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珠一行人回了家,當即開始做午飯。方老四夫妻手腳麻利,什麼事都搶著干,姜云珠跟陳氏輕松很多。
中間,那個年也就是顧祁風又來了,他聞了聞院子里的菜香,滿臉垂涎,對在廚房里忙碌的姜云珠說,“你就雇我吧,我也不要那麼多工錢,你就每個月給我兩錢,不,一錢銀子就行。”
姜云珠空掃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得拒絕,“不行。”
他這年紀,可是工,而且他家里人都指他讀書考科舉呢,雇他,不是沒事找事。
“那我不要工錢行不行,你只要每天管我三頓飯就行。”顧祁風說。
“那也不行。”姜云珠說。
顧祁風明白,是鐵了心的不想雇他了,他打量四周,眼珠轉,忽然一眼看見了姜霖,立刻湊了過去。
他跟姜霖年紀差不多,沒一會兒,兩人就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好像朋友一般了。
姜霖忙著盛飯,他幫忙,姜霖跟方老四一起推著推車去送飯,他也跟著。
姜云珠看得皺眉,對陳氏說,“不然等會兒跟他們家人說說,讓他們把他領回去。”
“嗯。”陳氏答應。
姜云珠沒再注意他了,年心,等過兩天,他覺得沒意思,就該自己離開了。
每天姜家做飯送飯都跟打仗一樣,今天有了方老四夫妻,做得十分輕松,陳氏越發覺得姜云珠做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姜云珠卻想更輕松一點,吃完飯,對姜城說,“爹,咱們一會兒去趟縣城吧,給你買車,還有,我要去縣城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廚子,順便買些豬小腸跟豬。”做香腸用。
香腸要晾曬些天才能吃,這個必須提前做。
楊晟的訂單,按正常價算,二十兩姜家能賺七八兩,姜云珠不確定魏康平的事是不是他跟沈鳴幫了他們,但還是決定算他便宜一點。
這樣,他們就能賺四五兩,買車綽綽有余了。
姜城滿臉驚喜,有了車,他就能大干一場了!
“對了,還有件事,一會兒讓外祖跟咱們一起進城吧,我想找大夫給他看看眼睛。”姜云珠心中一直裝著這件事,只是之前家里艱難,不好說。
現在這件事該提上日程了。
姜城跟陳氏聽著,心中又是安,又是愧疚,他們怎麼沒想到這件事呢,為人子,怠慢至此!
其實也不怪他們,早些年他們也帶陳老爺子去看過大夫,只是他吃了藥一直不見好。
后來陳老爺子自己不想治了,他們便也放下了這件事。
現在日子越來越好,陳氏覺得,確實該給陳老爺子找個好大夫看看。
三人一起去見了陳老爺子,把事跟他說了。
他們這麼惦記他,陳老爺子心中暖呼呼的,不過他卻直擺手,這麼多年,他都習慣了。他還能活幾年,花那個冤枉錢干嘛!
姜城三人當然不答應,好說歹說拉著陳老爺子一起出了門。
先去買車,有銀子就是好辦,挑了一家比較大的店鋪,姜城很快就看好了一輛車。正好牽著騾子,套上一試,正剛好。
“就這輛車了吧?”姜城征詢得問姜云珠。
姜云珠沒問題,拿了四兩銀子給店家。
這次他們就有騾車了,姜城趕著騾車,姜云珠、陳老爺子坐在車上,滋滋地往城南走。
他們剛跟店家打聽過了,縣里最好的大夫就是永壽堂的金大夫,聽說是從京城里回來的,醫不同凡響。
姜云珠對此次就醫多了兩分期待,陳老爺子聽著,心中也翻起點點浪花,以前能看得見的人,驟然看不見東西了,那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若能再睜眼看看這世界,他覺得死而無憾。
不愧是縣里最好的大夫,看個診,要一兩銀子,就這,還排了很長的隊。
“要不還是不看了,咱們回去吧。”陳老爺子打退堂鼓。
“爹,好不容易來的。”姜城瞅瞅前后的人,對姜云珠說,“我在這里排著就行,你帶你外祖去騾車上歇會兒,等排到咱們了,我再你們。”他現在人逢喜事神爽,說話都帶著風。
冬天,街上冷,且有風,站在這里不,一會兒就得把人吹了。姜城自認為子壯,不怕,可姜云珠跟陳老爺子卻不得。
姜云珠答應,扶著陳老爺子回了騾車。
兩人剛在騾車上坐好,那邊就又來了一輛馬車,馬車正好停在他們旁邊。
馬車簾一掀,出一個貌的佳人。那佳人二十左右的模樣,云鬢高挽,螓首蛾眉,天姿靈秀,真好似姑仙子一般。尤其穿白衫,頭戴白花,似給誰在守孝,更顯高潔凜然。
因為角度原因,姜云珠正好能看見的容貌,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畢竟,長得好看的,誰都喜歡看。
紀三娘也看見了姜云珠,愣了下,隨即對姜云珠點點頭,出個淡淡的笑容。
姜云珠有些意外,看著似不容易接近的,沒想到對如此和善。
也對出個笑容,如春日微。
紀三娘收回視線,拿出一個藥方遞給車夫,“宋力,去抓藥。”
“是,夫人。”宋力接了藥方,進了永壽堂。
隨后,馬車簾放下。
姜云珠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偶遇而已。
坐在車上四打量,只見街對面有個餛飩攤子,賣餛飩的是個小婦人,長得很清秀,加上面皮白,就顯得頗有幾分姿。
吃餛飩的,路過的,不時有人朝看。
姜云珠詫異,今天怎麼了,竟見好看的人了。
看著那忙碌的小婦人,以及那熱氣騰騰的湯鍋,計劃自己下一步是不是也來縣城發展。礦山的生意就那樣了,如果能在山腳建個飯館,還好些,可打聽過,山腳那里的地全是朝廷的,本不允許百姓私自占用,只能做外賣。
來縣城……一是要有本錢,二,要想好做什麼生意。
其實來縣城也有好,起碼買什麼東西都方便。
姜云珠正胡思想,就見餛飩攤邊角有個男人一邊轉著腦袋四看,一邊用手在上,然后很快,他將一個東西放進碗里。
隨即他一拍桌子道,“老板,你這餛飩不干凈!”
賣餛飩的小婦人嚇了一跳,趕過來,往他面前的碗里一看,只見里面有一手指長的頭發,當即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換一碗。”
“換一碗?我吃完了才發現有頭發,現在惡心的想吐,你給我換一碗,我吃得下去嗎?”男人喝道。
小婦人臉發白,“那就不收你的錢了。”
“不收錢就完事了?我都說了,我現在惡心的想吐,誰知道你這餛飩里是不是有別的東西。”說完,他竟然大吼大嚷起來,“大家都來看看啊,餛飩里吃出東西來了。
這攤子不干凈,你們可得瞅瞅自己碗里,別有什麼蟑螂臭蟲的,吃一半,留一半在碗里,多惡心人。
我就被他們害了,現在覺得渾難。”
他話說得惡心,什麼吃一半,留一半,攤子上的客人都往自己碗里看,雖然沒看見什麼,也吃不下去了。
小婦人急得臉上冒汗,低聲哀求道,“客人,是我的錯。”
“你知道是你的錯就行,賠錢。”
“賠多?”小婦人眼中有淚,顯得楚楚人。
那人本來只想訛錢,見了這副場景,手就去拉小婦人的胳膊,“賠多,那得縣老爺定,走,跟我去見。”
他當然不敢去見,只是想占小婦人的便宜。若是這小婦人再弱可欺一點,他把哄到沒人的地方,嘿嘿……
姜云珠在對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慍惱,也是賣吃食的,最恨這種人了。
“你做什麼!”道。
突然出聲,嚇了李全一跳。等他抬眼,發現對面是個俏的姑娘,立刻又大模大樣起來。
“餛飩里吃出了東西,我要跟我一起去個能說理的地方。”李全說著,又去拉小婦人的胳膊。
姜云珠把小婦人拉到自己這邊,冷聲道,“能說理的地方?我跟你去縣衙,你敢去嗎?我剛在對面看得清楚,你自己從上拿出來的頭發放進碗里的,還誣賴攤主?”
李全立刻變臉,“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姜云珠拿起那碗餛飩,只見里面的餛飩吃了個干凈,就剩下半碗湯了,一黑的頭發-漂在上面十分顯眼。
當即心中有了底,對眾人道,“大家都來看看,這跟頭發-漂在湯上面,若真是攤主弄得,那這人拿到這碗餛飩就該看到了,何至于吃到現在才發現?
而且我跟攤主非親非故,沒必要替說話。
確實在對面看到這人往碗里扔頭發還想訛人,才出聲的。
大家也有妻子、兒,一個男人,這麼欺負一個婦人,打的什麼主意?”
李全被中痛腳,憤憤地看著姜云珠,“你!”
那些客人則恍然,有幾個站起往那碗里看,果然跟姜云珠說的一樣,哪里還不明白李全是故意訛人。
“云珠。”姜城在那邊排隊,忽然聽見這邊的吵鬧聲,趕往這邊跑。
李全一看大事不妙,游魚一樣往旁邊的巷子里躥去,一邊跑,他還一邊道,“沒地方說理了。你們給我等著,早晚有你們好看的。”
等姜城過來,想去追,哪里還有李全的人影。
他只能恨恨回來,關切得問姜云珠,“沒事吧?”
姜云珠搖頭,沒事,只是這小婦人……看向那小婦人,這子也太弱了些,擺攤賣吃食,很容易被人欺負的。
“這攤子是我丈夫的,他病了。”阮氏又是害怕,又是激,哽咽著對姜云珠說。
怪不得,姜云珠了然,“那你以后自己多小心吧。”像剛才那樣的人,以后肯定還會有。說起來,礦山那里的經營環境算好的了,沒有李全這種閑雜人等。
阮氏趕點頭,對道謝不止。
姜云珠搖頭,能幫的也就這麼多。
跟姜城要走,這時一個男聲問,“怎麼回事?”
姜云珠一看,認識,這人是馬車里那貌婦人的車夫,好像宋力。他手里拎著藥包,看來是從永壽堂抓藥出來了。
這時周圍圍了不人,那些人一時義憤,便七八舌得把剛才發生的事跟宋力說了一遍。
宋力聽完,轉就走了。
弄得眾人有點懵,他這是?聽戲呢,哪怕聽戲也該給個反應再走啊!
姜云珠也詫異。
只是還沒過一會兒,宋力又回來了,他拿出一錠銀子遞給阮氏,“我家夫人說,你先別擺攤了,先把你丈夫的病治好再說吧。”
那錠銀子足有五兩,銀閃閃,連周圍人看著都眼熱。
阮氏更是驚慌,“這怎麼行?我不能要。”
“夫人給你,你就拿著。”宋力把銀子塞給阮氏。
阮氏知道自己今天遇見好人了,還是兩個,先是姜云珠,又是這位夫人。想去謝謝那位夫人。雖然人家不一定想聽,可這是唯一能做的。
“夫人不喜別人打擾。”宋力直接拒絕了阮氏。
阮氏拿著銀子,不知所措。
宋力這時又對姜云珠道,“夫人讓我跟你說,以后管閑事,不然半夜被歹人到家里去,你要怎麼辦!”
說完這句,他轉就走,不一時上了馬車,趕著馬車揚長而去。
姜云珠站在那里,慢慢皺起了眉,怎麼覺他剛才的話別有深意呢?
“云珠,別擔心,有我在呢!”姜城以為姜云珠害怕,便安道。
“嗯。”姜云珠點頭。
大家各自散開,阮氏決定聽那位夫人的話,今天賣完這些餛飩,就先不擺攤了,省的李全再來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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