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握草！是演技派啊奧斯卡欠一個小金人這是！”余瓊聽的驚呆了, 都合不上，追著問，“然后呢然后呢？”

　想到那天宋凌凌蹲在地上崩潰痛哭的場景, 江火氣漸漸平息了下去。

　馮霽怒極了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后, 宋凌凌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寒冬中的冰窟, 臉頓時變的慘白。

　最暗最惡毒最丑陋, 也最脆弱的一面, 被暗了十幾年的男生看到了，這個打擊足夠讓當場崩潰。

　宋凌凌直接撲過去, 抓起手機拼命的解釋。

　說是和江鬧著玩的，說是喝多了胡言語, 說是得了失心瘋……說到最后混的已經不知道在說什麼了。

　馮霽最后和說了什麼江沒聽清, 但電話掛斷之后, 宋凌凌就像失去了靈魂，一不的僵了許久，突然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那是江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哭的那麼絕和痛苦。

　余瓊聽完后也愣了好一會兒才撇：“是自己活該，不值得別人同。你看哭, 不會又心了吧？”

　江沒說話。

　想起小時候。

　那時候宋凌凌剛從鄉下來市里，瘦瘦小小的, 神總是怯怯的，講話都不敢大聲, 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也只是掉眼淚, 從不敢和老師說。

　但有一次，江被一個頑皮的男孩扯了辮子，從來沒大聲說過話的宋凌凌竟然突然沖了上前來，把又高又壯的男孩推開，擋在江面前, 讓他走開不許欺負江。

　也許就是從那時候起，江就覺得可以和這個姐姐做好朋友。

　而后來們也真的為了好朋友。

　江了手心，垂下眼睛，語氣有些飄忽：“那個時候，應該是真心的吧？”

　“什麼？”余瓊沒聽清，問。

　江沒回答，只搖了搖頭。

　有些問題也許永遠不會有答案了。

　“以后我和不再是朋友了。”江抬起頭，認真的說。

　-

　吃飯那天，馮霽最后還是趕了回來。

　只是他回來的晚了，到的時候，大家已經吃完飯轉戰到ktv。

　眾人正起哄，要江和陳知言歌對唱。

　之前吃飯時，大家都顧慮著形象，沒敢怎麼鬧他們。喝了酒之后，一個個損友本暴無疑，起哄不斷。

　江知道陳知言現在已經不唱歌了，就想替他解圍。

　沒想到陳知言卻主拿起了話筒。

　馮霽進門時，音樂前奏剛剛起來。

　聚燈下，孩仰著臉向對面英俊的男人，眼睛里無法掩飾的著迷和歌曲相輝映。

　“其實每次見你我也著迷

　無奈你我各有角范圍

　就算在寂寞超出好友范圍

　……”

　所有人都沉浸在孩和男人合唱的繾綣與纏綿中，沒有人注意到，門邊沒在暗中的年，口中也跟著旋律低聲唱著自己的歌——

　“即使千多百個深夜

　曾在夢境

　我有吻過你

　這畢竟并沒存在

　……”

　-

　一曲完畢，包房尖不斷。

　氣氛嗨到了一個高度。

　有人大膽八卦：“寶，是你先對陳叔叔暗里著迷的，還是陳叔叔先對你暗里著迷的？”

　不等江回答，已經就有人搶答：“這還用問，肯定是寶啊！”

　江臉紅了紅，嗔怪：“干嘛？我難道就這麼不矜持嗎？？事實上，對，沒錯……就是我……”

　全場頓時哄笑起來。

　江也不生氣，大大方方任由他們笑，拉著陳知言的手準備下臺。

　陳知言了的掌心，示意等一下，然后對著話筒說道：“如果是問誰先暗里著迷的……”

　說到這里，他偏頭看了眼疑的江，笑著說出下一句，“應該是我。”

　“不是？這還有搶的？”

　“你們倆先打一架！”

　“打打打，現在就打，我想看！”

　……

　起哄聲中，江也有點懵，拽他，小聲問：“怎麼是你，明明是我啊……”

　陳知言眨了下眼睛，低頭近耳邊：“你什麼時候暗里過？”

　“啊？”江反應了幾秒才明白他的意思，烏溜溜的大眼睛驀然睜大，下意識的想要反駁，“我，我怎麼沒暗里過……我一直都是啊……”

　陳知言忍不住低笑起來：“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吧？”

　江：“……”

　陳知言抬手用指節在眼尾蹭了下，笑道：“你這雙大眼睛，什麼都藏不住。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看我，都特別明顯？”

　江呆滯：“…………”

　他倆在上面旁若無人的舉，讓大家簡直沒眼看。

　余瓊帶頭鬧起來：“說什麼呢？大聲點！我有個朋友說想聽！”

　“我也有個朋友……”

　“我也……”

　陳知言笑道：“沒說什麼，就是糾正了的一個誤解。”

　眾人齊聲：“什麼誤解？”

　陳知言側頭，含笑看著眼可見害起來的小姑娘，坦然道：“暗里著迷的人，一直是我。”

　全場安靜了三秒，尖聲頓時能掀翻屋頂。

　“霧草啊啊啊我死了！”

　“好會好會，學會了學到了！！”

　“好家伙，我他媽直接好家伙！這猝不及防的狗糧差點沒撐死我……”

　……

　鬧了一陣子，有人突然發現馮霽已經來了，注意力這才從江和陳知言上轉移到馮霽上。

　“咱們的大明星可算來啦！！”余瓊跳起來調侃。

　馮霽從暗走出來，恰巧一束燈追到了他上。

　霓虹閃爍，銀白璀璨，年越發俊朗的臉上掛著有些的笑。

　“借你吉言。”他隔空對余瓊抬了抬下，然后走到人群中間，和幾個男生練的擊掌撞肩的打招呼。

　馮霽一直是這群人的中心人，大家好久不見他，一時全都圍上去。

　江和陳知言反而退到了人群之外。

　馮霽和眾人一一打著招呼，視線轉了一圈，隔著人群和江的視線了一下，然后向邊的男人。

　兩個男人對視了幾秒，同時收回。

　這邊余瓊開始鬧：“馮小四，你來這麼晚，是不是該自罰三杯！”

　立刻有人求：“瓊姐，饒過我們霽哥吧，他拍戲這麼忙，能來就不錯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就是，霽哥也不是故意來晚的，喝一杯意思意思就行。”

　余瓊一想也是，妥協：“那就喝一杯吧，今天是第一次帶男朋友見大家，你怎麼也得意思一下。”

　馮霽點點頭，說應該的。

　他從茶幾上拿起一個空杯子，一瓶啤酒，單手起開，然后分開人群，走到江和陳知言面前。

　“來晚了，不好意思，我自罰三杯。”

　他看著江，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滿一杯。

　江愣了下，剛想說不用了，話還沒說出口，他已經仰起脖頸，一口喝。

　他倒扣了一下酒杯，隨即滿上第二杯。

　作流利的像是演練過無數遍。

　“不用，一杯就夠……”

　江的話還沒說完，他第二杯又一口干完。

　他還要滿上第三杯時，江緩過神了，一把抓住他的酒瓶，說：“真不用了！”

　馮霽的視線，從握著酒瓶的手，沿著手臂，緩緩向上移，進一雙清澈澄明的大眼睛中。

　這雙眼睛里，有關切，有擔憂，有欣喜，有依賴……很復雜，但唯獨沒有著迷。

　他緩緩勾起，笑了下，說：“心疼我啊？”

　里氣的玩笑話，他以前也總說。

　從沒有人當真過。

　江大多數時候都是會揍他一頓讓他別惡心人。

　今天大家都以為馮霽又要挨揍了，正等著看熱鬧時，江卻突然松開手，神有點不自然的說：“反正你別喝了，你能回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在眾人意外的目中，馮霽斂了笑意，低頭給自己倒滿，一仰脖喝完最后一杯。

　空酒杯在江面前展示了一下，年恢復懶散笑意：“行了吧？”

　江了，想說什麼最后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馮霽沒再看，轉招呼眾人繼續玩起來。

　很快，中斷的氣氛又重新活躍起來。

　這群人都是從小玩到大的，的不能再了，隨便鬧一鬧時間就快速過去了。

　陳知言只和江唱完那一首歌就沒再唱了，江大多數時間都在陪著他，沒怎麼和朋友們去玩鬧，只唱了幾首。

　意外的是馮霽一晚上也沒有唱歌，一直在玩篩子喝酒。

　九點多時他接了個電話，說有事要先走了。

　臨走前，他走到點歌臺邊點了首歌，拿起話筒，說掃大家的興了，唱首歌就當賠罪。

　畫面一切，舒緩的旋律響起的同時，屏幕上顯示歌名——

　《把悲傷留給自己》

　“哦呦，霽哥唱這麼傷的歌干嘛？”

　“哈哈哈悲傷歌不符合我霽哥的氣質啊……”

　大家開著玩笑。

　馮霽也跟著笑，一邊笑，一邊開始唱。

　“……

　我想是因為我不夠溫

　不能分擔你的憂愁

　如果這樣說不出口

　就把憾放在心中

　……”

　隨著他有些低沉嗓音進副歌，原本躁的氣氛不知不覺就靜了下來。

　悲傷仿佛從歌里跑了出來，有了實質，沉沉的。

　每個聽歌的人都能到。

　馮霽唱完后，有半分鐘都沒人說話。

　他笑了下，放下話筒，搖了下手，說了句：“走了。”

　眾人這才從剛才的歌中離，手忙腳的追著他送到門外。

　等瘦高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里，一直坐在沙發里的江突然拔往外跑，跑了幾步想到了什麼，又回跑回來。

　“我去送他一下，生日禮忘了給他。”對陳知言解釋。

　陳知言點了下頭，把車鑰匙給。

　江接過車鑰匙，猶豫著還想說什麼，陳知言笑著催：“快去快回。”

　江忙點頭，轉往外跑。

　一直追到停車場，江才追上馮霽。

　看他準備拉開車門，忙喊：“等，等一下！”

　馮霽拉車門的手頓了頓，緩緩轉。

　江氣吁吁跑到他面前，他：“馮霽……”

　馮霽看了眼后，空無一人。

　“怎麼了？你出來干嘛？”他問，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冀。

　江了幾口氣，說：“生日禮還沒有給你。”

　年眼中剛點亮的火瞬間熄滅，聲音發：“哦。”

　江解釋：“過幾天你生日，不知道你能不能回來，我就提前準備好了，先給你。”

　馮霽低垂著眼，點了點頭。

　江讓他等自己一下，然后跑到陳知言的車上拿禮。

　返回來時，馮霽正在煙。

　江把禮遞過去，馮霽把燃燒一半的煙夾在指尖，另一只手接過，拿在手中。

　見他沒有要打開看的意思，江主說：“是你一直想要的那雙限量款的鞋。”

　馮霽牽了下角，還是沒有打開看，只說：“謝了。”

　江看著他，覺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一句也說不出來。

　兩人面對面的站著，都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無法相信，兩個原本無話不說的好友，此刻竟然無話可說。

　夜中，只有年指尖煙頭的火在風中忽明忽暗。

　又過了片刻，指尖的煙燃燒殆盡，馮霽走向一旁的垃圾桶，扔掉煙頭。再走回來時，臉上已經是慣有的懶散笑意。

　“行了，回去吧，我走了。”他像以前一樣了下江的頭，催道。

　江眼眶紅了紅，低聲了句：“哥……”

　馮霽抱著手臂，笑：“哭什麼？哥好的很，過段時間哥的電視就要播了，一夜紅不在話下。”

　江了下鼻子，甕聲說：“你放心，我一定買水軍給你刷播放量。”

　年笑的肆意：“多買點，哥紅不紅，就靠你了。”

　江認真道：“馮霽，你一定會紅的。”

　馮霽笑著點頭。

　后來，他走過星璀璨的紅毯，站上人人矚目的頂點，再回想起往事時，很多記憶都模糊了，唯獨這一句記的十分清楚。

　他人生的新的征程，好像就是從這一句話開始的。

　-

　遠的樹下不知何時站了個影。

　馮霽瞥了眼，對江說：“行了，回去吧。”

　江點頭，叮囑他：“你喝酒了，不能開車，代駕了嗎？”

　馮霽：“了。”

　江：“回去后給我發個微信。”

　馮霽：“知道了。”

　江還想說，馮霽沖大樹的方向抬了抬下：“行了，走吧，有人該著急了。”

　江回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那我走了。”

　馮霽點頭示意快走。

　轉，朝大樹那邊走去。

　后一直注視著的年突然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就了。

　他幾步上前，追上江，拉過的手臂向后一拉。孩猝不及防，撞進他的懷中。

　年雙手收，抱住。

　江愣了一下，剛想要掙扎，就聽有些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對你很好，我放心了。”

　話音一落，這個短暫的擁抱就松開了。

　江怔怔的看著馮霽轉往回走，右手抬起，背對著揮了揮，然后越走越遠。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