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曦從太子妃, 一步步爬上皇貴妃,若此刻還說淡然不爭、單純沒心眼,誰信?
就沖給戶部尚書支招, 坑了富商與貪三萬兩白銀,在延和殿舌戰后宮妃嬪的架勢, 也足以窺見的智謀絕不低于朝堂上的文武百。
如今被架到皇貴妃位置上,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心態定然不復從前,子一旦有了野心, 勢必想要獲得更多的權勢。
曾云的話倒不是危言聳聽, 他分析給蕭承翊聽, 自然有他的用意。
蕭承翊沉片刻, 反問曾云,“舅父希吾如何做?”
曾云聞言一笑,目定定地覷著蕭承翊,“后宅命婦手里有一種藥,可定胎兒男,江氏月份尚淺,太子若想, 舅父勉力可以拼一拼。”
皇家無親戚, 盡管曾嬛與江晨曦親近, 但曾云畢竟是蕭承翊的嫡親舅父,理當為了外甥的前程搏一把。
蕭承翊眸一變, 幾番思考,旋即搖頭。
“舅父能改了這一胎的別, 下一胎呢?正如江氏所說, 即便僥幸拖下臺, 父皇正值盛年,難保不會再重新選秀充盈后宮,吾還不至于與一個還未形的胎兒爭寵。”
曾云眸噌地一亮,笑著手,拍了拍蕭承翊的肩,“舅父甚是欣,太子未被嫉妒蒙蔽雙眼,舅父希太子銘記今日之談。”
蕭承翊怔住,原來曾云在試探他。
他不苦笑,同時心底一沉,一想到蕭朔還在等待他的答復,他不免頭皮發麻,笑不出來。
曾云中途下了車,蕭承翊回府后,腳步一轉去了清茗苑。
他多日未去探盧柳,盧柳也沉得住氣,未派人來找他。
清茗苑,盧柳早已熄燈就寢,院門沒上鎖,蕭承翊一推便開了,院里當值的婢忙提著燈籠迎來。
“奴婢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夜安,夫人早已睡下,可要奴婢喚醒夫人?”
蕭承翊一酒氣,不想熏著盧柳,“罷了,既已睡下,就別吵醒。”
說完便轉要走。
廂房,盧柳聽到外間的靜,來不及披上斗篷,趿拉著棉鞋疾步奔出來,“殿下,您等一下——”
蕭承翊轉去,只見盧柳穿著單薄的衫就跑了出來,人瘦,襯得肚子大得驚人。
他皺眉叱喝,“站著別!”
盧柳嚇了一跳,瞧著蕭承翊瞬間轉冷的眼神,當即不敢再跑。
婢春桃忙從廂房追出來,“夫人,夜涼如水,快披上外袍——”
春桃見到蕭承翊,忙躬行禮,“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蕭承翊大步邁過去,接過春桃手里的外袍,替盧柳披上,“你怎如此不當心!你如今懷著孕,若著了風寒該怎麼辦?!”
盧柳被他訓斥,一點兒都不傷心,自欺欺人地想,為了腹中孩子,蕭承翊還是在乎的,否則不管的死活。
“殿下,這幾日腹中孩子踢妾了。”盧柳不談之前,也不追問蕭承翊最近去了哪,只拿孩子說事。
果不其然,蕭承翊聽提及胎,臉上的怒火轉瞬褪去,攬著向廂房走去。
“當真?走,先回房再說。”
——
因江晨曦懷孕,冊封皇貴妃的儀式一切從簡,太后與蕭詢皆免了江晨曦三跪九叩之禮。
至于是否設宴,蕭詢征求了江晨曦的意見,表示樹大招風,巫蠱之一事未找出主謀前,暫不設宴。
這幾日后宮風平浪靜,也或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后一刻寧靜。
是夜,皇城司禮監大牢。
一形鬼魅的黑人小心翼翼避開巡邏的軍,幾個縱橫起落,憑著張貴妃給的輿圖,悄無聲息進司禮監。
司禮監大牢門口有兩名小太監守著,黑人躲在暗耐心潛伏,下半夜,黑人終于等到其中一名太監去如廁,他眼疾手快跟了上去。
須臾,黑人扮作小太監的模樣返回,另一名值夜,年歲長一些的太監在打瞌睡,聽到靜忙睜眼。
對方沒好氣道:“你爺爺的,你小兔崽子怎去了這麼久?!”
黑人忙掐著嗓子道歉,聲稱自己鬧肚子,對方并未察覺異樣,叮囑黑人仔細守著,他嗓子干,去喝口水。
正中黑人下懷。
待那名太監離開,黑人形一,提著燈籠邁向大牢里面。
司禮監牢房不深,攏共地上地下二層,為防崔嬤嬤與梨花竄供,二人被分別關押,崔嬤嬤在地上,梨花在地下。
黑人直奔地下,張貴妃說了,崔嬤嬤皮厚,耐得住嚴刑拷打,令他先去滅口梨花。
地下二層有兩名太監守著,黑人下來時,二人正在嚼花生豆提神。
其中一名太監比較警惕,厲聲喝道:“大監令爾等仔細守著大牢門口,你怎的下來了?!”
黑人忙從兜里掏出油紙包裹著的燒遞過去,腆著笑臉,“二位哥哥行行好,小的與那牢里的宮是同鄉,娘曾托小的稍加看顧一二,如今沖撞貴人,命不久矣,小的只想過來替捎句話。”
燒的香味隔著油紙包竄二人的鼻間,兩名太監面面相覷,什麼同鄉,十有八九是相好,舍不得心上人,冒險再來看一眼。
二人最終同意黑人過去。
“喏,那小宮就在最里面那間,只給你五句話的功夫,你速去速回,否則大監怪罪下來,你我都得吃掛落!”
黑人忙不迭點頭哈腰。
趁著兩名太監吃烤的功夫,黑人迅速向里面走去,牢房一眼到頭,四沒有遮擋,一切無所遁形。
黑人小聲喚道:“梨花?梨花啊,哥哥來看你了。”
在最后一間的宮了,手上腳上都纏著鐵鏈,黑人撲過來,說起了只有梨花知曉的暗語。
“梨花,你怎麼如此傻啊!不要小命了麼?你拿什麼去沖撞貴人?!你也不替你的娘想想,你忍心讓白發人送黑發人……”
后的兩名太監大聲催促,“別叨叨個沒完,快點說完快點出來!”
黑人怕梨花不相信,忙從腰封里掏出一塊飴糖,“梨花,此是你最吃的紅糖,我沒本事救你出來,你若僥幸能活下來,我倆就……”
梨花披散著長發,慢吞吞轉,拖著鐵鏈,向黑人靠近。
黑人見狀,右手一翻,藏在指尖的毒針嗖地一下朝梨花的嚨去!
然而下一瞬,梨花刷地往旁邊一閃,手里的彈珠猛地擲向黑人的膝蓋。
黑人眼神一變,暗糟糕,中計了!
正要咬破牙里的毒,李衛從屋頂躍下,一個手劈劈暈了黑人,還不忘卸了那人的下。
關節錯位的響聲令假扮梨花的夏皮疙瘩直冒,行走江湖多年,論手段狠辣,到底不如黑甲衛頭領。
拆掉手上腳上的鐵鏈,如法炮制打開牢房的鐵鏈出去,“守株待兔了三個晚上,總算沒白費功夫。”
李衛一把扛起黑人,瞥了一眼滿頭發的夏,想手替撥開,一想時機不對,便按下不表。
“走吧,皇上還等著呢。”
夏見狀,也不敢耽擱,二話不說點頭跟上。
當夜,福寧殿燭火亮了一夜,蕭詢親自主審,黑人見事敗,不敢有所瞞,一五一十道來。
張貴妃機關算盡,看在老尚書對社稷有功的份上,僅被褫奪貴妃位份,降為才人,劉人助紂為,直接被打冷宮。
蕭詢趁機解散了六品以下的后妃,從未被臨幸過且自愿出宮養老的給予厚賞賜,并會安排婚嫁;臨幸過,且自愿去皇家避暑山莊自力更生的,也會每年給一筆安置費。
后宮妃嬪起初猶豫不決,孟才人第一個手表態愿意出宮,蕭詢如約派人送孟才人出宮,還給予厚賞賜,其余人見狀,紛紛了心思,不再強求。
與其留在宮里守寡,不如出宮圖個快活自由。
如此一算,后宮十數位妃嬪,眼下七零八落,只余三四個潛邸老人還愿意留在宮里養老。
蕭詢手段雷霆風行,事傳到前朝,言拼死納諫也無用。
江晨曦坐在含元殿后院眺遠宮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盛寵,聽著令人羨慕嫉妒恨,實則與平時無異,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
無需早起向太后請安,隔三差五陪太后用一頓午膳,其余時間皆被蕭詢霸占,他把管得不風,生怕出丁點意外。
期間,宣召崔琳瑯宮,陪閑聊了一整日。
外祖父蘇鶴之已經登門拜訪過崔太傅,敲定了婚期,采納江晨曦的提議,婚期定在仲秋那日。
近日,琳瑯姐姐與大哥正在籌備定親事宜,江晨曦也不便多加叨嘮他們。
忠勇侯府小侯爺夫婦也進宮一次,堂姐江蕙蘭如今已有近六個月孕,早過了害喜的時候,走路、膳食一切行自如。
江晨曦羨慕不已,依然聞不了葷腥,倒也吐不出來,就是聞不了那味,照舊以素食為主。
倆姐妹見面免不了有一肚子的話說,且同為孕婦,話里話外皆是孩子的事,旁人想要都不行。
“二姐姐,徐老夫人有沒有找郎中替你把脈,說你腹中胎兒是男娃還是娃?”
忠勇侯府三代單傳,去歲王靖康鬧著要去邊關參軍,徐老夫人才請太后做主賜婚,江晨曦打從心底期江蕙蘭這一胎是男娃,也好徹底在忠勇侯府站穩腳跟。
江蕙蘭笑著搖頭,“婆母倒是想問郎中,被祖母攔著了,祖母說頭一胎不管是男娃還是娃,對侯府來說都是喜事。”
江晨曦微微一笑,“徐老夫人會辦事,二姐姐能遇到老夫人這樣的祖母,可喜可賀。”
甭管徐老夫人出自真心還是其他原因,起碼明面上給了小輩足夠的尊重。
說起生子,江蕙蘭叮囑江晨曦吃多走路,臨盆時好生,免遭痛苦。
江晨曦還未考慮到那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此刻想得再多也是杞人憂天。
長寧殿。
姜德一候在大殿門口,催促張元英,“張才人,快些走吧,雜家待會兒還要回去向皇上稟告。”
樹倒猢猻散,玉春被關進了司禮監,長寧殿的宮太監全部被打散發落,張元英邊再無可用之人,徹底了孤家寡人。
張才人恨帝王冷無,寧愿出宮,也不愿去孟才人的居所,那地方又破又小,怎能住人。
“姜公公,妾想要見皇上,勞煩姜公公幫忙通稟一聲。”
姜德一輕聲一嘆,直截了當拒絕,“張才人,恕老奴難以辦到,皇上下了旨意,若才人往后安生些,皇上會考慮放你出宮。”
張才人臉一僵,踟躕片刻,直腰背,拎著包袱出了長寧殿。
長寧殿外,淑妃與溫貴嬪從角落里走出來,倆人相視一眼,默契一嘆。
溫貴嬪落井下石譏諷道:“害人終害己,張貴妃何曾想過有這一日。”
淑妃并不這麼想,遙偌大的后宮,意味深長一笑,“溫妹妹不會以為這事當真就此了結?”
溫貴嬪愣住,蹙眉不解,“姐姐此話何意?如今后宮滿打滿算就只剩下你我等幾人,福皇貴妃獨占皇上恩寵,誰還能興風作浪?”
淑妃舉扇一笑,卻笑不及眼,“妹妹別急,該來的都會來。”
作者有話說:
他將她禁錮,溫熱的氣息灑落:“小東西,還逃不逃?”她被逼趴下,驚慌失措:“不逃了,九皇叔,我錯了!”第二天,不講信用的鳳家九小姐又跑了!戰王一怒為紅顏:“整個皇城掘地三尺,也要給本王將她逮回來!”……他是北慕國戰神,神秘莫測,權傾天下。她是一不小心跌入他懷中的小東西,從此,成了他又愛又恨的心肝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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