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宮宴是一年中規模最大的宴會,席間會有司樂局特意編排的歌舞表演,還會據百一年的表現分別賞賜,一般要持續差不多兩個時辰才會結束,因此申時末,宮人就開始引導大家進朝陵殿等待宴會開始。
謝煜安和容音的位置被安排在睿親王和王妃旁邊,對面坐的是齊王。
齊王是靜嫻太妃所出,雖然不是太后生的,與孝昭帝也是手足兄弟,而且齊王并非閑散王爺,他的封地在西北苦寒之地,擁兵近十萬,也打了大大小小不戰役,在百姓中的聲很高,很多人進殿后看到謝煜安和容音的位置,都不免在心底嘀咕一番。
謝煜安的確屢立奇功,但封他做個異姓侯已經很不錯了,如何能與齊王相提并論?
很快所有人都落了座,不多時,皇子公主們也陸陸續續到來,最后孝昭帝和太后才帶著皇后和兩位貴妃緩步而來。
司殿太監高聲通稟,殿里所有人都起行禮,原本在殿中伺候的宮人全都跪下叩拜。
容父只是個芝麻,沒機會進宮參加宮宴,上次中秋宴是容音第一次進宮,但那次算是皇家家宴,沒有今天這麼正式,容音還沒有多張,這會兒聽著所有人的齊聲呼喊,再看著孝昭帝那一黃澄澄的龍袍上栩栩如生的金龍,容音不覺寒倒豎。
帝后同座,太后的座位與他們的并列,兩位貴妃則坐在帝后側后方的位置,一行人在高臺上落座,孝昭帝發話讓眾人落座,等禮宣讀完祭天禮詞,宴席才算正式開始。
齊王雖然不是太后親生,但太后對他還是表現得很親厚,方方面面都關心了一番,齊王一一應答,并不疏離,也不過分親近。
閑聊結束,太后突然發問:“今日的座位是誰安排的?”
宮中規矩森嚴,這除夕宮宴更是馬虎不得,聽到太后發問,禮部尚書徐粲立刻出列:“回太后,今日壽宴的座位是下和禮部的幾位同僚一起商定的。”
尋常人家宴請都知道這賓客座位如何布置是門高深的學問,徐粲更是深諳此道,一般這種大型宴會都會商議好幾天提前把座位定下來呈到前過目,也就是說,眼下所有人的座位都是孝昭帝首肯了的。
但陛下一人要日理萬機,對這種小事看得不仔細也很正常,所以一旦安排出錯,承擔責任的,還是負責組織宴席的員。
太后溫溫和和的發問:“齊王這些年一直在封地駐守,許久未曾在瀚京面,今年難得有時間回京,禮部就是如此對待他的?”
語氣雖然溫和,背后卻滿滿的都是責問。
徐粲跪下,說:“齊王殿下回京,下先是帶人到城外驛站迎接,此后亦是依照齊王殿下的喜好細致安排,委實不知何慢待了殿下。”
太后不說話了,目隨意的在席間掃了一圈。
太后的份雖然尊貴,但這些事并不在的掌管范圍,只能由太后背后的勢力來問,果然,片刻后,刑部一位張大人就起說:“下斗膽提醒徐大人,今日宴席的坐席安排對齊王殿下委實有些冒犯,齊王殿下乃皇室宗親,又鎮守邊疆多年,為昭陵付出了許多,徐大人讓晉安侯坐在齊王對面,可是覺得晉安侯能與齊王殿下平起平坐?”
張大人并未直接說謝煜安不好,但話里話外的意思都很明顯,謝煜安是有功,但功高不至于此。
徐粲不給張大人和稀泥的機會,直接挑明:“依張大人高見,晉安侯何比不上齊王殿下?”
張大人一時噎住,倒不是說不出來,而是不敢說。
謝煜安的手、戰功都比齊王高,唯有出這一條,比不上齊王,但百之中,出寒門的不,若謝煜安因為出就要低齊王一等,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張大人沉默,薛恒適時說:“皇叔用兵如神,這些年讓手下的人繪制各地的地形圖,還寫了許多兵書,更在軍中不斷改進兵械,依我看,這戰功也不一定是要比誰打仗的次數多吧?”
薛恒開了口,佑麟立刻搭腔說:“是這個理,這逞一人之能不算強,要手下都是兵強將才算強。”
兩人一唱一和,立刻有不大臣表示認同。
謝青松只是在翰林院供職,位置沒有和謝煜安挨著,而是被安排在靠近殿門的角落,剛開始還能看到前面的況,后面人一多就只能看到攢的人頭。
這會兒聽到有人質疑謝煜安,謝青松剛想站起來幫謝煜安說話,姜氏拉住他的袖子,不安的搖了搖頭。
姜氏眼底滿是驚慌害怕,謝青松一頓,猶豫起來。
晉安侯府在瀚京沒有基,這些東西就算爭贏了也沒用,反倒會結下許多仇家,謝青松雖然有文人風骨,到瀚京四年,也被打磨的和之前不大一樣了。
謝青松在猶豫,這時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行軍打仗,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據我所知,晉安侯在軍中時,帶領手下將士索出了數十種適合邊關地形的作戰方法,在他的訓練之下,昭陵擁有了上百位百步穿楊的將士,他還帶領將士開墾荒地,挖渠灌溉,樁樁件件,哪樣不是在造福后世?”
說話的是沈瑾修,他和薛恒都跌下馬,薛恒傷了,他則傷了頭,這會兒額頭纏裹著紗布,坐在席間格外惹眼。
沈瑾修一開口,薛恒就沉了臉,這人看來是真的跟他杠上了。
佑麟含著金湯匙長大,不知道自己吃的穿的用的是從何而來,更不知其中要經歷多艱辛,聽完沈瑾修所言,覺得自己抓到了謝煜安的把柄,大聲說:“種地是那些農戶的事,拿著朝廷的軍餉卻讓軍中將士把農戶的活干了,這不是不務正業麼,難道晉安侯是靠種地打的勝仗?”
說到最后,佑麟嘲諷的笑出聲來。
有不世家子弟也想跟著笑,卻聽到謝煜安用清清冷冷的聲音回答:“本侯的確是靠種地打的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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