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踏衙門,還沒靠近就聽到玉縣丞的聲音:“二百個人,名額早就滿了,今年實在不行。明年,明年你們再來,還要提前來。”
“真沒辦法,咱們衙門房間就那樣大,實在不下人。”
“對,回頭你們村那個誰學會之后,讓他教村里人啊,放心這事我肯定會說。”
聲音由遠及近,直到忽然停滯。
玉縣丞看到眼前的知縣大人,激得說不出話,最后趕過來,就差抱著紀煬哭了。
“大人,您走這十幾天里,發生了好多事。”
“凌家湖的路快修好了,玉家湖那邊的路也在收尾。”
“還有揚州的葫蘆訂單,一萬五千套!這也太夸張了!”
“再有許多信函,都是其他知縣寄來,說讓您務必查看。”
“最后是咱們冬日授課,人太多了,實在沒辦法。”
紀煬哭笑不得,扶著玉縣丞起來:“一件件來,這不是完得好。”
“哪有好,都快累死了,你,你們呢?那事?”
在玉縣丞哭訴的時候,凌縣尉已經把衙門幾個百姓請出去,此時衙門里只剩下紀煬,平安,縣丞縣尉四人。
玉縣丞得知他們連通往潞州城的道都要有了,一時激的沒坐住。
更說了可能還要有學,更是嚇得要站起來。
看看農閑報名聽課的百姓有多,就知道此百姓也是好學的。
只是苦于這里沒有學,沒有私塾,更沒有夫子。
這學建,無亞于天大的好事。
但最后一項。
也是知縣大人走時最重要的一項?
紀煬道:“運河一事,已經上報汴京,咱們靜候佳音。”
上報汴京,那就是潞州已經同意?
千難萬險,已經過了頭一關。
原本以為不可能的事,如今一點點促,讓在座眾人都是百集。
事代完,紀煬等人也算放松下來,把從潞州城買來的好酒,讓捕快衛峰衛藍跑一趟,送到各村里長,以及種田最厲害的人戶手中。
一年到頭,他們也辛苦了。
又留下幾壇分給衙門幾個人,從開年到現在,衙門每個人都是超負荷運轉,實在辛苦了。
除此之外,答應給孩子們的小皮靴也發到各家手中。
家中沒有孩的,便換老人的外,樣子雖普通,但卻厚實得很,冬日里穿必然不錯。
再有不糕餅點心,大人小孩都吃。
玉縣丞看著,便知道這是掏他們知縣大人自己的腰包。
原來凌縣尉還會客氣,現在已然有些“厚臉皮”,玉縣丞剛讓他收斂點,咱們知縣大人也沒幾個月俸。
提到這,凌縣尉一時語塞。
那個,有個事你可能不知道。
咱們知縣大人,可比富商有錢多了!
當然,凌縣尉也只是心中說說,不過明顯收斂些,不能占太多便宜。
紀煬瞧了倒是好笑,隨口道:“該用便用,不差這些。”
對他來說,確實并不算多。
他來時手頭銀兩是不多,可也不缺這點錢,實在不行把原的寶貝們典當一個,夠這里吃喝十年了。
跟著他做事著實辛苦,不能缺這點東西。
回到扶江縣后休息幾日,紀煬也到農閑的意思,扶江縣像是一下子慢了下來。
就連街上做葫蘆工藝的百姓也是悠閑得很。
一問便是,今年收年,哪有不自在的。
也是,各家至收幾百斤糧食,自然高興。
與此同時衙門里捕快衛峰家孩子也要出生,實在又是個好消息。
休息幾日過后,紀煬重新拿起扶江縣賬本。
他之前在潞州城知州府揮舞的賬冊,只是副本而已,真正的賬本在玉縣丞這里。
上次他說,扶江縣只剩十兩銀子,確實夸大。
其實加上凌家湖送來的化收益,還有葫蘆收益,多了一百四十兩七分五錢呢!
葫蘆收益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六兩多的稅收,剩下的二十四兩六錢是純利潤,因是扶江縣衙門的買賣,算是衙門額外收益,甚至不用記在公賬。
二十四兩六錢呢!
后面便是大頭,也就是今年的糧稅收,不過漕司退了一部分開荒的稅收,這邊就不計算了,回頭還要還給開荒的各家。
估計百姓見此,開荒的熱會更大。
田稅每年是扶江縣收大頭,今年比往年好些,折合銀兩,一共是二百五十兩一錢六分,比之去年多了一百多兩銀錢。
反正拉來拉去,再扣掉這幾個月的日常月俸開銷。
賬面上不是十兩銀子!
明明是三百三十五兩九錢一分!
不了!
玉縣丞看著一年的賬冊,忍不住道:“其實咱們今年掙得錢不,怎麼每次一算賬,手頭不超過五百兩銀子?”
放在知縣大人這次見過的邵縣知縣,人家那邊賬面上,五百兩肯定都是零頭。
咱們連零頭都不如。
紀煬無所謂道:“沒事,放在這銀錢已經不了。”
給縣衙大家買東西的時候,一二百兩不當錢,現在衙門賬面三百多兩,這就多?
玉縣丞一時搞不清知縣大人的金錢觀念!
不過眼看著大人沉思,玉縣丞立刻道:“大人,您不會還想花錢吧?”
他現在已經怕了!抱著賬本不松手!
紀煬還真是這麼想的,三百三十五兩,說多不多說不,但蓋個簡單的學還是可以的。
趁著現在秋收,各家相對比較閑,天氣也沒冷到做不事的地步,趕把學蓋起來。
畢竟對學來說,重點不是房子,而是夫子。
他問知州要的也是夫子。
現在提前把最便宜的房子蓋好,豈不是顯得更有誠心,說不定他十一月過去年末考核,就能帶個夫子回來。
如果是別的事,玉縣丞估計會直接回絕,抱著賬本不撒手。
可學又有不同。
識字的重要他最明白,若不是他學了字,能當縣丞嗎?
自然不行。
他家兩兒一,不為別的,為了自己孩子,這學都要開。
要不然,開始工?
正好凌家湖的路就要完工,把那邊工匠請過來,剛剛合適。
說做就做,如今九月下旬,到十一月中旬,滿打滿算不到兩個月,建學時間還比較張。
凌家湖凌里長聽說此事,自然大力贊,甚至還要為學捐贈一筆銀子。
這事自然是凌縣尉攛掇,以后學建好之后,凌家湖的孩子們也是要來的,現在提前捐錢,總會好點。
不得不說,有銀錢了腰桿子就是,凌家湖靠著化作坊,已經遠超其他村子了。
對凌家湖捐贈的十兩銀子,紀煬自然來者不拒,捐贈學,這是好事。
而學的選址自然就在縣城里面,距離衙門不算太遠,也屬于縣城中間的位置。
準備修建兩間學堂,側邊兩間書室,后面則是兩院子,可供兩個夫子居住。
按照扶江縣的建造本,一間屋子的費用在八兩銀子,其中不石料木料,紀煬讓他們從王家宅子里搬。
說起這些建筑材料,放這已經有一年多了,還是他那好友“麻”從潞州買來,很是不。
有那些材料在,這學想修的不氣派都不行。
而且還空出其他位置,等以后有錢了,人多了,再繼續蓋新學堂。
總共算下來,學一共要花費九十兩銀子左右。
既然修了,那就修得好點。
也讓即將過來的夫子看到他們的誠意。
這邊學開始修建,不人都說,自從他們知縣大人來了之后,好像扶江縣各建筑都沒停過。
不是挖坑,就是修路,要麼修水渠,要麼修學堂。
一兩年的時間,趕上之前十幾年的發展。
大家說這些話自然是高興,為扶江縣高興!
不過玉縣丞只有一個覺,絕對不能讓知縣大人知道衙門有閑錢!
絕對不能!
每次衙門的銀錢都像在走鋼啊!
紀煬只道:“錢放到衙門庫房里又不能生錢,該花就要花。”
好像這也沒錯?
普通人家攢錢攢糧是為了抗風險。
衙門則要在風險來臨前抵抗風險,不如給百姓們花了,辦學也是正經事。
只是玉縣丞覺得,他們知縣大人好像早就清楚賬面上的銀兩,說是跟他一起查賬,明擺著要劃拉一部分錢出來辦事。
好難,跟知縣大人斗智斗勇是沒結果的!
還是好好建學吧。
凌縣尉領著做這些事已經輕車路。
玉縣丞則把更多力放到葫蘆作坊。
九月份那邊下的一萬五千套訂單,按照紀煬要求,完最初的五千套之后,制作葫蘆本沒停過。
所以在十月中旬,這一萬五千套葫蘆已經送到常華縣貨船上,相信不久便能送到揚州。
說到葫蘆飲食,紀煬在潞州聽過一耳朵這東西多風靡之后,也讓人去查問況。
得到的消息,可比大家想象中要震驚多了。
不過想想也是,潞州城里都知道,揚州那邊的葫蘆有多暢銷,何況他們本地。
說是去年開始,有一種輕便漂亮的便在市面上出現,只是數小攤販那有。
誰瞧了都覺得巧。
而且設計得非常不同。
原本只是引起興趣,但不知誰說了句,這東西是汴京葫蘆秀才設計的。
汴京葫蘆秀才,大家只是聽說過,但也覺得這小東西,看出來這位的功底。
所以并未掀起太大波瀾。
誰料在年后上元節,揚州知州家夫人拿出兩件極為致的葫蘆出來。
一樣是擺件,設計得妙絕倫,那雕刻工藝讓人贊嘆。
另一個則可以使用,瞧著無比,放到手下還靈巧得很。
這也就罷了,有個見識不淺眷娘子道:“這東西,跟咱們皇后娘娘那個,是不是一樣?”
傳聞皇后娘娘便有個葫蘆,那葫蘆形狀特殊,人家是兩個肚,就它是一個。
看起來渾圓飽滿,模樣甚是不同。
滿天下難有第二個,更難有如此妙的雕刻。
知州夫人笑道:“是了,婦人仰慕皇后娘娘品格,能仿照皇后娘娘的妝匣做件好,實在三生有幸。”
這話既說了自己有跟皇后娘娘一樣的件,又拍了皇后馬匹,還表現的謙遜有禮。
眾人只有贊嘆的份。
不過也是,誰不想跟皇后娘娘一樣,娘娘跟陛下夫妻恩,多年無子也不曾厭棄。
直到前些年才在皇后娘娘規勸下納了兩名妃子。
其中一位生下皇兒,立刻過繼到娘娘名下。
就算普通人家夫君如此,都會讓人艷羨。
更別說天家夫妻。
所以世人,特別是子,都以追隨皇后娘娘為榮。
吃穿用度,樣樣能引導承平國風尚。
知州夫人得了這一件好東西,自然被人追捧。
但問及在哪求來的,卻問不出所以然,只道這是汴京葫蘆秀才所做,那葫蘆秀才如今也不在汴京,不知去向。
那就是孤品了。
這東西的價值再次攀升。
有這樣的風頭,等葫蘆秀才設計的葫蘆飲食出現時立刻風靡,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紀煬聽完這些,心里已經分析個七七八八。
從他的視角來看,趕來揚州買葫蘆的揚州商人,花重金買葫蘆擺件,果然不同尋常。
他買這東西就是為了送禮。
當初急匆匆帶著東西回去,甚至把葫蘆飲食一共帶到揚州,隨手扔到雜貨店里,然后趕著去送禮了。
自然送給揚州知州夫人,過年前后送的,所以正月十五被拿出來炫耀,也符合常理。
上元節又是古代人節,有這種象征祈求夫妻恩的件,更是正常。
但這事還沒出,揚州那商人便料到,便宜的葫蘆飲食會因為葫蘆秀才的名聲,而變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