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忽然有人敲門,陳氏去開門,卻見是一個捕快,那人說之前的案子主犯已經被找到了,現在要結案,讓姜家去縣衙。
“抓到人了?”陳氏驚呼,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呢。
捕快面糾結,抓,不算是抓吧,是有人把魏康平的尸丟到縣衙門口的。
上次也是,那兩個犯人竟然主要他們抓他們……反正這個案子到著古怪,知縣老爺卻面不改,就這麼結案了。
陳氏這一聲,驚了家里所有人。
姜城出來,聽說抓到魏康平了,立刻就要去縣衙。
姜云珠出來的時候,正好沈鳴跟楊晟也走了出來,的視線在兩人上打了一個轉,懷疑這件事是不是跟他們有關。
“爹,我跟你一起去。”對姜城道,想去縣衙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姜城套車。
兩人不一時來到縣衙門口,卻見那里已經站了一個人,是柳氏。
“嬸子,你也來了。”姜云珠跟打招呼。
“嗯。”柳氏有些心不在焉,隨口應了聲,往縣衙里看去。
姜云珠知道現在心里肯定不平靜,便沒打擾,跟姜城站在那里,等著孟知縣傳喚。
這時,那邊街道上又來了兩個人,前面一個滿胡茬,眼睛發紅,正是李鏢頭。他比上次見時瘦了一大圈,本來結實強壯的漢子現在卻顯得異常疲憊。
他旁邊跟著個留兩撇狗油胡子的中年男人,他一邊費力地小跑著想跟上李鏢頭,一邊討好地說,“李鏢頭,那鋪子你就繼續租給我吧,我保證,這次絕不會再拖欠租金了。
你也知道,我娘有病,每天藥錢就是一大筆銀子,家里還有三個孩子,我媳婦又不好。我是真沒錢,才會……”
“滾!再不滾,我打得你滿地找牙,你信不信。”李鏢頭揮起大拳頭,作勢要打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噗通一聲跪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求,“李鏢頭,實在家里困難,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求你。
那鋪子是我一家人的命,你要是收回去,我們一家都得……”
李鏢頭真想一腳踢死他,之前他就是聽信了他的鬼話,才把鋪子那麼便宜的租給他,還跟他說,要是家里不方便,租金就先欠著。
結果呢,前些天才有人告訴他,他娘本就沒病。
“你滾不滾?不然我真手了。”李鏢頭恨聲道,把拳頭得咯咯響。
葛瑞見他似要真格的,不敢再哭訴,用袖子擋著臉,小心的打量著李鏢頭。
李鏢頭不再理他,繼續往縣衙這邊頭。
等他走遠了,葛瑞朝地上呸了一口,眼珠轉,站起,往后面的街巷走去。
“李鏢頭,你這是?”姜城看到李鏢頭的樣子,驚訝道,才一段時間不見,他怎麼憔悴這樣了。
提起這個,李鏢頭就又氣又急,那次李延了驚嚇,一直不好。前些天他又得了咳疾,每天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家里四給他請大夫看病,甚至連潞州的大夫都請遍了,他的病卻一直沒起。
有人說,李延得的可能是癆病,甚至還有人說讓他準備后事……
李鏢頭殺了魏康平的心都有。
他看著姜城,勉強道,“沒事。”他跟姜城只見過兩次,跟他說這些也沒用。
姜城卻記著他把騾子便宜賣他的事,覺得心中有愧。
這時,縣衙里出來一個捕快,孟知縣傳他們進去。
孟知縣坐在堂上,讓柳氏等人辨認,那邊白布底下的是否就是魏康平。
捕快掀開白布,出下面的尸。
冬天天氣寒冷,魏康平已經死了數天,尸卻沒腐壞,還保留他臨死前的樣子。
他一張臉因為痛苦而完全扭曲,雙眼圓睜,似還能看到他死前的絕與恐懼。
“啊!”柳氏驟然看到這樣一張臉,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咬盯著那張臉,似要將心中所有緒噴薄而出。
姜城也吃了一驚。
李鏢頭卻朝著魏康平的尸狠狠啐了一口,死得好!
三人確認,這尸就是魏康平。
孟知縣當堂宣判,這場司就此了結。
眾人等人出了縣衙,各自反應不同,姜城是高興,惡有惡報,柳氏則是釋然,并多了一堅定,唯有李鏢頭,臉很難看。
他朝姜城等人拱拱手,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葛瑞帶著個老者走了過來,那老者鶴發,一嶄新的道袍,頗有些出塵俗的模樣。
“李鏢頭,聽說你家小公子病了,你猜我剛才遇見誰了?”葛瑞滿臉興地對李鏢頭說。
“你還敢回來。”李鏢頭作勢要打他。
葛瑞趕說,“是吳醫仙,吳醫仙云游到此!”
人的名,樹的影,李鏢頭這些天四尋醫,當然聽說過吳醫仙的大名。相傳他醫奇高,能活死人。他也曾想找他幫李延治病,可吳醫仙行蹤縹緲,他有心無力。
李鏢頭心頭狂跳,難道真是老天可憐他們家?
他看向那個道裝老者。
道裝老者睨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傳說,吳醫仙格確實很怪的。
那邊姜云珠已經上了騾車,忽然聽到吳醫仙三個字,怔住,往那邊看去,然后笑了。。
“您真是吳醫仙?”李鏢頭小心地問道裝老者。
“云游到此,跟葛掌柜有緣,這才過來看看。”道裝老者道。
李鏢頭激地雙手直,趕道,“吳醫仙,求你救救我兒子,他還小……”
“看診,需白銀五百兩。”道裝老者打斷他道。
五百兩,不是個小數目,但為了救自己的兒子……
李鏢頭正要答應,一個清亮的聲忽然道,“傳說吳醫仙千金不治,怎麼,只要五百兩?”
是姜云珠,又從騾車上下來了,這個什麼“吳醫仙”,明顯是個騙子。
道裝老者哼了一聲,“好,那就千金,沒有千金不治。”說著,他轉就要走。
葛瑞趕拉住他,“吳醫仙,您別走啊,有事好商量。”
道裝老者這才停住,看向李鏢頭。
千金……李鏢頭腦子里嗡嗡直響,他到哪里去找千兩黃金。
葛瑞又道,“吳醫仙,您別生氣,看我的面子,您就別難為李鏢頭了。”然后他又對李鏢頭說,“李鏢頭,快跟吳醫仙好好說說,你也不容易。”
李鏢頭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正要上前。
“李鏢頭,這位真是吳醫仙嗎?你可要想清楚。旁邊就是縣衙大堂,不如請知縣老爺幫忙評斷評斷。若真是吳醫仙,想知縣老爺也會高興的。”姜云珠卻道。
知道李鏢頭是急昏了頭,不然他不會這麼輕易就相信這個騙子的。
果然,李鏢頭聽了這話,心里一翻,對啊,他剛才顧著高興了,沒想這老者會不會是假冒的。
他懷疑的看向老者。
看這老者的相貌,似是個高人,可一個高人跟葛瑞這樣的人有緣?
李鏢頭立刻察覺出不對,目凌厲地看向葛瑞。
葛瑞都恨死姜云珠了,本來都要了的事,他瞪著姜云珠,“你一個人,懂什麼。”
“我是不懂,所以讓李鏢頭去求知縣老爺。”姜云珠說。
那道裝老者本來還一副高冷的樣子,聽到這句,立刻大怒道,“你們把我當什麼人了?別說千金,萬金我都不治。”說著,他就往旁邊的街巷走去。
“李鏢頭,你!”葛瑞一臉恨恨的模樣,跟上老者。
“李鏢頭,可小心,別讓他們跑了。”姜云珠提醒。
李鏢頭反應過來,“站住!”他喝道。
道裝老者走得更快了,明顯心虛的樣子,這下,大家都知道他有問題了。
李鏢頭大步追了上去,氣得幾乎嘔出來,他剛才真以為他兒子有救了,誰想到……
姜城這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立刻上去幫忙。
他從那邊幫著攔了一下,李鏢頭立刻一手一個,拎住了道裝老者跟葛瑞,直接送到了衙門里。
孟知縣這會兒還沒回后堂呢,當即開堂審理。
那老者開始說自己就是吳醫仙,后來被問得說不出話,便說自己確實是“吳醫仙”,姓吳,名醫仙,可不就是“吳醫仙”嗎。
還有這個名字的?一看就是搪塞之詞。
孟知縣打了他板子,他才承認,他確實經常打著吳醫仙的名號四騙錢,這次找上李鏢頭,則是因為葛瑞。
他跟葛瑞都被收牢中。
案不算復雜,可也耽誤了不時間,姜城等人從縣衙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面天沉,竟然在飄雪花。
“多謝姑娘提醒,差點被他們騙了。”李鏢頭謝姜云珠,然后又謝姜城替他抓人。
姜城也知道他是孩子病了,急的,趕擺手。
他還記得李延,看著好的一個孩子。
“他從娘胎里出來就子不好。”李鏢頭握拳。
眾人分開,天上的雪花越多,洋洋灑灑的,姜城讓姜云珠坐穩了,他要快點趕車回去。武陵縣多山,等雪大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我知道,爹小心。”姜云珠說。
父倆不一時出了城,趕慢趕,終于平安回來,看見了那悉的村落,以及那個人。
此刻天地間一片白茫,在長石村的路口,卻有個人。他一白裘,似跟這天地融為一,可他上又有種孤狼般地孑然,好像這天地只有他。
那眸丹,眸子漆黑,殷紅,似是這天地間唯二的。
姜云珠怔忡了一瞬,是沈鳴,還是第一次見他穿白。他穿黑時,總是鋒冷如刀,讓人不敢直視,穿白,卻像山巔白雪,雖還是冷,卻因那過分俊的容貌,讓人有種不想移開視線的驚艷。
沈鳴也看見了,琉璃般的眼睛了,打馬往這邊來。
他這一,姜云珠回神,然后又忍不住瞧了他兩眼,一向喜歡欣賞人的。
再看還是如琢如畫。
沈鳴已經來到近前,姜云珠笑笑,“沈公子。”
“下雪了。”沈鳴眼尾微微上揚,聲音如冷泉般叮咚。
“嗯。”姜云珠下車,回欣賞這難得的雪景。之前也下過兩次雪,可是都不大,這次到銀裝素裹,才有種千樹萬樹梨花開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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