蒙上了層灰的調。
這里不僅舊,還著一慵散。
早上九點,放眼去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家店鋪開門,其他的門面都大門閉。
這城中村給宋折意的覺,像是坐落在繁華城市中的遲暮老人,正在被時代漸漸摒棄。
聽到宋折意這麼問,陸玨深吸了口氣,側眸看對宋折意笑了笑,眼睛順帶又在上裝作漫不經心地掠過一下。
“是啊,我朋友住在這里。”
宋折意點點頭,沒再多問,目依然在四巡游。
懊惱地輕語:“我應該帶相機來的。”
這種極年代的街巷,好像在很小的時候才看見過。
聽這麼說,陸玨想起什麼微挑了下眉:“你不好奇?”
“好奇什麼?”
宋折意反問,水潤杏眼不解地看向他。
“……”
陸玨:“比如,我怎麼有住在這種地方的朋友。”
不怪陸玨要這麼問。
他邊那些家不如他的二代們,邊的朋友哪個不是有錢有勢的,哪怕家略有高低,也大差不差。
絕對不會像他這樣直接橫了天和地之間的階級。
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周文源,曾經見過一次顧行野,雖然沒當面表示出什麼,之后也用不解的語氣問過他,怎麼和那小混子為朋友的。
有些偏見,是無法消弭的。
就像有人覺得,外國的月亮一定比國的圓。
“就沒什麼好奇的,你忘了我說過一個人的關系網可以覆蓋大約十萬人。”
“所以,你的關系網會覆蓋到這里,也很正常啊。”
陸玨看著宋折意澄澈的眼,一本正經的小臉,愣了下,忽而愉悅地笑了。
好像在宋折意面前,他就只是他,從不會因為外在因素而有任何不同。
這種覺,讓他覺得舒服且自在。
而且和宋折意聊天很好,能讓他暫時忘記滿腦子的。
清晨的老街很靜。
微涼空氣里傳來了一炸油條的油腥味。
一家開門做早餐的小店正在營業。
陸玨腳步微頓,對宋折意說:“你等下我,我去買點早餐。”
雖然來之前,兩人已經都吃過了,但宋折意也沒多問,站在路邊看陸玨買了幾油條和豆漿,才繼續往前走。
在老街的盡頭,陸玨終于停下了。
在一扇同樣閉的門臉前敲了敲。
里面吼了一嗓子“來了”,然后一陣靜后,卷簾門嘩啦一聲被拉開了。
顧行野赤著膀子,睡眼還惺忪著,胡子拉碴的,看到陸玨正要給他一個熱的擁抱。
手臂剛展開,陸玨就躲開了。
他邁步擋在了宋折意面前。
然后目上下挑剔地打量了不修邊幅的顧行野一番,不太滿意地說道:“去把服穿好。”
顧行野:“?”
以前和陸玨在一起時,也不是沒這麼穿過,大夏天熱的時候,陸玨也跟著赤著膀子。
就出國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變道德小標兵了。
直到看到陸玨肩膀后面冒出的一顆腦袋,還有一道糯糯的聲音傳來:“陸玨,是你朋友嗎。”
陸玨面稍霽,嗯了聲:“是他。”
顧行野突然明白了。
他嘖了聲,折從堆滿雜的沙發上抓起一件背心套上了,故意嬉皮笑臉地打趣說:
“玨哥,有孩子來,你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陸玨懶得理他的裝傻,將買好的早餐拍到他懷里,顧行野趕手忙腳地接住。
“我昨晚不是說了嗎,要做結婚證,沒孩子你來反串?”
陸玨走進了顧行野的屋子。
就是外相接的兩間房,外面是店面,里面是住人的地方。
好多年沒來了,這里和陸玨悉的樣子變了很多,從前的游戲廳被改造了棋牌室。
應該是牌局才沒散場多久,屋里還彌漫著淡淡的煙味。
各種垃圾和外賣盒子,果皮凌地堆在桌上,還沒來得及收拾。
就一個字形容。
!
陸玨也不是沒見過這樣的環境。
以前顧行野比這更的時候,他也見過,并且毫無覺。
但此刻他忍不住微微蹙眉,后悔昨晚上沒提醒他將屋子收拾干凈一些。
他瞥了眼旁的宋折意,不過還好看起來沒多大反應。
他手將唯一一張沒有堆積雜的的椅子提過來,用紙巾了后,才回沖宋折意招招手。
“宋折意,過來這里坐。”
顧行野狼吞虎咽解決陸玨帶來的早飯時,眼睛一直朝宋折意上瞟。
孩子看起來很乖,一看就是那種家好學習好格好的全優孩。這種人,他過去本接不到。
察覺到他的視線,宋折意看了過來,旋即眼梢一彎,對他和善地笑了。
顧行野僵住了。
他臉上有道疤,是以前小時候打架留下的,沒表是看起來很兇,走在路上,那些生看到他都會遠遠躲開那種。
但這個弱得像是沒經過風雨的孩,竟然會對笑。
似乎他臉上那道疤形了。
果然不是一般人。
也難怪不得不近的玨哥,要和假結婚。
顧行野也對出一個略顯猙獰的笑后,目再次投遞到陸玨上。
陸玨像個護花使者似的站在旁邊,不時低頭和說兩句。
那眼神簡直了。
沒眼看。
這麼眉來眼去的樣子,不直接送房他都覺得可惜了。
來之前,陸玨已經和他說明過了,做證應付家里的老爺子。
應付?
呵!
誰信啊!
顧行野嗤笑了聲,他約有種強烈的預。
陸玨這次肯定要栽。
顧行野以前做過很多行當,其中有一項副業就是幫人辦丨證的,只要給錢,什麼證都能給你搞出來。雖然現在從良了,開起了棋牌室,但那些沒銷完的證件本本還殘留了許多。
練地給宋折意和陸玨拍了標準結婚證件照后,再搞出兩本足以以假真的紅本本,也就用了一個多小時。
他叼著煙將紅本本遞給兩人:“看看,怎麼樣?”
宋折意打開證件照。
看到那張兩人穿著白襯衫,在紅背景下拍出的照片,杏眼亮亮的,薄薄的眼尾明地往上揚起。
證件照一般都會丑化人的相貌。
但陸玨依然是那麼帥氣。
整個人像是在發。
心跳也倏忽有點變快。
和陸玨在同一張照片里靠得好近。
雖然知道是假的,宋折意卻有種特殊又微妙的覺。
好像和陸玨真的在一起了。
瞥了眼陸玨。
他并沒有細看,并不在意地直接將紅本本揣進了兜里,在和顧行野說話。
揚起的眉梢又耷拉下去。
手指輕了下照片上陸玨的臉后,宋折意輕嘆了下,也將證件小心地收了起來。
離開之前,宋折意借用了下顧行野家的衛生間。
等宋折意離開,顧行野就忍不住用手肘懟了下陸玨,充滿興味地問:“玨哥你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陸玨眉一蹙:“什麼真的假的?”
顧行野用那種“我就看你裝”的眼神瞅著陸玨:“就,你和這位宋折意小姐啊。”
“覺像是戲假真啊。”
聞言,陸玨朝著衛生間那邊看了一眼。
還好小兔子沒聽見。
聽到了還不得直接嚇跑了。
他警告地看了八卦嘻嘻的顧行野,“別胡說八道,我們只是朋友。”
“嘖,朋友!剛剛給你們拍照的時候,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眼睛不就往人家宋小姐上瞟,別說多如膠似漆纏綿悱惻了,那可不像是看朋友的眼神。”
“現在有句流行語怎麼說的……哦,眼神都可以拉了。”
“你們就這樣。”
嘖。
拉。
陸玨覺得幾年不見,顧行野眼神越來越不好了。
拍照時他是看了宋折意幾次。
不過就是普通的看而已。
畢竟這是兩人的合作,怎麼也要關心一下合作伙伴吧。
這不是基本的職業素養嗎。
顧行野這種做事全憑本能又野慣了的人是不會懂的。
陸玨嗤笑了聲,懶洋洋地問:“哦,你這麼火眼金睛,那你覺得這位宋小姐喜歡我嗎?”
“喜歡啊!”
他當然知道陸玨多歡迎,當年貴公子流落在這里的半年,附近的小姑娘差點都把他家門檻都踩踏了。
顧行野嘿嘿直笑,斬釘截鐵地下定論:“誰能不喜歡我們玨哥啊。”
“哦,那你真該去治治眼睛了。”
陸玨朝著衛生間放向又看了眼,桃花眼半瞇,一字一句咬得很重地,重復當初宋折意對他說過的話:
“我可一點都不是喜歡的類型。”
“江遇,江遇,江遇,江遇……”這是江遇告訴林花諾的一個小把戲。每次江遇失控要發瘋的時候,江遇會告訴林花諾,“閉上眼睛,把我的名字念一百遍,我就好了。”“真的嗎?”“嗯,不騙你。”每次林花諾都乖乖照做,卻不知道她閉上眼睛以後,江遇多少次拿著小刀貼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徘徊在生死邊緣。江遇對這個世界冇有什麼留戀的,直到有一天林花諾抱著他說:“我離不開你呀。”所以江遇從泥濘沼澤走出來,牽著迷路的林花諾往前走,一起走到光明的地方。“江遇,好了嗎,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嗯。”江遇俯身吻上他的小神明。互寵治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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