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矜覺得自己見鬼了, 走哪都好像看見祁淵,可是回頭去找的時候,人群熙攘里卻又找不到。
這種心不知道該怎麼說, 又不想讓聞哲語擔心,只能自己默默扛著。
聞哲語最近也沒怎麼陪著,他報了個劃船的培訓班, 去學習劃船了。
“你行不行,細皮的?”沈逸矜笑他。
聞哲語被笑得更卯上了勁, 說劃船練臂力,還有背, 他一定練出滿回來,不讓瞧扁了。
沈逸矜心想幾天就能練出一, 祁淵家里的健房是擺設嗎?
但又不忍心打擊他, 鼓勵道:“加油。”
這天,近傍晚的時候, 沈逸矜找了家河邊的冰淇淋店消磨時, 欄桿下是碼頭, 也是劃船培訓班的集中地。
就在這里等聞哲語他們的船回來, 等他一起吃晚飯。
夕一點點墜下屋脊,金的灑在河里,過清澈的水像魚鱗一樣鮮亮。
沈逸矜點了份冰淇淋, 靠欄桿選了張視野開闊的桌子, 隨手從雜志架里了本雜志。
誰知道,那雜志翻開來第一頁的扉頁上就是祁淵。
圖面簡潔,白底上一張素漆黑的椅子, 沒有扶手, 窄長又素凈, 男人著黑襯,也沒有好好坐在椅子上,而只是斜著子靠在椅背上,姿態幾分跋扈,又桀驁。
沈逸矜倒吸一口涼氣,暗罵一聲魂不散,合上雜志,拿去換了本讀。
正看得神,耳邊一串清脆的鈴鐺聲,一只白茸茸的小狗跑到桌子底下,追著自己的小尾轉圈圈。
“錢多多。”不遠有個人手里拿著一條牽引繩,朝小狗了聲,“別跑。”
那人年紀不大,和相仿,氣質凌厲又親和,朝沈逸矜歉意地笑了下。
沈逸矜回了個笑,看去小狗:“這狗好可。”
對方走上前,笑著說:“它錢多多。”
來人朝錢多多招了招手,錢多多搖著尾跑到面前,人一邊斥著它頑皮,一邊又寵溺地將它抱進懷里,順手拉開一張椅子,忽又覺得唐突,問了聲:“我能坐這兒嗎?”
沈逸矜收起桌上的書:“當然可以。”
這一坐下,兩人圍著錢多多聊起來,對方主介紹自己,說:“我姓施,施舍的施,名字一諾,一諾千金的一諾。”
“施一諾?”沈逸矜覺得這名字好絕,對對方有了點興趣,將自己的姓名也說了。
這下,兩個人聊得更多了。
期間,施一諾接了個電話,很快有個的風風火火地走過來,年紀比們大一點,穿一件短袖白襯衫,氣質也很凌厲,但和施一諾的凌厲不一樣,這位更多的是職業英范,不像施一諾是種颯爽瀟灑。
這一位來了之后,一坐下,點了杯冰水,先灌了兩口,就對施一諾說了件事,抱怨的語氣,也沒避著沈逸矜。
施一諾對沈逸矜介紹說:“這是我朋友,王蔻丹。”說著,拿過王蔻丹手里的宣傳冊,遞給沈逸矜,“是鐘一生的老板,店就在外面那條街上。”
沈逸矜笑著點頭:“見過。”
鐘一生是個影樓,進古鎮第一天就見到了,門面很大,是百年老字號,也是個網紅店,除了本地人,很多游客都慕名前來拍古鎮婚紗照或個人寫真。
而且好巧不巧,新認識的張熙也正是這家店的攝影師。
王蔻丹抱怨的事,是花了半天時間去檸城機場接一個明星來拍宣傳片,結果人家本沒上飛機。
“氣死我了。”王蔻丹又灌了幾口冰水,可冰水都澆不滅心頭的火,“不來就不來,一個三十八線,倒不是有多稀罕,可這耽誤事啊,明天就要拍了,所有人員都到齊了,現在我去哪里找人來頂替?”
“那你快去找啊,別在這磨蹭了。”施一諾勸道。
“我太難了。”王蔻丹“嗚”一聲,往桌上一趴,泄了氣,說,“我要能找到還用在這啰嗦。”
施一諾安了幾句,問:“你那拍宣傳片的要什麼條件?”
王蔻丹撐起腦袋,點了點桌上的宣傳冊:“要求不高,漂亮就行。”
說著,看向施一諾,苦兮兮地:“要不你來吧,沒難度的,你比那三十八線的漂亮多了。我今天搞不定,明天劇組喝西北風,后天我的店就該關門倒閉了,你不會看著我死,不救我吧。”
施一諾被夸張的話說笑了,抱起懷里的錢多多朝舉了舉小爪子:“行啊,你去跟我老公說,他同意了我就拍。”
王蔻丹一秒收回表:“算了,你家那位大佬我可惹不起。”
施一諾笑了下,看了眼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沈逸矜,“誒”了聲,對王蔻丹說:“你看你看,現的人在這兒,你怎麼不知道求一求?”
王蔻丹抬頭,和沈逸矜對視上,只用了兩秒就拍著桌子跳起來:“天不負我。”
沈逸矜被作嚇一跳,坐在座位上都不敢了。
王蔻丹笑著問施一諾:“你朋友?”
施一諾點頭,這才想起來把沈逸矜介紹給認識。
沈逸矜剛才看了王蔻丹的宣傳冊,那是要為仙溪鎮古鎮打造一部宣傳片的意思,上面寫了主辦方是古鎮旅游控的鼎言集團,承辦方正是鐘一生影樓。
要說這個鼎言集團,也是知道的,正是父親生前服務的公司,現在那套別墅也是這個集團老板送的,姓謝,謝鼎康。
當年贈送別墅時,謝鼎康還搞了個儀式,親自接得鑰匙。
除此之外,沈逸矜還知道,謝鼎康早在幾年前去西藏的路上失了蹤,現在是他兒子謝旭謙掌權。只是不知道的是,旁邊施一諾的新朋友正是謝旭謙的太太。
王蔻丹用多年看人的經驗,夸起沈逸矜的形象和氣質,指著宣傳片里的一號,說:“再沒人比你合適了,你比那三十八線漂亮一百倍,我就找定你了,我能把你捧到十八線,比那三十八線紅,你信不信?”
“可我沒有做明星的想法。”沈逸矜笑著推開宣傳冊。
那冊子里講述了仙溪鎮傳統婚禮的嫁娶,宣傳片的主要容也是展現這個,還有一些其他的活,包括舞龍燈和賽龍舟。
不過舞龍燈和賽龍舟早在年初和端午時已經收集了資料,現在需要拍得是傳統婚嫁。
“其實和做不做明星沒關系,丹丹說得太夸張了。”施一諾加游說行列,轉頭對沈逸矜說,“你之前不是說來古鎮度假的嗎?那來都來了,古鎮的一切不都要驗一下嘛。”
想了想,又問,“哦,忘了問了,你有男朋友了嗎?”
沈逸矜搖頭,笑了下:“沒有。”
“那就沒有顧慮了。”這下施一諾覺得更合適了,強烈建議道,“這個傳統婚嫁其實是古鎮最大的特,但現在結婚沒人這麼辦了。這次為了宣傳古鎮拍片子,所有儀式都會做全,是個非常難得的驗機會。”
施一諾聲音不高,清清,和王蔻丹一點也不一樣,給人的覺很平和,不知不覺中人就會被勸。
而王蔻丹還在旁邊一個勁地附和:“和你搭戲的男明星雖然不是大牌,卻是十八線的哦。”隨即說了個名字。
沈逸矜不追星,聽了也不知道是誰。
王蔻丹只好又鼓道:“只要你答應,我按那個三十八線的酬金給你。”
張開手,報了個數。
沈逸矜有了5000萬,小幾萬的數字聽了并沒有太大反應。
王蔻丹急了,拍了下桌子,將數字翻了倍。
沈逸矜不是沖型的人,做事習慣思慮周全了再行,忽然來了這麼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就莫名其妙地要去拍宣傳片,覺得有點天方夜譚。
但是后來,三個人聊了很久,沈逸矜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像施一諾說的,主辦方和承辦方來頭都不小,沈逸矜只是一個參演,不需要任何付出,能被人騙去什麼?
不過,沈逸矜做下決定的真正原因,是想到仙溪古鎮最早是父親的手筆,如果盡一點綿力,能把古鎮推廣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個地方,來這里游玩,那又何嘗不可?
何況想到自己終究不可能真的嫁人,不可能真正的穿喜服,穿婚紗,而既然已經有過一次頂包的經驗,再表演一次又如何?
那天,王蔻丹解決了一大難題,高興得很,陪著沈逸矜一起等到聞哲語下船,請他們吃晚飯。
吃過飯,幾人又一起去鐘一生,王蔻丹拿了合同給沈逸矜簽。
施一諾也陪著,等簽好合同才回家去了,約了明天來看拍攝。
在店里,沈逸矜還見到了張熙,他們兩人這幾天都有聊微信。
張熙的拍照水平很高,那天花海里拍得幾張照片,把沈逸矜拍出了仙的味道,誰看了都說好看。
此時聽說王蔻丹找到一號的替補,正是沈逸矜,張熙笑得虎牙發亮:“太好了,我明天一定把你拍得的。”
沈逸矜也開心,覺自己到的幾個新朋友,都很不錯。
尤其是施一諾,上有種果敢,說話做事,讓人特別信服。
后來才知道,施一諾手下有幾百號鐵漢子,管老大。
第二天,沈逸矜起早,按約定時間去了鐘一生。
聞哲語覺得這事又巧又怪,心中疑竇叢生,但又不想掃沈逸矜的興,便陪著一起去了。
到鐘一生,平時早上都是冷冷清清的,今天人頭攢,格外熱鬧。
這部宣傳片一共有六對男參加婚禮演出,除了沈逸矜,其他五對都到齊了,每一對配一位婆,另外還有一對扮演父母的參演者,和一支嗩吶儀仗隊。
看起來,陣仗很大。
造型師、化妝師們,還有服裝,頭飾,道,人們一個個鑼鼓,忙得張又興。
劇組的班底聽說是從檸城電視臺來的,門口停了好幾輛汽車,站滿了扛機設備的人。
有人吆喝著打了個手勢,他們便就地集中開起了會。
沈逸矜看著面前這麼興師眾的架勢,忽然想起自己和祁淵那個頂包的婚禮。
當時,蘇瑞林攀上祁家,激過了頭,砸了重金舉辦婚禮,也請了很多記者和攝像,可誰能想到蘇萱萱居然逃婚了,頂了上去。
后來那些記者和攝像不但被趕走,主婚臺上也遮遮掩掩,生怕人認出新娘。
想想就窩囊,又荒唐。
今天這一場,倒是正大明的演戲,做假。
沈逸矜心舒暢。
“沈逸矜。”張熙著名字,跑到面前,招呼道,“你來啦,今天會很忙哦。”
沈逸矜笑著點頭:“看出來了。”
張熙給兩個禮盒:“這是你的喜服和喜鞋,你先去換,換好后,我帶你去化妝做造型。”
沈逸矜接過,看了眼,那禮盒制作良,打開來,里面喜服是大紅嶄新的綢錦緞,領口綴著圓潤的珍珠,拼一個披肩的樣式,顆顆粒大飽滿,是貨真價實的真珍珠。
問:“新的?這麼高級?”
張熙笑道:“你是主角,必須的。”
沈逸矜被他的笑染了,抱上盒子,去換服。
旁邊的聞哲語拉住張熙,問:“一個宣傳片而已,至于這麼大排場嗎?”他指了指店里和門口。
張熙聳了聳肩:“那你不看看這個宣傳片是誰投資的?”
聞哲語:“鼎言?”
張熙笑著默認。
沈逸矜換好服,一喜氣地走出來。
喜服、喜鞋簡直都是量定做,喜服是傳統的秀禾服,修收腰,凹凸有致,除了領口綴滿了珍珠,前襟和擺上的凰也是用珍珠和金線手工刺繡完,沉甸甸的在上,舉手抬足間都能覺到自己的“重要份量”。
遇到你之前,冰縮寒流;遇到你之後,花柔酒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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