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鶴學輕功這麼多年,還是頭次掉下半空時這樣害怕。他哇的聲喊出來,本能調整姿。他剛剛站好,都沒來得及緩口氣,回頭就看到那個鬼舉著指甲,兇神惡煞地朝他沖來。
白千鶴嚇得險些暈過去,他當即運行輕功,路跑路嘰哩哇啦。李朝歌站在屋檐上,煩躁地按了按眉心:“真的太吵了。”
“啊啊啊有鬼,公主,快來救我啊!”
“閉。”李朝歌從屋檐躍而下,在半空中拈了片葉子,隨手擋住鬼長長的黑指甲。李朝歌落地,輕輕躍,對白千鶴說:“的眼睛看不見,只要你不發出聲音,就找不到你。”
白千鶴愣,這是真的?鬼的攻擊被李朝歌攔住,白千鶴趁機竄上廊柱。他倒掛在橫梁上,悄悄觀察鬼,發現沒有聲音后,鬼的作確實變得雜無章,像只沒頭蒼蠅樣轉。
白千鶴多松了口氣。看不見就行,他輕功好,如果鬼看不到,他還是有把握從鬼手下逃走的。剛才真是嚇死他了。
李朝歌在地上輕輕落,在鬼撲過來之前,又悄無聲息地飛到其他地方。鬼本來不是瞎子,但是上次在東長公主府,鬼看了顧明恪眼,瞬間被灼瞎。李朝歌也不知道鬼看到了什麼,但是視線阻是好事。李朝歌藏在樹上,對另外兩人授意,示意他們慢慢包抄鬼。
有了李朝歌提醒,周劭和莫琳瑯十分乖巧,自覺保持安靜。莫琳瑯不會輕功,由周劭把從墻上帶下來。周劭畢竟重,輕巧程度不能和白千鶴比,他帶著莫琳瑯落下,在地上發出細微的悶響。夜風中這樣的聲響并不明顯,普通人是聽不到的,奈何他們面對的不是人,而是瞎了眼睛后,聽覺格外敏銳的厲鬼。
鬼霍地轉頭,死死盯著周劭和莫琳瑯的方向,眼睛無,神兇惡,看起來很駭人。李朝歌見勢不對,立刻跳下樹,對白千鶴喊道:“白千鶴,引走。”
白千鶴悲傷地發現他就是個風箏,隨時隨地舍己為人。□□熊的時候是靶子,殺羅剎鳥的時候是靶子,現在捉鬼,出去吸引火力的還是他。對上黑熊、羅剎鳥等龐然大白千鶴反而不怕,但是面對這種惻惻黏答答的鬼,白千鶴真的渾汗林立。
白千鶴痛苦地跳下房梁,邊故意發出聲響,邊溜著鬼在院里跑。他們這里的靜很快驚醒了裴家人,個護院胡穿好服,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問:“怎麼了?何人在此喧嘩?”
他話沒說完,看到個黑影從他眼前掠而過,隨后,張森扭曲的臉迎面朝他撲來。對方長著小姐的面容,穿著小姐的服,但是指甲漆黑尖利,臉上鬼氣森森,很明顯不是裴楚月。
護院嚇得呆住,他兩眼翻,直接被嚇暈過去。鬼聽到了護院的靜,張著五爪就要往護院心口掏,結果被柄長劍架住指甲。李朝歌單手執劍,翻手將鬼遠遠掀開,冷冷道:“孽畜,還敢傷人。我忍你已經很久了。”
裴府其他人陸續趕來,他們看到了“裴楚月”掏心那幕,個個嚇得魂不附。裴楚月的嬤嬤在丫鬟們的扶持下,步履蹣跚地跑過來。看到庭院中央“裴楚月”的模樣,嚇得尖聲,險些暈倒:“娘子,您怎麼了?”
丫鬟們慌忙扶住嬤嬤,對著庭院又是哭又是喊。裴家各房各院都被驚醒了,裴大夫人本來沒打算出去,派下人打聽消息,結果回來聽,得知是裴楚月撞鬼了。裴大夫人嚇了大跳,慌忙披服出門。
正庭的人圍得越來越多,李朝歌上次沒拿兵都能和鬼打平手,這次有趁手的武,攻擊越發有條不紊。李朝歌長劍又急又,宛如織張大網,將鬼牢牢罩住。鬼用指甲做抵擋,青黑的指甲撞在劍上,發出刺耳的撞聲。
這時候,周劭等人在后方喊話:“公主,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李朝歌纏著鬼時,他們幾人就在四周灑黃豆,畫陣符,現在,陣法已。鬼覺到四周彌漫起濃濃的寂滅氣息,本能覺到危險。鬼突然對著李朝歌突出口黑氣,然后化黑煙,離開裴楚月,飛快鉆四周人群中。
鬼離開后,裴楚月的失去控制,摔倒。李朝歌用劍柄扶了下,將裴楚月平穩地放到地面上后,轉看向驚慌失措的人群。
圍觀眾人只看到團黑氣沖來,隨后,鬼就消失不見了。眾人驚慌,四推搡,丫鬟們尖聲不斷。李朝歌看著團的眷,輕笑:“黔驢技窮,還跟我來這招。”
莫琳瑯盯著人群,看到個方向,忽然喊道:“公主,在那邊,那個穿著藍服的丫鬟上。”
李朝歌聽到毫不猶豫,反手挽了個劍花,直接朝丫鬟堆中襲去。鬼見行跡暴,立刻離開藍丫鬟的,換了個人躲藏。
鬼最近吸食了很多人氣,再加上裴楚月是小姐,天然有份優勢,鬼驅使著裴楚月,騙取了許多丫鬟同意。天時地利人和俱在,按理鬼如今的附已經天無,就算是修煉多年的道士,也未必能看出的真,偏偏李朝歌就像開了掛樣,每次都能準地找到鬼在哪兒。
鬼并不知道,藏之暴,并不是因為的附不夠高明,而是李朝歌這邊有作弊利。莫琳瑯眼睛飛快地從人群中掃過,不斷喊道:“左邊第三個。”
“南面第二柱子后面。”
鬼會換個地方,不知道鉆到誰上。庭院中的人嚇得不輕,尖聲和推搡聲不絕于耳。白千鶴默默了胳膊,覺得可怕極了。他回頭,見個娃娃臉的小丫鬟在墻邊,極其可。白千鶴出于憐香惜玉,對小丫鬟說:“小姑娘,你也害怕嗎?沒事,到我這邊來,我保護你。”
小丫鬟點點頭,小鳥依人地倚到白千鶴邊。的有些冷,白千鶴正打算說些什麼關懷的話,卻聽到后面傳來莫琳瑯的喊聲:“白千鶴,就是你手里的這個,小心!”
白千鶴愣住,愕然低頭,見剛才還楚楚可憐的小丫鬟眼眶中突然流出來,張就往他嚨上撲。白千鶴哇地聲出來,驚恐之下,他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蹭的聲飛出老遠,嘰里呱啦地跑向李朝歌:“公主,有鬼啊!還是你來保護我吧!”
鬼發現自己的行蹤屢屢暴,終于意識到,是后面那個說話的子在作怪。然而那個子躲在殺鬼陣法中,旁邊還站著個殺氣、氣都很重的男子,鬼不敢靠近,索狠了心,直接往人群中撲。
就算死,也要拉個人墊背。在裴府中躲藏了許多時日,知道那個老夫人地位最尊貴,其次是個大夫人的中年婦人,也就是裴楚月的母親。只可惜那個老婦人沒有出來,不過,拉裴大夫人墊背也算值得。
此刻,裴大夫人正被護衛簇擁著進門,進來就看到躺在院子中央的裴楚月,臉頓時大變:“楚月!”
裴紀安在自己院里聽到打斗聲,心知不好,立刻往前廳趕。他趕來時,正好看到李朝歌和裴楚月纏抖,裴楚月穿著嫁,瘋瘋癲癲,明顯是撞了邪的樣子。裴紀安擔心不已,既擔心李朝歌砍傷裴楚月,也擔心李朝歌被厲鬼抓傷。這時候,他聽到母親來了,驚訝地回頭:“母親,您怎麼來了?這里危險,您快回去吧!”
裴大夫人搖頭,兒況不明,哪里能放心離開?裴大夫人說:“沒事,我上有高僧開過的佛珠,鬼怪近不了我的的。楚月怎麼了?”
裴紀安沒說話,臉很不樂觀。先前李朝歌說裴楚月招惹了鬼,裴紀安不信,還強行把裴楚月帶走。萬萬沒想到,說的竟然是真的。
好在鬼不敵李朝歌,連裴大夫人這個純粹的外行人也能看出來,對戰中明顯是李朝歌占了上風。鬼在人群中躲躲藏藏,個文弱的小姑娘站在庭院中央,不斷播報鬼藏在哪里。裴大夫人看了會,驚訝問:“這不是白日跟在盛元公主后的侍嗎?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李朝歌的表現已經遠超裴大夫人的想象,但邊的侍竟然也是異人?裴紀安沉默地看著庭院,沒有說話。
裴大夫人上次沒出面,所以不知道白千鶴和周劭,但裴紀安卻記得。這兩個男子個是通緝重犯,個是死刑囚徒,都是罪大惡極之人。聽今日李朝歌和顧明恪的話音,這個瘦弱的小姑娘也是從牢里撈出來的。
李朝歌簡直膽大妄為。但拋開對錯不談,僅從效果上分析,不得不承認李朝歌挑的人極好。
靈活、力量、偵查,每個都恰到好,配合起來,遠比朝廷百上千的正規軍還要有效。裴紀安在心中深深嘆氣,李朝歌到底想做什麼呢?重來世,難道,還是想當皇帝?
是子,生注定屬于后宅,相夫教子、安富貴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爭奪不屬于的東西。今生父母、親、財富、地位都有了,如果想,家庭和孩子也會有。到底為什麼非要當皇帝?
裴大夫人和裴紀安被護衛簇擁著站在邊緣,誰都沒心思說話。裴大夫人心擔憂兒,裴紀安因為想李朝歌,走神片刻。恍神間,寒的鬼氣直接沖著裴大夫人而來。
裴紀安到,他明明沒學過方外之,但是這刻如本能般,他立刻意識到這是鬼氣。裴紀安下意識擋在母親前,他瞳孔漸漸放大,原本無形無跡的黑氣在他眼中逐漸顯出本來模樣,裴紀安看到了厲鬼扭曲的臉,流的眼眶,也看到了流的鬼氣軌跡。
他耳邊約響起梵音,那瞬間他仿佛置于天宮云海,仙鶴啼鳴著從云霧中穿過,清音陣陣,寒習習。正北方座威嚴的宮殿拔地而起,仙氣繚繞,高居云端。裴紀安聽到有人他:“季安,那是北宸天尊的宮殿,不要看了,我們該走了。”
北宸天尊是誰?他是誰?
裴紀安仿佛陷幻境中,耳畔的驚呼聲都模糊了。裴紀安眼睜睜看著那只厲鬼齜著牙靠近,在即將到裴紀安時,陣金石之鳴從后方襲來,頓時刺破混沌,劃破虛空,四周的空氣、聲音剎那間倒灌進來。裴紀安重新恢復五,他親眼看著那柄劍穿過厲鬼的腦袋,往無前,險險停在離他鼻梁纖毫之分的距離上,呼吸之間,裴紀安都能到劍上的寒氣。而那柄劍,那個持劍的人,卻勇往直前,沒有毫猶豫抖。
裴紀安沒有在意幾乎抵在他臉上的長劍,定定地和李朝歌對視。李朝歌面無表地看了會,不知道是憾還是慶幸,笑了笑,收劍,錚的聲劍鞘中,轉離開。
被裴紀安擋在后的裴大夫人這才緩過口氣,腳跌了下,慌忙過來看裴紀安:“大郎,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裴紀安緩慢搖頭,他沒有說話,依然不地盯著李朝歌的背影。
剛才,本來可以繼續刺下去的,卻在最后關頭停住了。裴紀安知道恨他,那麼,為什麼要停下來呢?
裴大夫人順著裴紀安的視線看去,見李朝歌收了劍,走向地面上那個不斷掙扎慘的黑影,庭院對面,站著個穿白的人。夜風吹過,他長發如墨,白翩躚,有種朦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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