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怒號，黑沉的大地遼闊的看不到盡頭。

一個人呆呆站在那兒，發被卷的張牙舞爪，撲騰撲騰的往臉上拍。

地面突然裂開一條隙，里面鉆出來一只奇異的怪，瞳孔收，抿著往前跑去。

濃重的烏云的很低，這一切像是副荒誕扭曲的畫，丑陋龐大的巨占據了大半個背景，發瘋般向前狂奔的人渺小至極，心跳聲幾乎要越過風聲將人吞噬殆盡。

天頂落下一道雷，人嚇了一跳，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巨沖張大了布滿尖牙的大口——

沈韻猛的睜開眼，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氣，渾冷汗。

夢里的迫仿佛還被延續到了現實中，捂著心口，那里跳的格外劇烈。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將落到頰側的發往后撥，出潔的額頭。

一側的時鐘上顯示現在只是凌晨四點而已。

沈韻起，汲著拖鞋走到鏡子邊。

鏡子里的人一酒紅吊帶睡，卷曲的秀發烏黑濃長，明明是明艷至極的長相，瞳孔卻幽深且平靜，眼瞼下兩抹烏青墜在瓷白的上，很突兀。

又轉打開窗，任由秋季轉涼的夜風往里吹，用牙尖叼了煙點燃，借著尼古丁讓還在劇烈跳的心臟平靜下來。

習慣的日夜顛倒令無法再眠，索翻起手機來。

沈韻手機里的人不多，消息常年空，置頂的第一條來自于的經紀人。

——別忘了明天去參加你自己的畫展，第一天，怎麼也過來看看。

今年畫的那套畫被經紀人林希拉出去投比賽，拿回來不獎。

林希是個明能干的人，總能知曉如何將價值最大化，趁著前些天上過熱搜，如火如荼的替將畫展開起來，就在城南的溪月湖。

沈韻將煙盡，接著往下看。

第二條來自的心理醫生。

——別忘了吃藥。

簡潔明了的提醒，干脆的略過，那幾個藥瓶呆在畫架上被涂滿了油彩，干后甚至看不出本來面目，很快就要落灰了。

第三條來自爸，沈明。

——周末家宴，回家吃個飯，讓你周阿姨給你做一桌好菜。

纖長細白的指尖在這條信息上打了個轉，沈韻眼底不自覺的流出近乎嘲諷的神。

再次從煙盒里出煙，點燃后也不用，只靜靜盯著橘黃的火點燒到盡頭，然后回復。

——好。

-

沈韻準備出門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從畫室起，畫板上顯出些線條，依稀可見是昨夜的夢中的那只巨。

大半夜沒睡，眼底的紅清晰可見，沈韻費點功夫遮住眼底的烏青，又畫了個淡妝，這才往畫展走。

溪月湖那一條路盡頭都是地公園，周圍被開發了主題旅游度假村，是熱門的網紅打卡點，一路走過去空氣清新且自然，有不穿著時尚的網紅在旁邊拍照和拍視頻。

沈韻的展廳在最里面，江南的熱氣剛剛消散，風云潔，和煦的暖照的畫廳里亮堂一片。

畫展里人寥寥無幾，大多是些無所事事買張票進門的行人，林希并不在里頭，手機也沒打通，大抵是有什麼事在忙。

沈韻看了一圈就興致缺缺的走出來，只站在門外的吸煙區煙。

煙霧裊裊中有個聲音由遠即近——

“畫風沉郁扭曲，哪怕暴在下也掩蓋不掉那子絕，看得人很不舒服。”

“我不喜歡這種畫，下次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偏過頭，走過來的是個男人，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肩膀上，短發利落，皮冷白，俊朗的眉眼間掩蓋不住的桀驁與不耐，令人一眼驚艷。

他指尖夾著未點燃的煙，并沒有說太多話，掛斷了電話散漫的在口袋里找打火機。

沈韻墨的眸子盯了他半晌，向他遞過自己的打火機。

男人看著突兀出現的手愣了愣，這才注意到這里除了他還有別人。

面前的人長發烏黑濃，紅齒白，一雙眼睛生的尤其漂亮，微微上揚的弧度，瞳仁黝黑，像是幽深的迷霧。

“謝謝”，他接過沈韻手中的打火機，禮貌道謝，兩人指尖相接一及開，可他還是能到那抹白皙的，忍不住輕微倦了倦手指。

“不喜歡看這樣的畫，為什麼還要來這里呢？”沈韻淡聲問。

“人總有迫不得已的事”，男人眉眼微揚，笑的疏懶，略微低下頭在深藍的火中點煙。

“你覺得這里面的畫哪兒不好？”沈韻接著問，眼底升起一點點好奇，煙霧裊裊中兩人視線相接一瞬。

“不是我覺得哪兒畫的不好”，男人將打火機還給，大了許多的手襯得的手小巧瑩潤，他將肩頭的西裝外套拉到自己手臂上掛好，半垂著眸子，語氣中帶點漫不經心，“這位畫家繪畫技巧，手法都很優秀。”

“只是我猜是個枯燥、沉悶、對生活沒有希和期待的人。”

說到這里他抬起頭來，目認真了一點，“很巧，我不喜歡這樣的人。”

他不否定這位畫家，非要說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沈韻聞言勾起角，意味深長的嘆息一聲：“這樣啊。”

的話還沒說完一道鈴聲突兀的進來，是林希催促的奪命電話，大抵那頭事忙完了想起來了。

沈韻將未盡的話咽下去，沖男人點點頭，與他肩而過，往展廳里走去。

男人轉了個，靠在沈韻剛剛靠的地方，盯著人搖曳生姿的背影，瞇了瞇眼睛。

又一陣鈴聲傳來，他按下接聽。

“楚董？楚董？”他的手機里傳來一陣聲音，“楚川！你在聽我說話嗎！”

“我拜托你千萬別走！我最近追的那姑娘就一事業狂，你一定留在那兒參加完全程，就算幫幫兄弟了。”

楚川這才回過神來，他舌尖抵了抵牙，嗤笑：“你多大臉啊，天凈想著這麼點屁事，出息樣兒！”

“我本來就沒什麼出息！你千萬別走！反正你現在也在這一塊兒度假順便了嘛”，那頭的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發誓：“我保證這最后一次了！你留在那兒我給你免費加一個月的班！不要工資！”

楚川輕哼一聲，腦海里又閃過了一瞬剛剛那抹搖曳生姿的背影。

他掐滅煙，和那頭討價還價，“兩個月。”

對面的人咬了咬牙，“行！”

-

沈韻見到林希的時候這個人正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像踩著風火似的往這邊趕。

“小姑你怎麼才來？”

“你看看你這眼睛！紅的跟幾百年沒睡過覺去敘利亞打仗了似的。”

沈韻沒有理會的夸張，只跟著一邊往后臺走一邊問：“我今天來要干什麼？”

林希并沒有回答的問題，反而臉上揚起了點小得意，神神的對說：“你猜猜我今天請到誰了。”

“誰。”

“溪月湖這一片景區的開發商，就是那位”，林希笑了起來。

溪月湖是個大項目，背后多的是企業爭搶奪，最終卻被一匹橫空出世的黑馬紀川文旅拿下了。

紀川文旅在此之前還只能算是二流企業連競爭資格都沒有，完溪月湖的項目后瞬間飛躍為頂級文旅品牌，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它的董事長——楚川。

這是個出了名的兇神，白手起家，手段凌厲，傲慢自大，業界對他風評并不好。

可是這不耽誤他價高，多的是花花草草想往他上撲。

當然這樣的想法在有人買通了他的下屬往他床上爬反被他報警送去局子，以非法闖他人住宅的罪名被拘留七天后打止了大半。

沈韻對這件事倒是聽過幾次八卦，可搞不懂，林希請他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林希揚起眉，“小姑，出了那樣的事你以為就沒人打楚川的主意了？可是人家忙的要死，本找不到蹤跡。”

“現在他樂意來參加一下畫展，外頭聞風過來的人只會多不會，尤其是有流量的部分網紅，你知道這樣能省多運營費宣傳費嗎？”

沈韻不怎麼在意的點點頭，表示了解。

“等姐拿到獎金到時候請你吃飯”，林希拉著往前走，叮囑：“不過他在這咱們也就當不認識他就好了，該干嘛干嘛，效果達到就行。”

“他這樣的男人太危險，接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