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賣瓷的男人也就是王德出聲詢問。
姜云珠這才回神,“老板,實話跟你說,我現在也不確定我要不要買。實在過些天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能否平安度過。要是能過去,我就先定五十個,以后還可能定更多,要是過不去……”
沒繼續說,但相信他能明白的。
王德聽的話,竟事關家命,跟比起來,他那點事倒是不急了。
“姑娘,你,沒事吧?”他猶豫著問了一句。
“沒事。”姜云珠笑笑。
王德看笑容淺淺,相信了這個說法。一咬牙,他道,“姑娘,你說個日子,只要在這個日子之前你來,我都賣你。”若是過了這日子,他就不敢保證了,可能那時他已經去礦上做了礦工。
“多謝老板,我要是買,十一月八號以前,必來的。若不來,老板就不用等我了。”姜云珠說。
十一月八號,他跟他媳婦約定的是月底。罷了,無論如何,他就再等八天,八天以后,一切自有定論。
“好。”王德點頭。
“謝謝!”姜云珠再次謝過,這才轉。
“云珠,你沒事吧?十一月八號……”許青山聽見了姜云珠剛才說的話,有些擔憂。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大肚羅漢……算了,可能就是個夢,等以后再說吧。”姜云珠隨口道。
許青山聽說是因為一個夢,笑了,“夢里的事做不得真的。”他道。
“我知道。”姜云珠回。
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隨后姜云珠又去附近的餐館轉了轉,看了看各種菜的定價,便坐上驢車,回了長石村。
這會兒姜霖正在村頭的河邊跟村里的幾個孩子玩,看見姜云珠回來了,他一邊往家跑,一邊喊,“姐回來了,姐回來了。”
等姜云珠下車,姜霖、姜云雪、姜武三人立刻過來,幫拿東西。
很快,那些大包小包就被拎到了中堂或者廚房里。
“那我先走了。”許青山道。
“嗯,今天謝謝!”姜云珠道。
“不用這麼客氣的。”許青山又看了姜云珠一眼,快速離開了。
等他走后,姜云珠進到院子里,看看天,還行,休息半個小時,就開始做午飯,應該來得及。
從兜里拿出一個紙包,打開,里面是十一顆五六的糖。這是買調料的時候順手買的,一文錢兩顆,買了五文錢的,老板多送一顆。
那些糖晶瑩亮,每顆指肚大小,在下閃爍著迷人的澤。
“糖。”姜霖眼尖,立刻看到了手里的糖,幾步跑了過來,卻沒搶,站在那里眼饞的看著那些糖。他已經快想不起糖的味道了。
其實廚房里有糖,那種帶點黃的糖,是姜云珠做菜用的,但三個孩子誰也沒吃。
姜云雪也走了過來,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糖。
“糖。”姜武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眼的看著姜云珠。
“想要哪顆?”姜云珠從年紀最大的姜霖開始問。這些天姜霖跟著他們做生意,忙里忙外,跟個小大人似的,該獎勵一下。
“綠那顆。”姜霖道,他喜歡那個。
姜云珠把一顆綠的糖拿起來遞給他,他小心的接過,卻沒吃,而是拿在手上仔細的看,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
“你呢?”姜云珠問姜云雪。
姜云雪這幾天也幫了很大的忙,細聲細氣的道,“藍的。”覺得那顆最漂亮。
姜云珠拿了一顆藍的給,捧在手里,如珠似寶。
“我要紅的。”姜武已經著急了,不等姜云珠問,便趕道。
姜云珠拿出一顆紅的遞給他。
他直接把糖塞到了里,烏黑的大眼睛好似驚嘆般睜得更圓了。
“今天每人一顆,吃完了就沒了,不許搶別人的,知道嗎?”姜云珠對三個孩子說。
三個人都懂,立刻點頭。
“你也別太寵他們,他們……”陳氏從廚房里出來,對姜云珠道。
的話還沒說完,里就被塞了一顆糖。
甜,好甜的糖,似甜到人的心里,陳氏微瞇了眼,想起很多事。
姜云珠也了一顆糖放進里,嫣紅的瓣微微上揚。
沈鳴站在窗前,看著姜云珠的,忽然有些好奇,那些糖是不是真的那麼甜。
雖然,他并不喜歡吃甜的。
十一顆糖,還剩下六顆,姜云珠拿出一顆遞給陳氏,讓留著晚上給姜城吃。剩下的,讓姜霖送去給陳老爺子,老爺子吃甜的,雖然他不說。
分完糖,姜云珠進了中堂收拾買的那些東西。
陳氏等人跟了進來,看都買了什麼。
等看到那包紙、墨,陳氏問,“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記賬啊,姜云珠想說。忽然,皺了眉。都給忙忘了,這原是不識字的,怎麼記賬?
可是不記賬,誰寄存在這里多銀子,每次花費多,誰今天定了什麼飯,怎麼記得清?
做飯這種事可以說自己慢慢琢磨琢磨就會了,可識字,無師自通?誰信!
誰識字?陳老爺不識字,姜城不識字,陳氏不識字,顧宴州,他倒是識字的……
不然去請他幫忙?
姜云珠正想著,一個冰凌的聲音問,“怎麼,有事?”
抬頭一看,一個拔軒昂的人站在那里,他穿了一青錦袍,勁瘦的腰上束著一條同深些的寬帶,越發更顯他材頎長,容俊。
沈鳴,這個殺神,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姜云珠怔怔的,“我想記賬,可是我不識字。”
說完,回神,繃了神。
沈鳴看看手里的紙筆,原來是這樣。
“你要記什麼,我可以幫你寫。”他道。
姜云珠腦中好像有煙花在綻放似的,他說什麼,他要幫寫賬?是不是聽錯了。還是他今天心特別好,特別想寫字。
沈鳴接過姜云珠手里的筆,示意可以開始了。
姜云珠如木偶般把紙攤開,把墨倒出來一點放在旁邊。
沈鳴拿筆沾了墨,站在桌前。
“胡子客人,五錢銀子,十月二十六日中午,水煮一份,二十文錢,米飯一份,兩文錢。
黑臉客人,八錢銀子,十月二十六日中午,溜腸一份,十八文錢,米飯一份,兩文錢。
瘦削客人,七錢銀子,十月二十六日中午,干燒魚一份,三十八文錢,米飯一份,兩文錢。”
今天就這三個客人的賬,姜云珠其實知道趙副將三人的姓氏,但不想讓沈鳴知道,便這麼寫。
沈鳴邊聽,邊在紙上刷刷點點。
他寫的是楷書,字如其人,端端正正的,一個個字就像一個個豆腐塊般整齊方正。
一副好字,就像一副畫,即使不識字的人,也會覺得它好看。
此刻,陳氏等人就驚嘆的看著沈鳴寫得那些字,只覺得它好像有魔力一般。
好字,姜云珠心中贊嘆不已!
屋中寂靜一片,楊晟從外面進來,就看見沈鳴站在桌前,手里拿著筆,而他的旁邊則站著姜云珠等人。
他使勁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還是這個沈鳴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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