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在十歌的食補下, 再加上尹暮年自習武，兩年時間二人的小板長不。

　二爺是府中庶長子, 年長尹暮年一歲。如今二爺就在近前，卻生生矮了尹暮年半個腦袋。雖如此，仍難掩二爺的囂張氣焰，只聽他自鼻孔不屑冷嗤一聲，昂起頭，瞇眼瞅著面前比他高了些許的野小子。

　山里頭出來的野小子, 縱是穿金戴銀也蓋不住他的俗不堪。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妄想攀高枝？嗤，著實讓人瞧不上眼。

　段家家大業大, 庶子與嫡子雖有區別，但較其它富貴人家的庶子比起來，一應待遇好了不知凡幾, 故而養了二爺眼高于頂的脾。

　自打知道父親撿回兩個山里的野娃兒，幾個姨娘便三不五時在爺小姐們跟前說三道四，無外乎就是兩個野娃娃搶家產來了。

　其它的都好說，家產卻是誰也別肖想！

　“二哥。”

　任誰都能看得出, 眼前之人來者不善。故而, 尹暮年在他發作之前, 先行一禮。無論如何, 總不好留下把柄任人魚。

　“嗤。”二爺誠心來找茬, 哪里吃他這一套：“臭小子就是這麼行禮的？”冷哼一聲, 手便往野小子腦袋招呼過去, 怎知，這臭小子僅輕巧移了半步便躲開。使足力氣的手撲個空，二爺氣得腳踹過去。

　在家中幾個兄弟里, 二爺的手算得出，因此頗看重。也正因此他更無法無天，時長欺其它庶子庶。早在野小子躲開的一刻，他便想好后招，尚未收手，腳已經踹出去，要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哪曾想，再次撲空。

　“呸，還真有兩下子，有種你別躲！”

　二爺氣極，又接連使出好幾個招式，招招發狠。

　尹暮年不與他糾纏，干脆離遠一些，這人誠心找茬。再次拘了一禮，尹暮年問得誠懇：“不知府中禮數有何講究，還請二哥賜教。”

　這話二爺一聽，樂了。

　看如何作踐他！

　只見二爺昂起頭睥睨遠的臭小子，道：“果然是野小子，不知禮數。既要行禮，自是要跪下磕頭。”

　“不知兄長可有上私塾？”

　尹暮年不著腦的蹦出一句，二爺未細思，只當他是山野小子，羨慕自己罷了。當下更是驕傲，頭昂得更高了一些，嗤笑一聲：“嗤，淺！上什麼私塾，府中就有桀城最學問的夫子！”

　聽罷二爺的話，尹暮年轉而向左前方拘禮，皺眉道：“孩兒建議義父換了這個夫子。”

　段昌飛不知何時出現在二爺后，此時他正火冒三丈怒瞪背對自己的次子。拔高的聲音吼了一句：“你這個混小子！”

　聲大如雷，震耳聾。二爺嚇得狠狠瑟一下，他僵著子轉過，抖聲換了一句：“父親。”

　“混賬小子，學的什麼狗屁！”

　上跪君王父母，下跪高堂長輩親。這臭小子學問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段昌飛一掌拍在二爺腦袋上，讓得二爺頭昏目眩。很快，屁被狠狠踹了一腳，二爺不敢有其它作，低頭著。

　“義父莫氣，是夫子師德有虧。”

　尹暮年上前攔住段昌飛，阻止他又要拍下去的大掌。

　“狗屁！定是這混小子不學無，看我不打死他！”

　手不能，他便用腳踹，一下子將逆子踹飛在地上。吼聲再次落下：“冠屨倒施，你大逆不道，反了天了！”

　同輩對他行叩頭禮，臭小子敢妄自尊大，視長輩于何地！

　若非親眼所見，當真不知這小子在他跟前的乖巧，竟都是裝出來的。這般德行，日后怎堪重任！

　段昌飛暴吼一聲：“來人，去把夫子給我喊來！”

　看來是他往日疏于管教，臭小子尋常時候是何模樣，夫子過來一問便知！

　這不問還好，一問段昌飛更是氣得恨不能打斷這個逆子的！

　夫子過來后，一看他見到臭小子那個膽戰心驚的模樣便知，臭小子往日準定時常惹禍，瞧把夫子整治得唯唯諾諾，半點不像夫子，這種人如何為人師表？

　不能學子信服的夫子，要他何用？

　換！

　最后的結果自然是二爺被好一番懲罰。

　未了，段昌飛長嘆一聲，有些乏力。他向遠看去，招招手，把在遠看了許久的長子和三子招過來：“你們需謹記尊老敬賢，若同那逆子一般，我定不會輕饒。”

　大爺與四爺深鞠一躬，埋頭道：“父親教誨，孩兒謹記在心。”

　段昌飛后院一個夫人，八個姨娘，共育有五子六。長子是段昌飛與原配所出。原配走得早，故而他又娶了繼室，三子便是繼室所出，此二人同為嫡子，不過繼室過門幾年也去了。如今的夫人，已是第二任繼室，至今無所出。

　無論如何，他對嫡子的期還是要高一些。見兩人還算乖巧，也便放心一些，但愿這二人不要同次子那般不學無。他要的是兄友弟恭，而不是兄弟鬩墻，反目仇。

　雖說暮年是他撿回來的，但自己這條命卻是他救下的。只要有自己在的一天，就不能他委屈。

　“父親，不若明日起便讓三弟同幾個弟弟一同學書。”

　大爺站直子，向尹暮年投去和善一笑。

　尹暮年皺眉，他知道這人說的話絕非真心，方才在前廳里，這人可是連一個正眼也不肯給他。

　如今他出這個主意，不過就是想讓自己同義父分開，以免日后更加深厚，進而影響了他們。

　好在段昌飛搖頭拒絕：“暮年本就學識深厚，無需浪費那些時間，日后他便跟在我邊，由我親自教導。”

　年哥兒三歲便由其母開蒙，他肚子里的墨水可不比家里幾個小子，甚至可以說已遠超他們，如今年哥兒只需專心習武便可。

　只不過跟前的兩個嫡子并不知段昌飛的這番考量，聽聞父親要親自教導，二人瞇起眼睛互視一眼。

　此時的尹暮年心中僅有一個想法：還好今日今日遇事兒的是自己，若是妹妹當如何是好？府中小姐們是否會同公子們一般，前去找妹妹的事兒？今日義父正好在此，還能為他做主，妹妹在后院，又初來乍到，遇到事兒孤立無援可怎麼是好？

　越想越擔心，腦袋里全是妹妹無助的模樣，尹暮年當下便道：“今日之事因我而起，不若我和妹妹離開此地，以免攪了府中清凈。”

　“說什麼傻話，今日之事與你有何干系！你且放心住著，義父定護你們兄妹周全。”

　尹暮年的話段昌飛不聽，一下便吼回去。為使小伙子安心，段昌飛喊來總管，要求其對下人們三申五令，誰敢不敬重三爺和五小姐，便等著挨板子！

　并鄭重警告，任何人不可欺他們兄妹二人，否則家法侍候！

　見小伙子眉頭始終不得舒展，段昌飛一手搭上尹暮年的肩膀，撈著他向練武場走去：“走，義父教你幾個新招式。”

　眼看父親和礙眼的人離開，大爺和四爺方才出郁之。

　大爺咬牙切齒看著離去的背影，道：“這人不簡單，暫時還是不要輕舉妄為好。”

　方才那小子故意將事引到夫子上，看著像在維護那個廢，實則是要借夫子的口，讓父親看清那個廢的真面目。又故作委屈，提出辭行，如此只會讓父親更加有愧于心。

　短時間，這對兄妹是不得了。

　四爺咬牙點頭。若非這個外來者，他怎會從三爺變為四爺？他好歹是嫡次子，如今真如姨娘們所言，地位還不如一個山里的野小子。這他怎能不氣？

　等著吧，總有一天能收拾他！

　另一邊，得了義父的承諾后，尹暮年寬心不。

　大爺想的不錯，今日之事確實是尹暮年有意為之，不過他擔心妹妹是真個兒擔心。好在，義父當眾給了承諾，哪怕自己被其它人懷恨于心也無妨，能護妹妹周全便好。

　這頭事剛了結，老夫人那邊立刻便聞見風聲。只見半躺在貴妃椅上，一只手搭著太閉目養神，久久才道：“你怎麼看？”

　齊嬤嬤侍候老夫人幾十年，自然知道老夫人的心思。一心只為老夫人著想，絕不會有意偏袒哪一方，有什麼便說什麼：“方才確實是二爺先手。先前老夫人沒提點過二爺，只是二爺年輕氣盛，尚且悟不出道理，如今讓他吃個虧倒不見得不好。”

　老夫人閉目微微點頭，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兩個孩子你怎麼看。”

　“今日不過初見，尚不宜下定論。看著倒是乖巧伶俐，是兩顆好苗子。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要多觀察些時候才好。”

　聽完這話，老夫人睜開眼睛，想起小丫頭說過的話，心想著若真如所言，他們單純是玄劍宗的人便好了。

　這丫頭還是很合眼緣的。

　既想到小丫頭，便問上一：“另一邊如何？”

　“五小姐那兒倒沒有什麼稀奇。小丫頭嘛，想一出是一出，說是明日想出府去見見世面，方才便跑去夫人院子請示。”

　老夫人沉思片刻。先不說小丫頭真實來歷，小姑娘也就這會兒能夠隨心所，再大些許便要待字閨中。先前蝸居于那個小村落，每日為討生活忙碌，難得得了閑暇，出去放放風也好。

　“隨去吧，讓春實和秋實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