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回家啦?”澄云抱住顧泠的胳膊,笑得像個孩子,“太好了!我真是太討厭這個地方了,終于能回家了!”
晚飯是多年前被抓來島上,一直被墨巖奴役的廚娘夫婦做的。他們年紀已經跟老沐相仿了,啞奴是天生的啞,倒不是墨巖給毒啞的。
兩人生活在封閉的環境,沒有外人跟他們流,已經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能看出顧泠是大人,但此前并不知道他。因為他們被抓來星落島的時候,顧泠尚未出生。他們原是乾國人,對顧氏一族倒是知道的。
顧泠讓他們落座,同桌吃飯,兩人都有些惶恐。
“不必拘謹。”澄云安他們,“雖然他算是個大人,看起來很高傲,其實人特別好。”
盛越呵呵一聲,“這話不假,他今日才對我發出四次死亡威脅而已。雖然我救了他的師父,但他奴役我去砍樹,不然就要把我炸了。”
啞奴和廚娘聞言,卻對盛越怒目而視。他們夫妻為了活命,日復一日過著同樣的生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但地里的事還是看在眼中的。對于盛越先前抓了三個孩子在山里的行為十分厭惡,也知道盛越作為墨巖的心腹,定然不是好人。
而澄云聽到盛越的話,在桌下踢了他一腳,“你還有臉說?怎麼不說你做過什麼道德敗壞的事?”
盛越知道澄云特別討厭他,也不敢懟澄云,語氣幽幽地對廚娘和啞奴說,“給兩位介紹一下,他是我弟弟,同父同母,親的。”
廚娘和啞奴有點懵,顧泠看了封銘一眼,封銘立刻會意,微笑著說,“兩位老人家先吃飯,之后我給兩位講講外面的局勢,如此你們出去之前心里有個數。”
盛越又來了一句,“吃完還要接著去造船。”
封銘也并不客氣,“那就多辛苦盛公子了。”
盛越:……曾經在島上也算一人之下,如今他的地位也就比地牢里的墨巖和兩個長老高一點,比廚娘和啞奴都要低一等。
放下筷子,顧泠夸贊今天的飯菜很味,說是他上次離開家之后吃過最好吃的飯菜。
廚娘和啞奴都出笑容來,沒有之前那麼忐忑了。
飯后,澄云收拾碗碟,老沐主說他休息好了,要跟盛越一起去造船。這方面老沐有經驗。
顧泠搖頭,“師父歇著吧。”
盛越皺眉,“我就一只手,你們要是不怕耽誤時間,就都歇著,等我做到猴年馬月。”
顧泠神淡淡,“我去。”
封銘連忙說,“要不還是我去吧,王爺跟兩位老人家聊聊。”
但顧泠已經出門去了。
盛越連忙追上,跟顧泠一起并肩往外走。此時天已經黑了,月亮升起來,今日是十五,月皎潔,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顧泠不說話,盛越今日倒總是忍不住想開口,“假如你回了家,蘇涼也沒有辦法讓法寶認主,到時候怎麼辦?我想了想,實在沒什麼好辦法,只要讓墨巖到法寶,就再次擁有了威脅你們的籌碼,說他怕死,他明知會死就不怕了。簡直是無解的。”
顧泠神淡淡,“這個難題就給你。如果你能想到好辦法,我可以放過你。”
盛越輕嗤,“你該不會以為我現在真的走不了吧?”
“能走偏不走,說明你不想走。”顧泠一針見。
盛越眸一凝,腳步都頓了一下,晃了晃腦袋,又追上了顧泠,“你說得沒錯,經過今日這接二連三的波折,我還真不想走。不,是打算跟你們一起走。不為別的,我就想知道,那法寶到底能不能易主。要是都不行,就算了,要是蘇涼可以,我……”
顧泠反問,“你怎麼?”
盛越輕哼,“我就無話可說了。說明那法寶只認穿越者。”
到了海邊,月照著,也不用點燈籠,地上堆著白天盛越和封銘砍下的木頭。
顧泠撿起工,直接開始干活兒,作非常嫻且專業。
盛越嘀咕了一句,“你原先到底過的什麼日子,怎麼像是做了一輩子木匠?”
“我有個師父,是蘇家村的老木匠。”顧泠此刻心好,還接了盛越的話。
盛越一邊干活,一邊問,“我一直不理解,你們夫妻倆已經有了那樣的份地位,為什麼很多事還要親力親為?自己做飯洗碗,很有意思嗎?”
顧泠反問,“你覺得我們應該做什麼?”
盛越倒被問住了。雖然他沒當過貴族,但見過,想了想說,“當皇帝?每天批閱奏折,跟不同的人睡覺生孩子?這不適合你。但別人家至仆從群,有人伺候,閑暇功夫玩點琴棋書畫之類的。”
“你以為我不會?”顧泠再次反問。
盛越輕嗤,“能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你很不忿?”顧泠問。
盛越點頭,“確實。世上有你這種天才就很讓人嫉妒了,結果你還到了蘇涼,變得無所不能。”
顧泠微微搖頭,“有一件事我做不到。”
盛越挑眉,“是什麼?一定要說出來讓我找找心理平衡。”
結果就聽顧泠淡淡地說了三個字,“生孩子。”
盛越手中的斧頭差點砍到自己上,一臉無語,“有病……”
……
封銘把他所了解的外面的局勢大概都跟廚娘和啞奴講了一遍,也沒用多長時間。因為細節方面的事封銘也不是很清楚,只需要告訴他們,如今已經沒了涼國和炎國,天下被原乾國的端木氏皇族統一了,皇帝是顧泠和蘇涼的好朋友端木忱,且皇位是他們幫忙得到的。如今顧泠是攝政王。而蘇涼是武狀元、神醫、將軍。
廚娘和啞奴聽完,對顧泠如此善待他們更是激且,也更期待回家去找尋曾經的親人。
封銘讓他們早點休息,說如果明日沒有風雨的話,他們應該就要出發了。廚娘和啞奴都很激。
之后封銘到地牢里去送飯,墨巖和在他之前被關進來的兩個長老都活著,且都醒了。
墨巖被鐵鏈束縛著坐在地上,披頭散發,很是狼狽,聽到有人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封銘,如暗夜之中伺機而的狼。
封銘把飯菜和水放下就要走,卻被墨巖住了,“小封,你應該知道,我的法寶沒有別人能用。只要你想辦法幫我拿回來,我收你當我的義子,你想要什麼,哪怕是這天下,我都能幫你得到!難道你甘心一輩子當顧泠的奴才嗎?”
封銘聞言,面嘲諷,“義子?你對自己的親外孫和外孫婿尚且沒有半分親可言,為達目的只想害他們,更何況是義子?哪怕你要認我當義父,也沒用。我的未來如何,用不著你心。”話落便大步離開了。
而幾乎大半輩子都在星落島上當土皇帝的墨巖,被原先他本看不上眼的一個小嘍啰如此嘲諷辱,氣得險些吐。但如今他已天天不應,地地不靈,本無計可施了。
地牢里有道,可以出海,但他們都被困著,彈不得。明知有路,就在附近,卻走不了的覺,已經折磨了墨巖一輩子。
封銘離開地牢后,又跟澄云一起到海邊去幫忙。事雖然沒有圓滿解決,但也算暫時告一段落,他們都很希盡快離開回京城去。
……
因為傷,被顧泠要求必須好好休息的老沐一覺醒來,已是天大亮了。他也多日沒有好好休息,昨夜臨睡前吃了顧泠給的藥,覺好多了。
等老沐洗漱換了干凈服出門,廚娘端來了給他留的飯菜,還是溫熱的,說顧泠他們昨夜都沒回來,一早做好飯菜讓啞奴送到海邊去了。
老沐快速吃完,便也去了海邊。
他們來時有兩艘船,裘琮和裘靖護送彭蕪和三個孩子走的時候用了一艘,另外一艘昨夜已經被封銘和澄云從懸崖下的潭中拉出來,此刻就在碼頭邊停靠著。
而岸上,一艘新的船已經基本造好了,顧泠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盛越靠在不遠的一棵樹上睡著了,封銘在給顧泠打下手,澄云在撿拾地上掉落的釘子,怕扎到人。
顧泠見老沐過來,問他覺如何。
老沐樂呵呵地說,“好多了,不用擔心。”說著繞著新船走了一圈,點頭,“還行。”
“時間倉促,將就用。”顧泠說。
老沐看向廣袤無垠的大海,面朝著京城的方向,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個心腹大患給解決了,能回家了。”雖然還有留問題,但老沐相信等顧泠和蘇涼團聚,他們會有辦法的。
事實上,老沐和澄云以及封銘,都認為蘇涼能讓空間認主,如今解救里面的人只是時間問題。
正午之前,兩艘船都已備好,準備出海。
廚娘和啞奴夫婦也趕著時間準備了不干糧出來。
最后在島上吃了一頓飯,盛越問顧泠對于地是怎麼打算的,“炸不炸?”
老沐覺得應該炸了,一了百了,省得墨巖還有念想,也避免再有類似墨巖這樣的穿越者從那條路來到這邊興風作浪。
澄云和封銘都表態認同老沐的看法。
盛越卻來了一句,“留著也沒什麼,反正墨巖失去法寶,一旦離開,你們也不可能再讓他活著回來。以后顧泠你可以帶你夫人和兒來此地游玩,或許蘇涼還有興趣下水看看。”
在顧泠和蘇涼剛親的時候,顧泠是說過,以后要跟蘇涼一起游歷天下,去尋找傳說中的仙島。但他指的,可絕對不是星落島這個環境極卻惡人遍地的鬼地方。
“毀了吧。”顧泠說。他相信蘇涼或許有興趣來星落島看看,但對那害人無數的穿越之路絕對沒有興趣,也不可能嘗試。
而曾經一度對穿越頗有興趣的顧泠,如今只想跟蘇涼廝守一生,看著他們的孩子長大。
老沐立刻拿出了他親手做的早就準備好的炸藥包,“我這就去!”
澄云追上,“我去幫忙。”
盛越慢慢悠悠地也跟了上去,“我去見證一下,會不會有什麼奇跡發生。”
顧泠沒去看,只叮囑他們小心一點。
封銘問顧泠是不是要避免墨巖知道地被炸。假如法寶之后還需要讓墨巖開啟的話,他得知地沒了,可能會輕生或瘋了,更不好控制。
顧泠神淡淡地搖頭,“不必擔心他那種人會輕生,他最惜命。”
……
地牢里的墨巖,正閉著眼睛昏昏沉沉,突然聽到外面一聲巨響,周圍的石壁都在震,猛地睜開了眼睛。
宋長老唉聲嘆氣,“地被炸了。”
“不可能!”墨巖不住地搖頭,“他們打不開法寶,里面還有人,他們要求我!”
龐長老冷哼,“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你怎麼知道他們還沒打開你的法寶?你能不能活不知道,反正我跟老宋這回是要被你害死了。”
另外一邊,盛越遠遠看著水潭所在的山倒塌下去,山在濃煙之中被砸下來的石頭填滿,并未看到有水流出來。
老沐覺得不夠,“萬一把石頭挖開,那鬼地方還在呢?”
反正帶來的炸藥還有不,老沐又找到水潭所在的位置,把炸藥給用了,炸出一個大坑來。
等歸于平靜后,盛越和澄云還過去找了找,并未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更不存在什麼奇跡。
澄云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我們此舉,是替天行道,消除災禍和患。”
盛越吐槽,“頭發都這麼長了還念什麼佛?”話音未落就被澄云踹了一腳。
既然顧泠要留著盛越,老沐也懶得理他,如今著急回家,并未找盛越算之前說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