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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 第50章 第五十章

 前世的江臨淵從未想過沈黛會出事。

 雖是修,但人人都說,是純陵十三宗最鋒利的一把劍。

 這把劍曾守護在他后,以為盾擋下無數刀鋒劍芒,也曾與他指向同一個敵人,攜手并肩而行。

 他無時無刻都能的存在,所以他從未回頭看一眼,他知道會在那里,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可如今——

 劍折了。

 青檀陵天晦暗,寒風呼嘯。

 生魂還有執念未了,怨氣久久縈繞盤桓在這青檀陵的上空,不肯散去。

 前世的江臨淵趕到時,只看到活祭陣的殘局,大片的烏禿鷲在焦土上駐足停留,用著這一頓大餐。

 “滾開……滾開!都滾開——!!!”

 江臨淵目眥裂,掌中凝起的仙訣法殺向那些烏禿鷲,四周響起一片凄厲鳴

 他跌跌撞撞地撲向活祭陣的陣眼中央,那只用來執劍的手仿佛失去了一切力量,十指深深陷浸滿污的泥土之中,近乎癲狂地翻找著什麼。

 “沒有……沒有……為什麼沒有……的靈力還殘留在這里……為什麼,為什麼——”

 跟隨江臨淵而來的那些弟子站在不遠,不忍地看著他痛苦狼狽的背影。

 “道君……”

 “還愣著干什麼!”他猛然回頭呵斥一聲,“這里有最后的一靈力殘留,就在這里!還不過來找!!”

 沒有人敢過去。

 更沒有人敢告訴江臨淵,沈黛已經死了。

 活祭陣是最殘酷最惡毒的咒殺之陣,獻祭的是陣者的與靈魂,這個人的一切都會在天地之間消失得干干凈凈。

 江臨淵的一雙手能誅殺妖邪,能保護千上萬的修士。

 但哪怕他今日將一雙手挖殘挖廢,也不可能在找到沈黛的一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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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兄……”

 后傳來了宋月桃的聲音。

 剛一醒來,便得知沈黛被俘的消息,一路拖著病而來,看到的卻是這一幕。

 “黛黛呢?”

 怔怔地問。

 江臨淵沒有回答,仍一刻不歇地循著那一縷即將消散的靈力尋找著什麼。

 有弟子不忍地小聲開口:

 “沈師姐……已經死了。”

 死了。

 宋月桃定在當場。

 夢囈般的呢喃:“死了?為什麼?怎麼會?”

 “師妹你忘了嗎?我們的行蹤不知為何被魘族知曉,他們來得突然,我們全無防備,沈師姐留下斷后,沒想到……”

 “是,魘族?”宋月桃機械地重復了一次,仿佛自問自答那般,“是魘族啊。”

 他們看著宋月桃一步一步,遲緩地走向江臨淵。

 “師兄,別找了,黛黛已經死了。”

 江臨淵死死盯著泥土中那一截悉的角,一雙鮮淋漓的手輕輕拾起,在掌中攥。

 “若死了,我便去陪。”

 修真界已人間地獄,無人能逃過北宗魔域那位歸墟君之手。

 不過早一步晚一步,他會去陪的。

 “師兄,我來其實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宋月桃的聲音很輕,像冬日落雪。

 “歸墟君死了。”

 天地萬仿佛在此刻靜止。

 “魘族與魔族反目仇,為獨自瓜分十洲修真界,魘妖找到了這世上唯一能殺歸墟君之人,啟活祭陣,咒殺歸墟君。”

 宋月桃如此清晰的、冷靜的,將這些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事都一并說出。

 著頭頂晦暗天邊的笑意里帶著一點自嘲。

 伽嵐君的計劃已經落空,一切都結束了。

 “歸墟君一死,北宗魔域不了氣候,魘族以為他們可以獨占修真界,但其實沒了所向披靡的歸墟君,他們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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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界很快就可以重整山河,我們還有一戰之力,師兄,你還想死嗎?”

 伴隨著宋月桃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江臨淵的腦海轟然炸開。

 ……歸墟君死了。

 ……沈黛是這世上,唯一能殺歸墟君之人。

 他知道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麼,卻又無數的疑隨著這個消息逐一浮現,過他所有的痛苦絕

 紛復雜的思緒之中,他在這一刻抓住的唯一一個問題卻是——

 “月桃,死了,你為何不難過?”

 他看見宋月桃很輕的笑了笑,沒有眼淚,只是嘆息一聲,抬手擁住了他。

 在外人看來,甚至像是一個親昵的擁抱。

 “因為是我殺了啊。”

 此刻的宛如從地獄爬上來的畫皮鬼。

 伴隨著一枚斷魂釘穿靈脈的聲音,江臨淵聽見宋月桃用溫婉的嗓音在他耳畔呢喃。

 “江臨淵,以一人之命,救了你們修真界所有人,但你卻和我一起,害死了啊。”

 沈黛完全不知道江臨淵等人在經怎樣的沖擊。

 “……奇怪。”

 沈黛見遲遲沒有人追上來,回頭看了好幾眼。

 “他們不會還在和那些怨鬼糾纏吧?”

 靈力總有耗盡之時,那些怨鬼流魂卻不會覺得累,他們如果要是還在原地,恐怕就有些危險了。

 “管他們做什麼?”

 謝無歧等人已經走到了整個常山紫花開得最多最繁茂的地方。

 月夜山嶺之上,一眼去,不是紫花點綴了山寺,而是山寺沒在了紫花花海里。

 皓胥與懷禎探查歸來,對眾人搖搖頭:

 “不行,出不去,傳訊的仙符也出不去,這里已經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境了,想要離開,必須從里向外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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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應許還在思考對策,謝無歧卻沒了耐心。

 “既然這紫萬華境與紫花有關,不如干脆平了常山所有的紫花,待這常山寸草不生,我不信這萬華境還能如此牢固。”

 謝無歧正辣手摧花,沈黛卻忽然在紫花叢中瞥見了一個人影。

 “等等——!”

 沈黛生怕謝無歧作太快攔不住,一時急死死抱住他持劍的右手手臂。

 謝無歧手中拿得穩穩的劍猝不及防地一抖。

 “你先別急,你看!”

 沈黛毫無察覺,著紫花海中立著的一個人影道:

 “那里還有一個人!”

 待眾人順著沈黛指的方向看去,跟在眾人后的宋月桃渾,臉瞬間蒼白如雪。

 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不是早就已經……

 “那個人是不是……長得有點眼?”

 所有人都十分驚訝。

 他們看了看那花叢中的影,在看了看他們后面無的宋月桃。

 修士目力極佳,即便是離這麼遠,他們也能看清那個人有著與宋月桃相差無幾的容貌。

 唯一不同的是,那個影在月著瑩瑩白,花影穿,使人一眼就能看出并非是個活人。

 沈黛試探著開口問:

 “……你是誰?”

 雖然問了出來,但沈黛在見到的第一眼,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果不其然,那與宋月桃長得一模一樣的幽幽開口道:

 “我宋月桃。”

 在場所有人都有一瞬間的頭皮發麻。

 ……宋月桃?

 是宋月桃,那他們后這個人,這個純陵十三宗的小師妹,又是誰?

 聯想到剛才佛子明寂的話,皓胥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宋月桃,的確就是宮泠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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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回頭,看向后的

 “但你不是,你是明寂口中的阿丑,真正的宋月桃和宮泠冰,都是這個人,對嗎?”

 宋月桃沒有料到會再次與故人面對面的對峙。

 看著眼前生死相隔的故人,自知今日藏的一切都不可能再瞞下去。

 這個藏了多年的終于被揭穿,宋月桃竟然有一種解了的輕松,坦然道:

 “是。”

 真正的宋月桃仔仔細細地將打量一遍,眼中有些恍惚:

 “真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面,阿丑,你如今的模樣,我倒有些不敢認了。”

 宋月桃面難堪之

 這張臉,這個人,本不該再出現在這世間,應該和的過往,和所有的一起被掩藏。

 可偏偏——

 卻沒有再看宋月桃,而是轉向皓胥,問:

 “這位公子,方才你說我是宮泠冰,是什麼意思?”

 皓胥眼神復雜:“你不記得了嗎?”

 眼中有疑

 “記得什麼?”

 “你出生在浮花島,是重羽族之人,你還有個姐姐宮泠月,你七歲與失散,找了你很多年,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小時候被沖進河里,之前的事一件也記不得了。”

 宮泠冰展一笑,是發自心的高興。

 “原來我是有家人的啊,找了我很多年,那一定對我很好很好,真可惜——”

 可惜已經死了。

 “公子,我能問問你與我姐姐的關系嗎?”

 皓胥一愣,雖然覺得重點抓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

 “我皓胥,你姐姐宮泠月是我的師姐。”

 “你喜歡嗎?”

 宮泠冰這個問題問得猝不及防,別說是皓胥,就是其他人也有些詫異。

 “我……這……你……”

 皓胥被問得憋紅了臉,全然不見平日冷峻嚴肅的模樣。

 “是我師姐,沒有什麼喜不喜歡的,收留我浮花島,求的師尊授我重羽族的功法,我能有今日,全都仰仗你姐姐,我這條命是給的,我……”

 “那就是喜歡了。”

 宮泠冰著皓胥笑了笑,明明是與宋月桃相差無二的一張臉,但宮泠冰笑起來時明人,如盛夏的冰棱,哪怕將要在烈日下融化,也棱角分明,絕不弱。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

 “我沒想到我還有家人,更沒想到還有人在尋我,我很開心,也很想見。”

 笑容坦然,眼神清澈,但正是因為坦然,才更讓人心生憐惜。

 “可我已經死了,與其讓知道我好好活到了十六歲,又死在了外面,還不如從來就不知道我的消息,你說對嗎?”

 皓胥間哽咽一瞬。

 其實靈火熄滅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宮泠冰死了,但他卻瞞了下來,為的就是不讓宮泠月難過。

 此刻眼前這個十六歲的提起,倒讓他為自己的卑劣而愧。

 “那個——”

 在這樣的人氛圍中,沈黛已經聽得眼淚汪汪,謝無歧毫無波瀾的冷靜聲音卻在旁邊響起。

 他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打斷你們有點沒眼,但現在況有點危機,佛子明寂和那個魘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找過來,還有那些怨鬼……宮姑娘,我覺得皓胥肯定是愿意幫你這個忙的,但問題是,我們現在能不能出去都是個未知數。”

 仿佛是為了印證謝無歧的話,四周疾風驟起,嗅到生人氣息的怨鬼流魂大片大片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遠遠看去,像一片移的烏云,令人骨悚然。

 “你們會出去的。”宮泠冰篤定地說,“只要你們照著我說的做。”

 宋月桃忽然冷聲開口:

 “你既然能以魂魄的模樣出現在這里,難道看不出來,那個明寂的佛子喜歡你,這滿山的紫萬華境,這些橫死的怨鬼流魂,都是因你而生的,只要你去見他,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宮泠冰卻答得果決:

 “我知道他做這一切是想要復活我,但正因如此,我不能見他。”

 懷禎年紀太小,看不,仍不解問:

 “為何不能見?若他真是想要復活宮姑娘,若是你去勸他,他說不定就不會——”

 “那佛子明寂能做出這樣瘋狂的事,哪怕是宮姑娘也不可能勸得了他。”

 謝無歧看得很徹,悠悠嘆道:

 “人死本如燈滅,佛子明寂逆天而行,強行造出如此多的殺孽凝聚宮姑娘的魂魄,他要是親眼再見到宮姑娘,只會覺得他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人貪婪,今日得見魂魄便可滿足,明日便會更想到活生生的人。

 既然已經做了,殺孽只會越來越深,而絕不可能半途而廢。

 沈黛本也有著和懷禎一樣的困,此刻謝無歧一說,才恍然大悟。

 “宮姑娘,你說我們照著你說的做就能出去,那要我們如何做?”

 宮泠冰抬頭看著空中漸漸近的怨鬼,肅然道:

 “我藏于紫萬華境已有一段時間,我不能見明寂,也做不了別的,但卻暗中跟著魘妖紫菀學到了一些魘。”

 “我會用我的記憶織就一個幻境,你們藏其中的同時,也就能從我的記憶里知道我希你們如何做了。”

 “一切,都拜托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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