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鳴今天穿了一象牙白的窄袖暗繡云紋錦,領兩側是雪白的狐裘，腰間用同寬帶束著，將他的材完勾勒出來,帶著一種冷然，卻更顯得他俊人。

　“沈公子。”姜云珠的視線不自覺被他吸引。

　沈鳴的目則在上多停了片刻。這幾天天氣寒冷干燥,姜云珠的上涂了一層淡淡的口脂,更顯得一張檀口紅潤。

　他將手中的兔子遞給姜云珠,“今天打到的。”

　姜云珠接過兔子,懷疑最近他是不是沒事做，所以喜歡上了打獵,不然怎麼每天都往回拿兔子、野呢。甚至，前天，他還獵回了一頭白狐。

　“晚上吃紅燜兔怎麼樣？”笑問。兔兔很可,但也真的喜歡吃兔。紅燜兔,炒兔丁,板栗燜兔……有幾十種兔菜譜,每種都十分人。

　“好。”沈鳴聲音清越。

　姜云珠把兔子放在廚房的邊角,現在還沒到做晚飯的時候，準備先做酒釀圓子。

　這個比較費工夫的就是做糯米圓子,姜云珠拿出個盆,準備和面。

　糯米,糯米,在柜子里上下尋找,記得上次買過一小袋,家里應該還有的。

　只是在哪里？

　忽然一抬眼,看到柜子最上層有個布袋,可不就是放糯米的袋子嗎。

　手去夠,卻發現本夠不到。

　收回手，準備找個板凳什麼的。

　這時，一只手從旁邊出，拿住了那個布袋，然后將它放在桌上。

　是沈鳴，他不知何時進了廚房。

　“謝謝。”姜云珠道。

　“不用。”沈鳴說。

　廚房狹窄，因著沈鳴剛才拿那個布袋，此時他離姜云珠很近，近到姜云珠能聞見他上的淡淡伴月香味道。

　姜云珠往后退了一步，這個距離，真的太近了。

　“沈公子趕出去吧，別弄臟了你的服。”道。

　“姜姑娘整日在廚房，服也沒臟。”沈鳴說著，往后退了兩步，站在廚房門口。

　姜家的廚房收拾得十分干凈，姜云珠又做事細致，所以很會弄臟服。喜歡用那種混著檸檬的皂角，所以上是一種檸檬混著皂角的清新味道。

　隔開一點距離，姜云珠開始舀水和面，然后問沈鳴，“沈公子最近好像閑了下來？”

　“嗯，之前的事忙完了。”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這時姜云珠的面和好了，要放一陣兒才能繼續下一步，抬頭，“沈公子……”

　“姜姑娘不用這麼客氣，我的名字就行。”沈鳴忽然道。

　姜云珠抬到一半的頭停住，盯著他的口，名字，他什麼，沈玠玉，還是沈鳴？

　“嗯。”輕應了聲，然后沒等他繼續說話，便說，“這個面還要放一會兒，我先去屋中休息一會兒。”

　“姜姑娘自便。”沈鳴說。

　姜云珠回了屋，沈鳴站在那里，良久。

　第二天天氣好，姜云珠決定把那些香腸收起來。晾了這麼多天，已經能吃了。

　因為想把香腸加外賣菜單，所以上次一次灌了很多香腸，除去楊晟定制的，還有大概七八十，應該夠賣到過年了。

　姜云珠正心中想著，忽然外面有人敲門，起去開門。

　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姜云珠立刻認出，他是上次跟自己買了不東西說去送人的那個人。

　聶鑫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這次出京，麒麟衛的兄弟湊了不錢讓他幫忙帶好吃的回去，可是指揮使跟副指揮使大人一直住在人家家里，他真不敢來買。

　拖來拖去，就拖到了今天。

　聽副指揮使大人的意思，可能這幾天就要回京了。他若是什麼都不帶回去，估計要被兄弟們埋怨死，于是他只能著頭皮敲開了姜家的門。

　“老板，上次從你這里買的吃食，我朋友十分喜歡。”聶鑫瑟瑟道。

　“喜歡就好。”姜云珠笑說。

　“老板，你這里還有什麼好吃的沒？我想買一些。就是，還送朋友。”聶鑫道。

　巧了，“還剩下一些香腸。如果你想要別的，我也可以給你做，只要你不急的話。”姜云珠說。

　聶鑫先是眼睛發亮地點頭，然后又趕搖頭，道，“香腸就行，別的就不麻煩老板了。”有香腸，他就能跟兄弟們差了，至于別的……算了，他們知道他頂著多大的力給他們買吃的啊，還要求那麼多。

　姜云珠覺得他有點奇怪，似乎想要又不想要的樣子。不過這都是人家的自由。

　“要多香腸？”問。

　“有多要多。”聶鑫終于來了底氣，他只怕這些香腸拿回去還不夠分的呢。

　“大概有七八十。”他著急的話就先賣給他。

　“好，我都要了，多錢？”

　“大概三兩銀子吧，我去幫你裝好，順便仔細算一下。”姜云珠說。

　聶鑫連連點頭。

　姜云珠讓他進院等，他卻堅決不進來，沒辦法，姜云珠只能進去，把香腸包好，給他拿出來。

　七八十香腸，著實有很大一堆，姜云珠了姜霖幫忙，才將那些香腸搬到門外。

　門外，聶鑫已經準備了一輛馬車在那里。

　“香腸三十五文錢一，總共八十二，就是兩千八百七十文。”姜云珠著額頭上的細汗道。

　“好。”聶鑫一邊說著，一邊輕松將那些香腸放到車上，然后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姜云珠。

　三兩銀子，“你等著，我去給你找一百三十文。”

　“不用了，多謝老板。”姜云珠的話還沒說完，聶鑫留下這句，就趕著馬車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是來也一陣風，去也一陣風，姜云珠握著手里的銀子唏噓。

　隨后去問了楊晟，他那些香腸打算怎麼辦。

　楊晟說等他走得時候帶著就好。

　姜云珠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他最近可能要離開。

　回到自己屋里，剛坐了一會兒，姜城從外面回來了。他給姜云珠一個錢袋。

　里面是他賺的那三兩銀子，上次他要給李鏢頭，后來發生那種事，李鏢頭是不會要這錢了，他決定把這錢給姜云珠。

　“爹，你自己賺的，自己拿著就行。”姜云珠不要。

　“你不是想去縣城做生意。況且，那騾子跟車本來也是你花錢……”姜城說。

　“爹……”

　“好，不說這個，不過這個錢，還是要給你的。等下次賺了錢，我再留著。”姜城鐵了心道。

　姜云珠，好吧，那就先收著。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先賺了三兩，這又有三兩，加起來就有六兩了。姜云珠想起要去縣城做生意這件事，本來只是想，卻沒本錢，現在，倒是可以仔細籌謀了。

　最好在明年開年的時候就把生意做起來，這樣姜霖他們上學也方便。

　縣城想租的鋪子至要二十多兩一年，還要準備姜霖、姜武的束脩，現在有六兩加原有的存銀五兩，就是十一兩，外賣生意到過年以前，還能賺十五兩，就是二十六兩。

　還缺大概十四兩。

　哪里能賺到這筆錢呢？姜云珠想著想著，忽然有了主意，夏朝百姓過完年從初五到十五都有逛廟會的習慣，尤其十五那天元宵節，幾乎都會去逛。

　這可不正是擺攤賺錢的好時機。

　賣什麼，都不用想，腸轆轆的時候，誰能抵擋烤串的香味！

　然后就剩最后一個問題，是去縣里賣，還是去潞州賣。

　縣城離得近，好作，但人流量跟百姓的富裕程度都比不上潞州。去潞州，就是路遠，麻煩。

　若換別人，肯定不會想到去潞州的，畢竟，人生地不的。

　可姜云珠啊，夢里在潞州生活了七年，對潞州甚至比對縣城還。

　去縣城，安穩，但不一定能賺夠那麼多銀子，去潞州，是個挑戰，但高風險高回報。

　姜云珠皺眉沉思。

　“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出神。”陳氏忽然進屋道。

　姜云珠笑了，“沒想什麼。”

　陳氏卻走到前，難掩激地問，“你猜我剛見誰了？”

　“誰？”姜云珠配合。

　“馮嬸子家的二兒媳婦。”陳氏道。

　姜云珠挑眉，那不是經常能見。

　陳氏笑了，見當然不至于讓這麼高興，可說那些話……“也是人所托，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這怎麼還有的事？姜云珠等著繼續說。

　“是你林嬸子托的，想問問你覺得宴州那個孩子怎麼樣？”說到這里，陳氏幾乎笑出聲。林氏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若是姜云珠點頭，那邊估計就會托人來提親了。

　顧宴州啊，長得好看，又有大好的前程，陳氏以前做夢都不敢想能有這樣的婿。

　還是姜云珠聰慧且漂亮。

　陳氏心有榮焉，一時間只覺得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沒有這樣好的姻緣了。

　姜云珠卻怔住，明白陳氏的意思，可顧宴州？

　“娘，還是算了。”道。

　“我也覺得……”陳氏忽然頓住，驚詫的看向姜云珠。

　“我現在還不想嫁人。”姜云珠直接說。

　陳氏急了，“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說，或者擔心嫁人以后的事？”兒家嘛，總是對這種事有些憂慮的。

　姜云珠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想……宴州那個孩子，真的再沒挑剔的地方了。”

　“是啊，但不代表我要嫁給他。”

　“為什麼？”陳氏真的不懂。

　“我對他沒那種覺，怎麼嫁？”

　“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他對你好才難得。而且，明年就要大考了，聽說他必能考取功名的，若他考了舉人，你就是舉人夫人，若他考中……”陳氏都不敢說那個詞，萬一顧宴州考中狀元，姜云珠可就是狀元夫人了。

　那要羨煞天下多姑娘，“不比你整天做菜賣飯強？”

　那可是一步登天，胎換骨！

　姜云珠正，若是想進侯門，當初搶了那短樹枝，有把握很快為侯府夫人。

　可是有用嗎？

　是，顧宴州應該比林霆安強，可誰能保證他進場以后，就不會變。

　可記得，夢里他已經不是現在這樣子了。

　退一步講，就算他不會變，那場沉浮，也很累的。

　嫁給顧宴州，是可以解決眼前的一些問題，可是伴隨著的，就是更大的問題。

　與其如此，不如一步步的走自己的人生，那樣才最穩妥。

　“娘，你覺得做菜賣飯累，可是我很喜歡。我想要的，從來不是榮華富貴。

　權勢看著人，可要有所得，必有付出，不然只能被人吞得渣子都不剩。”

　這個姜云珠太了，夢里是如何殫竭慮，步步小心的。

　現在，“我只想開個飯館，悠閑度日。”

　陳氏聽的似明白，似不明白，愣愣得看著姜云珠。

　屋外，沈鳴怔在那里。

　半晌，他握住了手里的白玉簪，那是他親手雕刻而，價值千金。

　可有什麼用？

　屋中那人所要甚，卻是他給不起的！

　第二天，沈鳴跟楊晟走了，他依舊一黑，鋒冷如刀。

　第三天，吳老爺子找到了姜云珠，遞給一錠十兩的黃金，“給你的，算是這些日子吃你菜的飯錢。”他從李鏢頭那里拿了兩錠黃金，一錠給姜云珠，剩下一錠，就作為路費。

　姜云珠沒接那金子，卻道，“那我是不是要再給您一百兩銀子？”

　做的那些飯菜，值一百兩銀子，吳老爺子治一次病，卻要二百兩，這麼算，姜云珠可不要再給吳老爺子一百兩。

　“我現在可沒那麼多錢。”姜云珠蔫蔫道。

　吳老爺子哈哈笑了，“你啊！你真不想跟我學醫，或者跟我走？”他問，他是真的很喜歡，看得比誰都通。

　“老爺子要走？”姜云珠詫異。

　“不走不行了。”吳老爺子也想在姜家多住幾天，主要他不舍得姜云珠做的飯菜。可這些日子，金大夫已經忍不住想往這里跑，天下沒有不風的墻，他相信，再過些日子，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找他看病。

　他什麼都不怕，可是姜云珠不行，他不想打破現在的寧靜生活。

　被盛名所累，說得就是吳老爺子了。

　姜云珠也明白，只能說，“您保重，想吃我做的菜，隨時回來。”

　吳老爺子深深看了兩眼，笑了。

　好，他以后也有了個歸！

　吳老爺子向來隨心所，當即他就起離開了姜家。

　來時非他所愿，走時，他卻心有所系。

　沈鳴跟楊晟走了，現在連吳老爺子都走了，偌大的院子一下子變得冷清了不，陳氏等人覺得十分不適應。

　姜云珠不覺得，有自己的人生。

　于是開始忙碌起來，離過年只有一個月了，有些事要趕準備起來。

　已經決定了，過年就去潞州擺攤，賺一筆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