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 益寧府指揮使家中后院傳來不轟鳴聲,好在他家院子夠大,又有紀煬提前派捕快巡邏, 這才沒讓周圍百姓太過恐慌。
倒是讓鄰居幾家派仆人過來問況。
等知道這是在試驗新式武時,所有家主恍然大悟。
但這威力,是不是有些太過厲害?
在外人想來, 紀煬跟益寧府指揮使試驗新式武時候, 肯定面帶嚴肅,神肅然。
毫想不到這會池塘旁全是興快樂聲音。
紀煬本人倒是在旁邊喝茶,等他們把剩下四五個手榴彈炸完的時候, 順勢道:“工部馬上再送來十枚, 供指揮使試驗。”
說著,工部還真有人登門。
指揮使跟他手下方才試了試,自然知道這東西的威力。
手下看到新送來的, 立刻躍躍試:“指揮使, 咱們再試試?”
方才那五個里面, 指揮使扔了三個,更能直觀威力, 自然覺得過癮。
這會再看向送來的十枚整整齊齊的手榴彈, 卻并不去用, 甚至把盒子稍稍往自己人那推了推, 既不繼續試驗,也不送還。
見此,紀煬笑了。
如此寶貴的東西怎麼能用來炸魚。
再說炸魚可是不對的, 放現代他跟指揮使等人都要吃牢飯。
紀煬指了指池塘上漂著的魚, 開口道:“中午便吃烤魚吧, 那條, 都不用解剖了。”
益寧府指揮使無語。
誰要留你吃午飯了?
你還點菜。
可手榴彈的威力出來,便是紀煬不說,他也要留客的。
跟如此威力的武相比,小皇帝那句話已經算不了什麼。
但益寧府指揮使可沒那麼容易“消氣”。
倘若這會消氣了,接下來還怎麼談條件。
所以接下來這頓烤魚吃的不算熱鬧,紀煬也不心煩,甚至在討論烤魚的味道。
一個上午過去,益寧府等人算是知道,為什麼皇上會向這位托孤,而他確實沒有旁的心思,只是一心為著承平國好。
等到下午,雖然還在繼續釣魚,但說的話明顯更深了。
聊到益寧府地方大,只是很多地方對百姓來說太過危險,所以不好居住時,紀煬笑:“嶺南那邊也是差不多,山高路遠,瘴氣沼澤多。”
“所以我想著也沒直接吃胖子,嶺南那邊水果多,產同樣富,研究之后發現,那邊很適合種甘蔗。”
“現在三月下旬,估計已經開始鼓勵當地百姓種甘蔗,制蔗糖。”
“相信會帶來很多收獲。”
這看似在說嶺南,實際也在說益寧府,兩個地方都在南邊,都屬于山高路遠,所以窮的地方。
而且地方勢力極大,時刻都要防著當地士族變土皇帝。
為土皇帝,也是當地許多士族想要的。
反朝廷是不反的。
太支持也不太可能。
反的本事想法沒有,奉違的本事大大的有。
特別是這種臣強主弱的時候,各方都在試探。
嶺南那邊指揮使還算客氣,也是因為紀煬年后正月在翰林院任職,已經把嶺南開蔗糖廠的文書送過去。
那邊知道皇恩浩,知道皇上在看著他們,便會老實很多。
再說海青去外放,去的嶺南荒涼之地,看著跟流放一樣,但他去的時候可興了,覺得終于可以建功立業。
這幾邊關則不同。
位中原的,在眼皮子底下,時刻都能盯著,有個反心直接被包餃子。
在邊關各的,隨時都能畫地而治。
當然這也不簡單,一般人不會那麼做,可要說恭敬程度,自然遠不如中間那一塊的。
這也是幾個指揮使對小皇帝怪氣的原因。
這次過來,本意便是試探。
跟談生意差不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一定談事,但一定會試探。
試探的時候,就知道這次生意到底是誰來主導,誰能占得先機。
如果說益寧府指揮使在宴會時確實有氣,但今天則只剩三分氣,七分算計。
他肯定會利用這次的“生氣”,來談個好價格,或者說談個什麼有利益寧府,益寧軍的條件。
紀煬對此心知肚明,自然早有把握。
眼前他來談,益寧府指揮使繼續裝作生氣。
他再適時拿出如今軍中人人都眼紅的新式武,這條件不就來了。
紀煬一步步算得準,走得也穩。
紀煬聊到嶺南的時候,益寧府其他人或許不解,但陪著林婉蕓跟韓瀟介紹當地作的文卻是懂的。
益寧府指揮使忍不住道:“你這人,還真是。”
讓他有再多氣也出不來。
“那你倒是說說,我們那又該如何發展。”
紀煬笑:“種田。”
種田?
紀煬帶過的地方,種花的,種草藥的,種甘蔗的,放牧的。
到他們這,只剩種田了。
上面那幾樣,他們同樣做得好,不用照看,便能很好。
紀煬繼續道:“益寧府年溫差小,日溫差大,最適合農作生長。”
“再加上水利資源尤為富,里便有三大河流。”
“種什麼都能,種什麼也都會好。”
“可惜了,里的水利工程建設一般,道路也一般。沒記錯的話,從汴京到益寧府的驛館驛遞并不算好,就算種了養了,又如何運出來。”
“不說其他,益寧府的印染布可是一大特,加上當然礦染料十分常見,都是可以往里運送的。”
紀煬說的,益寧府指揮使何嘗不知。
但不跟中原多流,也是他一直在做的。
這句話沒有說錯,他不想跟中原多流。
一旦修驛館那就說明中央對他們的控制更,他們這些外面的大臣日子可就要被牽著。
所以寧愿不修這些東西,他們也要保持一定的獨立。
方才說的驛館驛遞。
就是方修建在道上的客舍,只提供給員使用,繁華的地方二十里便有一個,荒涼的地方百里也難尋。
而這些東西延到哪,便代表中央的實際控制權走到哪。
畢竟道路通了,消息也會傳遞得快。
邊關幾個城里,只有灌江府是有的。
還是紀煬一手扶起來,前些日子說過的,從灌江府到涼西州的道,再到潞州的道路。
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
道路通了,驛館建了。
所以大批的灌江羊,灌江資會送過來。
這就是聯系的象征之一。
試想那麼多資都能飛速運送,那府文書呢,那以后運糧草運兵馬呢。
平日里,這里是通商的道路。
戰時,便是運兵之路。
所以紀煬的話里有兩個意思。
說水利沒修好,是說明種田基礎建設差。
說道路不通,那是跟朝廷聯系不夠。
兩個條件下來,你們自然只能選擇老老實實種田,把基礎建設都搞起來了,咱們再來談經濟作。
就連嶺南那邊也一樣。
糧食的保障永遠是第一位,他們那邊在去年已經在大修水利,重整田地。
否則都去種經濟作了,吃飯怎麼辦?
萬不能本末倒置。
紀煬講的這些,只能說五分真心為益寧府好,剩下五分為朝廷好。
益寧府指揮使聽了出來,他接話道:“說到水利,我也是愁的,聽聞中原造了極好的水車,汴京附近都在使用。進京的時候我也見了,著實不錯,不知道能不能帶回去一批。”
“這又何難,別說水車了,還有新興修河渠的方法,到時候圖紙都給你們。”
“但給了圖紙可不能束之高閣,要用上才是。”
紀煬答應得異常爽快。
似乎沒發現指揮使只答應前半段修水利,沒答應重整道跟驛館。
紀煬會糊涂?
現在的指揮使跟他邊武將們都不信。
可他直接離開怎麼回事?
為朝廷修道跟驛館的事,你不談了?
紀煬跟林婉蕓韓瀟拜別離開,紀煬還道:“這次收獲頗,改日跟指揮使再敘。”
“水利圖紙,明日便送上。”
那道跟驛館?
看著紀煬離開,指揮使發現,他著急個什麼勁。
怎麼變他著急了。
等回頭看看紀煬提都不提的手榴彈,指揮使深吸口氣。
人家手里的牌多著呢。
確實不著急的。
指揮使手下見他眼神盯著黑不溜秋的炮彈,著手道:“大人,咱們再炸個魚?”
“去去去,炸什麼炸,這種神兵利,怎麼能用來炸魚,太可惜了。”
“只有十個也太摳門了。”
從益寧府指揮使那邊出來,紀煬帶著夫人,以及還有韓瀟在益寧府知府那邊待到下午才回的消息,瞬間傳遍汴京。
那指揮使昨天還氣沖沖從皇宮宴會出來。
今日便留了皇上近臣吃飯。
看來這關系已經好了。
這種事里到底如何,其他人不必知道,自己人明白就行。
再說,益寧府指揮使心里也有計較,他又不是真的要反,鬧鬧脾氣就行了,何必真的收不了場。
紀煬從益寧府指揮使府上出來,先回了家,晚上又單獨去皇宮見皇上。
雖說消息已經送過來,但得知此事已經被紀煬平了,徐九祥還是松口氣。
“這次多謝紀大人了。”
紀煬笑:“不用謝我,那益寧府指揮使主送象,便知他是真心為您慶賀。”
說到這,徐九祥嘆口氣。
他何嘗不知道,所以才會更加愧疚。
這時紀煬并未安,等益寧府指揮使看到皇上的模樣,估計最后一點氣也就沒了。
徐九祥收斂緒,又問道:“那狩獵可開始了吧。”
“全聽皇上做主。”
這就是可以了。
“后日,后日春日圍狩,正式開始。”
這會已經是晚上,突然宣布明日狩獵肯定來不及,而且會顯得匆忙。
后日則剛剛好。
反正一切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算是推遲了兩日。
三月十八,正是好日子。
用的名頭并非是宴請幾位指揮使,而是早在年前定好的京都春狩,讓幾位指揮使剛好趕上了。
之前還邀請過其他指揮使,特別是周邊的幾位,能來的都可以圍觀。
這次春狩,既然是試探,也是讓京中武將聚集起來,還要再選出幾個好兒郎。
反正一句話,你們幾個指揮使,真是趕巧了。
至于真的巧不巧,那大家心知肚明。
前些年先皇一直不好,春狩秋狩基本都沒怎麼開過,好幾年一次的狩獵,場面自然很大。
連久居深宮的太后都出來了。
林婉蕓自然陪在邊,這種殊榮不是誰都有的。
再旁邊則是皇后,皇后今日穿的也簡潔,應該也會上馬跑跑。
林婉蕓出了帳子,便看到紀煬邊跟著幾個護衛,全都拳掌,他們都是灌江府來的將士,這次肯定要大顯手。
紀煬旁邊是金家兩兄弟,作為世家子弟,騎馬箭這種自然不在話下。
剩下各家子弟都已經準備好,井旭更是恨不得沖出去,他近些年弓箭練得好,已經想好怎麼揚名了。
至于京中幾個武將世家。
穆家,杜家的兒郎們,更是全副武裝。
既是狩獵,也是展示他們的場合!
書生那邊有皇上恩科,他們武將也有皇上的春狩!
這可是他們大展手的機會!
這兩家兒郎下意識往紀煬邊走,都是武將后人,肯定是一起的!
但韓家這種文,怎麼也往紀煬邊走?
另外一邊,則是地方幾個指揮使手下,挑選的都是兵強將。
皇上既然想展示武力,他們也不會示弱的!
在中間的益寧府,房樺府,屯青崖三家卻總覺得不自在。
他們左邊是京中武將幾家,右邊是灌江府,涼西州的兵士。
覺被合圍了一般。
遠在地“中原”是這種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