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躲在松樹后面的衛燃低聲問道,同時側耳傾聽著周圍的靜,然而,除了迎面出來的寒風,他卻本沒有聽到任何不正常的聲音。
“剛剛我聽到聲音了”
季馬舉著槍繼續搜索周圍的環境,同時低聲解釋道,“是金屬撞擊的聲音,這附近應該還有其他人。在這種鬼地方,人和一樣都是槍口下的獵。”
“我沒聽到啊”衛燃舉著遠鏡茫然的環顧了一番周圍的環境。
“維克多,我們是來打獵的,不是來度假的,所以你最好能警惕點兒。”季馬說完緩緩站起,“走吧,我們過去看看,如果沒有危險再繼續前進。”
本不等衛燃回答,季馬已經重新將步槍夾在腋下,隨后從懷里掏出那支老舊的馬卡夫手槍藏進寬大的袖口,邁開步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了他剛剛瞄準的方向。
衛燃見狀,也趕端起獵槍,踩著對方的腳印跟了上去。
兩人繞過一顆顆壯的松樹,腳下的地勢也跟著越來越低,片刻之后,衛燃也終于聽到時不時響起的金屬敲擊聲。
終于,當他們繞過一塊足有五六米高的巨石之后,視野中悄然出現兩頂四風被積雪掩埋大半的帳篷。在這兩頂帳篷不遠的一顆松樹上,掛在枝杈上的一個不銹鋼小鍋,和同樣材質的勺子在寒風的吹中時不時的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敲擊聲。
季馬卻并沒有放松警惕,而是直接舉起手槍,開始在這片明顯廢棄已久的營地周圍搜索著可能存在的危險。
許久之后,季馬這才收起槍,從腰間出一把小刀,三兩下便劃開了其中一頂帳篷。
“看來有熊襲擊了這里”季馬從帳篷里撿起一截殘缺的大骨解釋道,“這麼大的咬合力,只有熊才能做到。”
“這也是獵人?”
面對衛燃的提問,季馬思索片刻后搖了搖頭,指著營地不遠已經開始結冰的溪流說道,“就算再蠢的獵人也不會在這種地方扎營的,我猜應該是挖猛犸象牙的外鄉人。”
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季馬用刀劃開第二頂帳篷,衛燃好奇的湊上來,只見這頂帳篷里果然放著一些臟兮兮的水管和水,甚至在角落的箱子里還放著幾支生銹的鏟子以及被打翻的各種調味料。
“我們走吧”季馬皺著眉頭轉就走,“這里已經有其他人來過了。”
“你怎麼知道?”仍舊一臉茫然的衛燃跟著季馬追問道。
“挖猛犸象牙的人一般都是夏天來,最晚九月中旬也就離開了。”
季馬出大拇指比了比后的營地,“而且他們一般都會用水泵打出的高水流沖擊河床,把象牙沖出來。但現在人死了,象牙和水泵卻沒了,明顯有人比我們更早發現這里并且撿了個便宜。”
“你對他們還了解”
“當然了解”
季馬語氣平淡的解釋道,“那些外鄉人和當地的獵人可是死對頭,他們挖掘猛犸象使用的水泵不但會把這條喝水的小溪弄的渾濁不堪,而且水泵的噪音也會把周圍的東西嚇跑。夸張點說,死在帳篷里的那個倒霉鬼就算是被哪個膽子大的獵人開槍打死的我都不意外。”
季馬用如此平淡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語氣猜測出來的可怕原因,也讓衛燃越發的提高了警惕,連原本過來看新鮮的心思都跟著沖淡了不。
排除了可能的危險,兩人在林中各自端著槍繼續前進,直到當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領路的季馬這才在一片地勢平坦的林間空地里停住了腳步,“好了,我們今天就在這兒扎營吧。”
“我們還有多遠?”
衛燃氣吁吁的問道,他雖然平時也沒在小姨的旅行社里兼職導游,但力卻遠遠比不過靠狩獵為生的季馬,尤其是在背著重達幾十斤的登山包的前提下。
“明天再走一天,不出意外的話,后天上午我們就能抵達目的地了。”
季馬說話的同時,已經摘下背包,順便將斧頭遞給了衛燃,“你去周圍砍一些新鮮的松枝過來,如果發現枯木的話先記好位置,等我搭好帳篷一起過去弄些回來當燃料。”
原本正打算口氣的衛燃無奈的接過斧子,就近找了幾顆低矮的松樹,把夠得著的枝杈砍下來一點點的拖回了營地。
季馬同樣沒閑著,他從自己的包里出一把鋸子,選了三科手腕的筆直松樹鋸斷,然后用繩子捆住一端撐起了一個足有兩米多高的三腳架,作練的把一頂帆布材質的印第安帳篷懸垂在了三腳架的正下方。
最后用小刀削了幾個木頭地釘把帳篷的邊角繃,再拉上幾道風繩,他這才心滿意足的把衛燃源源不斷送回來的松針抱進帳篷,仔細的鋪在了厚實的積雪上。
等他用積雪從外面把帳篷四周實,衛燃也在不遠發現了一顆倒地的松樹。隨著鋸子的來回拉扯,一節節大的原木被兩人送回了營地。
忙完了搭建營地的工作,季馬再次拿起槍扛在肩膀上,“我去周圍看看能不能打到什麼獵,你在帳篷里把火生起來吧。”
“給我吧!”
衛燃痛快的揮揮手,平時他可沒跟著阿歷克塞教授去打獵營,這活自然難不倒他。
先把原木用斧頭劈開送進帳篷,然后從登山包里翻出焚燒臺支在帳篷中央,等他大汗淋漓的點起篝火,架上吊壺開始化雪煮水的時候,遠的林子里也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不久之后,季馬扛著槍,單手拎著一只干凈只剩的兔子從林子里走了回來。
“運氣不錯,打到一只兔子,應該夠我們兩個吃了。”季馬說話的同時,已經彎腰撿起一松枝,看他那樣子顯然是準備把兔子烤了。
“還是我來吧!”
正準備繼續去劈柴的衛燃用手中的斧子換來了對方手里的兔子,“雖然打獵比不上你,但這兔子給我理,絕對比烤著好吃。”
季馬無所謂的接過斧子,把槍靠在自己的登山包上就往外走,同時不死心的說道,“只要你別拿來煮湯就行,我上次試過,太難吃了。”
“放心吧!”衛燃應了一嗓子,轉從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包燉料。
這還是在喀山采購吃喝的時候,特意去一家華人超市里買的,隨同燉料一起買下來的,還有一小包大米和一小袋紅糖。
他跟著阿歷克塞教授出去打獵的時候已經吃夠了各種烤,這次知道又是打獵,為了滿足口福之余,自然要盡可能的提前做些準備。
用小刀把兔子頭胡切塊,衛燃將吊壺取下來換吊鍋,往里面隨意倒上一些水,隨后又從季馬的背包里翻出一盒薩罐頭打開,把里面大塊的豬胡切開丟進去,直到水汽蒸發熬出豬油,他這才不慌不忙的往里撒進去一小把紅糖。
等到紅糖融化開始冒泡,化廚師的衛燃終于舍得把切塊的兔子全都丟進去。
胡用手中的小刀拉了幾下讓所有的塊都掛上,最后丟進一小包燉料再撒上一點食鹽倒上兩罐冰涼的啤酒,他這才心滿意足的蓋上了鍋蓋。
隨著水汽的蒸騰,濃郁又陌生的香味順著帳篷頂的開口飄散開來,最終把原本正在外面劈柴的季馬給吸引了進來。而與此同時,衛燃也用兩個人的飯盒配合剛剛融化出來的雪水把米飯煮上了。
“維克多,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季馬抱著一大捆劈柴走進來好奇的了鼻子。
“紅燒兔子蓋飯”
衛燃里蹦出一個漢語菜名,也不管對方是否聽得懂,直接轉移話題問道,“季馬,趁著飯還沒,能不能教教我怎麼用你那支槍的瞄準鏡?我之前只用過獵槍和sks步槍打獵,還沒用過這種高級貨。”
“這個簡單”
還沒來得及坐下的季馬索轉把帳篷門卷開,隨后一屁坐在鋪開的防墊上,然后把槍架在背包上對準了帳篷外面的森林,直到拔下彈匣清空彈膛,這才示意衛燃坐在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
等衛燃閉著一只眼,順著瞄準鏡往外看的時候,季馬一邊忙活著煮咖啡一邊說道,“這支槍的歸零在100米,也就是說,如果你瞄準100米外的獵,沒有風的況下,用準確套住對方直接扣扳機就行。”
“如果一百米之外呢?”衛燃盯著瞄準鏡里的松樹問道。
“這就是需要學習的地方了”
季馬從篝火堆里拿出一燃燒中的木柴點燃里的香煙,噴云吐霧的說道,“首先你要學習的是怎樣借助分化板確定你和目標之間的距離。”
在季馬的講解下,衛燃一點點的學習著怎樣使用瞄準鏡,直到視野的天徹底暗下來,他這才意猶未盡的把槍還給季馬,順便放下了帳篷的門簾。
趁著衛燃把燉好的兔子分到各自飄著米飯香氣的飯盒里,季馬也擰開了一瓶伏特加給各自的杯子倒滿。
“這大概是我在野外營的時候吃過的最味的晚飯了”季馬一邊用勺子往里拉著米飯一邊含糊贊嘆道,全然不顧角沾染的濃稠湯和米粒。
“你要是覺得好吃,下次我教你怎麼做,很簡單的。”衛燃說話的同時從兜里出一罐老干媽,擓了滿滿一大勺鋪在了米飯上。
“那是什麼?給我也來一點!”季馬話音未落,已經搶走了衛燃剛剛放下的玻璃瓶子。
“別顧著吃,繼續說說打獵的事。”
“其實打獵麻煩的不是開槍,是怎麼找到獵。”
剛剛往里送了一大勺老干媽的季馬一邊呲牙咧的拉著米飯一邊解釋道,“要想找到獵,另一個關鍵點是在你開槍之前,盡量不要讓獵發現你。這就要求保持足夠的安靜,同時也要格外注意周圍的環境,遠比人類更警惕,稍稍有一點兒異常都會把它們嚇跑。”
“所以打人要比打簡單的多?”衛燃鬼使神差的問道。
“當然!”
季馬下意識的回答了衛燃的問題之后,這才驚訝的反問,“你怎麼會有這麼危險的想法?”
衛燃趕晃著手里的勺子解釋道,“只是想到了二戰時的狙擊手,他們很多在參戰前都是獵人。”
“哦哦哦!”
季馬再次往里送了半勺老干媽,“《兵臨城下》那個電影對吧?你說的確實沒錯,在某些方面,狩獵人類遠比狩獵簡單的多。人會忽略很多我們習以為常的東西,比如中午被你忽略的金屬敲擊聲,但狩獵人類同樣也會面臨狩獵時不會遇到的危險。”
衛燃舉起酒杯和對方了,“比如呢?”
“至可不會向你開槍”
季馬著涼氣說完,卻沒敢喝掉杯子里的伏特加,反而拿起一邊的水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涼水,這才繼續說道,“另外,人可不像大多數那樣是盲,所以人的嗅覺和聽覺雖然比不上,但視力上卻要更占優勢,尤其在使用遠鏡的況下。”
還不等衛燃想繼續發問,季馬便及時的止住話題,“好了,我可不能教你這些危險的東西,再說我只是個獵人,可不是什麼電影里的英雄狙擊手。”
對方不想多說,衛燃自然也就不好繼續問。兩人將鍋里的兔子分食干凈之后,各自倒上一杯煮好的咖啡,圍坐在溫暖的篝火旁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的方面。
當夜幕徹底降臨,帳篷外的風聲已經越發的狂躁,同時順著頭頂帳篷開口飄進來的雪花也越來越大,只不過還不等它們落地,便已經在篝火的炙烤下化作水汽飄散的無影無蹤。
“你確認不會有暴風雪?”原本準備鉆進睡袋的衛燃憂心忡忡的問道。
“應該不會,但是一場大雪應該是免不了的。”
負責第一波值夜的季馬,頭也不抬的繼續拭著放在膝蓋上的步槍,“總之不用擔心,雪下大點兒是好事,最多也就只是讓我們明天的行程變的更慢一些。”
“但愿如此吧”衛燃看了眼正在燃燒中的篝火,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一臉淡定的季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