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臉上的傷這才好了沒幾天，沈夕嵐在醫院里睡了一個多月才醒來，他怎麼可能忘記與慕子云相關的人有多兇殘。

擋在他前的人明明怕得要死，卻是強撐著要保護他。

也不看看，他們倆人誰更需要保護。

蘇湛很開心，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得多的那方，只是他各方面的條件都是中意的那款，又被他纏得沒辦法拒絕，才同意與他在一起，可是現在他才知道，不是的，不僅僅是他，也是他的。

他們的是相互的。

蘇湛將夏橙拉回自己后，戒備地看向還愣愣看著他的男人，冷聲道：“讓開！”

如此的疾言厲，才讓蘇重緩過神來，他急忙道：“小湛，是我啊，哥哥啊！”

蘇湛一臉的莫名其妙，不過到是確定了這人不是來找麻煩的，夏橙也是極意外，從蘇湛后出來，神病一樣的看著蘇重。

蘇重見狀越發著急，第一次變得語無倫次：“就我是哥，親哥啊！就，我想想啊，你那時候才三四歲，你記得一個閣樓麼，那時我經常陪著你畫畫，就在一個不大的閣樓那里，小湛，我找了你整整十八年！”

蘇重的激讓夏橙有些懵，蘇湛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漸漸變了凝重的神。

因為他一直做一個夢，夢里就有一個閣樓，他在那里畫畫，旁邊一個比他大的男孩總是陪著他，他畫的圓總是不圓，每次都被罵，那大男孩一邊罵他一邊握著他的手將圓補完整。

那時候太小，他的記憶有些模糊，所以總看不清夢里男孩的樣模樣。

后來他顛沛流離，這里住幾天，那家呆幾天，被人收養，又被人棄，他卻一直保存著一張毀得差不多的畫著圓的紙，為蘇家的一員時，他很沒有安全，被再被棄，所以很乖，在努力融那個家后，他將那張紙放了起來。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在閣樓里陪他畫畫的人嗎？他的哥哥？親哥哥？

蘇重見蘇湛有所搖，眼睛都紅了，指著自己的臉，又道：“你看我，仔細看看，我們是不是有幾分像？只是我像媽媽更多一些，你像爸爸多一些，但你看我們的眉眼，還是像的！”

兩人高差不多，仔細看看，眉眼確實是像的，站在一起，連氣質都像，只是蘇湛的廓會更朗一些，蘇重的多了。

突然接收到這樣的消息，還是早已放棄尋找的家人，蘇湛的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抑得結滾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橙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必竟是事件的旁觀者，要清醒許多。

過去按開電梯，說道：“阿湛，回家里再聊吧。”

如此是最好的。

蘇湛‘嗯’了一聲，從蘇重邊經過，進了電梯，蘇重也趕跟了進去。

電梯上行中，狹小的空間里三人都沉默著。

蘇重是在想怎麼講，講哪里些話，才能讓蘇湛相信，自己是他親哥哥。這些年，他投了大量人力財力尋找小湛，許多有點像的上來，都是直接哥，想要被認，卻都是假的。

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會是他來自證，他是哥哥。

而蘇湛是在努力挖掘記憶深的東西。

到了家里，夏橙幫忙拿了水，便沉默地坐到了蘇湛邊，了他的手以示鼓勵。

蘇湛回以微笑，表示沒事，而后對蘇重道：“你說經常陪我畫畫，你還記得我畫的是什麼嗎？”

“你喜歡畫房子，畫著各種各樣的房子，但是，你年齡小，總是畫得不怎麼樣，線條都畫不直，還總喜歡畫小院子，院子里還要畫個水池，還要畫圓的水池，偏偏又畫不圓，總要我幫你，哪里有圓的水池，可怎麼說你都不聽，每次都要畫，被我罵了，下次還要繼續畫。”

蘇重說著都笑了：“也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偏執，不管怎麼說，就是要畫個圓的水池。”

蘇湛看著蘇重的笑，腦子里那張模糊的臉漸漸有了廓。

原來，這個世界上，他還有親人在，有緣關系的人在。

他笑了，但眼睛里的淚花在閃爍著。

“小湛，是哥哥對不起你，讓你一個人在外那麼多年，對不起，哥哥現在才找到你。”蘇重的話說得哽咽。

蘇湛拿出手機，翻到微信，將自己的頭像調了出來，展示到蘇重面前：“畫的是這樣的圓嗎？”

蘇重的視線接到微信頭像上的圓后，驟然一亮，又激起來：“對，就是這個圓，這補的兩道還是我畫的，我的習慣是尾筆留個點，這圓就有，小湛，沒想到你還保留的有！”

他說著一頓，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微有沉重：“你那麼小，怎麼能將這個圖保存下來的？”

蘇湛收回手機，看著上面那張泛黃的紙張的圖片，輕輕笑了笑：“我落過一次水，醒來后，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口袋里有就有一張打的紙，大概是當做浮木一般抓在手里了，保也就剩這個圓，其它的都糊掉了。”

他也有找過自己的親人，但是沒有任何線索，世界這麼大，憑借一張殘缺的圖畫，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孩子，要找一個人，無疑如大海撈針一般艱難。

原來是真落過一次水，他查到領養那家，結果說孩子落水死了。

如果不是蘇湛的長相太過突出，也與他太像，他真就不會再查下去了。

兩人聊到了深夜，夏橙在他們確認兄弟關系后，便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偶爾過去送盤水果，添點熱水。

主要是蘇重在給蘇湛講他們的從前，還有家庭狀況。

聊完那些，蘇湛看了眼落地窗那邊安靜看書的人，沉默了片刻，問蘇重：“橙橙說，你是慕子云那邊的人？”

雖然慕子云已死，但那條線上的人基本也都不干凈。

蘇重知道蘇湛擔心的是什麼，如實道：“慕子云對我有恩，所以他的后事都是我在理，他生前的生意，我參與的只是白的那一部份。”

他說著停頓了許久，等翻涌而起的緒平靜下來后，才又道：“對于很多人來說，慕子云是個心狠手辣的壞人，但是他對我好，足夠我恩一輩子，沒有他，不會有我的今天。”

“我知道你們不待見他，必竟他哥傷了你朋友。”

“不止傷了我，他本人差點殺死了我姐妹！”夏橙聽到這里忍不住話。

綁了一次，囚差不多一個月，這次又是一刀，不僅早產，還差點沒了命！這樣滿手沾滿鮮的人，居然會對一個男人足夠好，好到讓人恩一輩子，簡直就像在聽故事！

“夏小姐，我不是幫慕子云說話，但是對于他和沈夕嵐的故事，我是知道的，慕子云唯一過心，對一個人真實過的，就只有沈夕嵐，他甚至為了，連命都可以舍去。”

“呵。”夏橙不可置否：“他就沒有過別的人？”

越狠的人，對方面越是淡薄，可以相信慕子云只對沈夕嵐過心，但不相信那樣一個黑白道都走的人，會純得只守著一個得不到的人。

果然，蘇重沉默了。

夏橙沒想質問他，不管怎麼說，他們都不是當事人，沒有資格評判對與錯，問住他便行了，笑了笑，轉移話題：“你有慕子云這樣的人在后，怎麼都沒能找到阿湛？”

“他有幫我查到小湛被帶回國的消息，剛好那時沈夕嵐的工廠要設在錦州，便派我回來了，所以，黑的那部份，我沒有接過。”

“我信你。”蘇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