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漁心中的震一點兒也不比衛氏小, 想過自己用心做的裳應該能好賣,可沒想過六套裳三天就都賣完了。
哪怕知道這是上了大客戶,是偶然, 可這也足夠證明做的裳確實極得認可了。
而且柳漁想得更多一層,這半個月時間十來天都花在制上,真真掛售只有三天,如果鋪子真的開起來,有幾個繡娘一起做裳,每日營業,哪怕沒有上這樣的大戶, 半個月想必也不止四兩的利潤。
柳漁看著那兩錠銀子,心跳不可抑制快了起來,生平第一次會到了熱沸騰、欣喜和安定三種緒織雜在一的, 不單純是因為金錢,而是因為終于有了靠自己立于世的能力,也真真正正到了陸承驍曾為描繪出來的——那個全新的世界。
這是一種極其奇妙的,熱沸騰的遠不止柳漁, 還有衛氏。
“下了訂單的那一件,得買布料了吧?”都不需要柳漁回答, 當下拍了板,“今天早些吃中飯, 飯后上你二哥一起, 咱們去一趟陸布鋪。”
中午柳晏平和柳晏安從地里回來,聽聞柳漁前幾天送去的六套裳全賣了, 繡鋪送了十兩銀子過來, 兄弟倆先時也是一樣的震撼, 而后就是大喜。
柳晏平愈發確定了心中念頭, 從商,從商才能讓他開闊更多眼界,增長更多見識,也能讓家里人過上更好的日子。
午飯后,柳晏平急急去鎮上車行租騾車,而柳漁與衛氏商量過后,開了西廂的錢匣子,從里面再拿出了十兩銀子出來,合今日收到的那十兩,共備了二十兩銀子準備去陸布鋪拿布。
哪怕是匹拿貨,也不想太過零碎,至照著去袁州城批布的量拿十匹,首戰告捷,十四五套裳柳漁現在也有信心能銷得完。
~
安宜縣,陸布鋪。
陸承驍正在柜里忙著,聽得外頭有人喚他,抬眼見著趕車停在陸布鋪門口柳晏平,眼里是真驚喜。
“晏平,你怎麼來了。”他匆匆迎出了柜臺,上這般問著,目已不自覺看向了騾車車廂。
柳晏平只一眼就知陸承驍心思,笑著把車簾打起,先下來的是衛氏,而后就是柳漁。
陸承驍眸陡然亮了,與衛氏見禮,又喚了聲柳姑娘,視線從柳漁臉上,落到了耳際微的碧玉耳墜上,面上的歡喜就更遮不住了。
倒不失禮數,回頭就朝鋪子里的陸洵高聲喊道:“爹,衛伯母來了。”
陸洵也已經看到,快步迎了出來,相互見過禮,陸洵就請柳家三人往鋪子后門進院子,口中告罪道:“前鋪做生意,不是待客的地方,咱們把車從后門趕進去,鋪子簡陋,失禮之還擔待。”
衛氏忙道:“不妨不妨,原是我們有事,冒然來訪。”
兩相客氣著往布鋪側巷去了。
陸承宗和陸承璋兄弟也在布鋪里,陸家布鋪夠大,哥幾個離得遠,陸承璋只聽到陸承驍說衛伯母來了,就看到自家爹快步迎了出去。
衛伯母?
好的人家里有姓衛的嗎?
他有些犯迷糊,沒往柳家上想。
等做完手中一單生意,陸承璋就湊到了陸承宗邊,悄聲問:“大哥,剛來的是誰?”
陸承宗也搖頭,一樣沒把衛氏和柳家聯系起來。
陸承璋從來是個心思多的,當下在鋪子里就呆不住了,想往后邊溜,奈何沒個好由頭,腳下生釘一樣。
后院那邊,陸洵和陸承驍引著柳家三口進了院,周瓊英聽到靜從自己屋里出來,陸洵看到忙讓泡茶待客。
周瓊英卻瞧著柳漁瞧傻住了,上應著,視線卻粘在柳漁上拔不開,直到陸洵見沒彈又催了一聲,才醒過神來,匆匆泡茶去了。
人在灶房,心里卻已經地覆天翻,這是誰?
公爹上心,小叔陪著,又有前頭陸承宗說柳漁是個天仙模樣,難不這是柳漁????
泡好五盞茶匆匆端去客廳,見幾人已經分賓主坐下,桌上待客的點心早已經擺好,不用想,這活定是陸承驍這小叔干的,待看到陸承驍目幾乎就沒法從那年輕姑娘上移開時,周瓊英確定了,這就是柳漁啊。
依次給眾人上茶,送到柳漁那里時,茶端到一半,看人看了神,遲遲沒落下。
柳漁見人發怔,忙接過那盞茶,心中猜著這許是陸承驍二嫂,笑著道了一聲謝。
“啊。”周瓊英終于醒過了神來,忙道:“不謝,不謝。”
天知道,心里已經在尖了!
說好的村里的姑娘呢?陸承宗把柳漁的容貌夸到天上去,周瓊英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和那柳漁站在一,柳漁像是縣里大戶養出來的大家小姐,才被襯得像村姑好吧。
周瓊英都不知道這算是打擊還是震撼了。
自嫁進陸家,因為家境比大嫂秦氏好得多,一直以來周瓊英都極有優越的,第一回 讓覺得有落差時,是看到陸承驍,覺得這個小叔相比起兩個兄長,派頭也太好了,公爹婆母也太偏疼了。
可男人說陸家這家業能做到現在這樣,其實沒了小叔子的籌謀,周瓊英心里就好點了,可羨慕還是羨慕的,一樣是陸家兒子,這待遇差太多了。
直到聽說陸承驍想娶個村,那姑娘還差點被家里給賣了,周瓊英面上沒說,心里是覺得舒服了的,這一下平衡了。
結果,當看到柳漁,這哪里是村????
說是大家千金也有人信的吧。
周瓊英又震撼、又沮喪,又忍不住直往柳漁那邊瞧。
生得委實太好了,忽然就明白了,似陸承驍那樣一個人,的跟鋪子里的伙計打聽農時農事,一到了農忙時就布短打的天不亮往仰山村趕,幫著柳家下田種地甘之如飴。
這邊在悄悄打量柳漁,也是想聽聽柳家這時候突然來鋪子做什麼的。
那邊衛氏已經與陸洵寒喧畢,把話切了正題,把來意說了。
柳家籌備開繡鋪的事,陸承驍是一早與陸洵通過氣的,也把從鋪子里拿布的事說了,陸洵自己原就是經商的,準兒媳家現在要經商,他自然是支持,何況端午節時就看到了柳漁給陸霜做的那裳,以陸洵的眼來看,別說在鎮上開繡鋪,在縣里都極競爭力。
陸洵甚至覺得這樣的手藝在鎮上開都可惜了,當時聽小兒子說起,心里還生出了在本錢上幫柳家一把的心思,讓直接把繡鋪開到縣里來。
只是把這話和陸承驍說起,陸承驍當即就拒了,把自己曾提過這事,而柳家人的打算說了。
陸洵倒沒想到柳家打算把那鋪子給柳漁做嫁妝上頭,只是想著衛氏事,猜著是議親在即,怕因著這事讓承驍和漁兒往后被兄弟和妯娌說。
也就歇了借本錢給柳家的心思。
如今聽衛氏說明來意,陸洵當即笑道:“當然可以,承驍早與我說過了,這是好事,以后要布只管來鋪子里選就行。”
陸承驍還不知柳漁做了裳放到崔二娘鋪子里寄賣一事,聽們現在就要進布料,忙問:“鋪子找到了?”
柳漁搖頭,把和崔二娘合作一事說了,才道:“前幾天送了幾套過去,崔姐姐家的繡娘今兒一早來送信說是已經賣完了,還有顧客定了裳,所以我這才急著和大伯娘來想從陸伯伯這邊進些布。”
“竟是想出了寄賣的法子?”陸家父子二人聽得兩眼放,陸洵連聲道好,當下便道:“生意既然已經做開了,夏天的旺季就這月余了,那也別耽誤,咱們現在去前邊選料子,選中了的我即刻伙計去倉庫里取。”
豎著耳朵旁聽的周瓊英一愣,柳家要開繡鋪了?
一樣驚訝的還有陸承璋,陸洵和陸承驍帶著柳家三人直接進了鋪子,陸洵引著柳漁和衛氏,直接往陸承宗在的第一組柜那邊看起布來了。
陸承璋在另一組柜,這是第一次遠遠的和柳漁照上了面,看陸承驍待柳漁的態度,又見陸承宗竟認得柳漁,迎了過去,心中有了猜想。
正這時,周瓊英后腳跟了過來,陸承璋忙把人拉住小聲問況,才知那真的是柳漁,且柳家要開繡鋪了。
陸承璋眸閃了閃,問周瓊英:“可聽著是在哪開?”
周瓊英搖頭。
陸承璋后邊就多了個心眼,招呼生意之余,一直留心著柳家人那邊靜。
鋪子里的伙計都知道陸承驍有心儀的姑娘,如今見東家和東家都親自陪著,對柳家人的份也都有所猜測了。
柳漁心思卻都在各布料上,能在柜里選布和柜外是完全不一樣的,每一匹都可細看,為了盡可能不積,在選料時就要對后邊能做什麼款心中有數。
陸承驍跟在邊上盡職盡責的給柳漁介紹,款式、價格,自然,因為旁邊就有顧客,報的是零售價,柳漁自己在心中換算進價計算本。
在長鎮賣,檔次上要和崔二姐鋪子中原本的裳區分開來,但也沒辦法賣太貴的,一匹匹看過去,有選定的陸承驍很快記了下來,讓伙計從倉庫里邊拿。
陸洵見兒子那樣上心,也不話,樂得由他表現。
他只在一旁看著,見柳漁選了五六匹都是鋪中賣得好的款,且價位上也控制得極好,不挑了挑眉,當下也瞧了出來,這鋪子竟不是以衛氏為主,而是以柳漁為主的。
行啊,陸洵心中簡直驚喜,這個兒媳遠比他料想的還要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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