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蘿著薛庭遠遠去的背影,無所謂地笑笑,“如果我剛才直接阻攔了,你覺得你三哥會不會聽我的話?”
“應該……會……吧?”
薛庭昭自己心裏都打著疑問號。
喬玉蘿可太清楚薛庭遠的子了,這是個死要麵子的主兒。
如果剛才攔著不讓他去張員外家,薛庭遠當著張嵩的麵肯定不會跟吵,但過後一定會記仇。
的目的是為了一個個掰正逆子,逆轉原著老薛家的結局,不是為了來跟逆子結仇的。
原主那位同父異母的妹妹,喬玉蘿兒就沒放在眼裏。
“走吧!”喬玉蘿示意薛庭昭趕車。
折騰了一天,總算是順利回到村裏了。
羅春燕坐在院裏曬了大半天的太,這會兒太落了山,站起,準備回屋,忽然聽到外頭傳來靜,有婆婆的說話聲。
羅春燕一時好奇,走到院門邊,就見婆婆拎著兩大塊五花從牛車上下來,小叔子薛庭昭正在卸車,卸完把牛牽到李子樹下拴著,回頭問:“娘,咱家是不是該建個牛棚了?”
喬玉蘿點頭應聲,“趕明兒請你麻子哥來家裏吃頓飯,讓他給你們兄弟倆搭把手,就在後院菜園子旁邊搭個牛棚。”
羅春燕愣了一下,啥意思,牛棚?家裏買牛了?
“娘,這麽點活兒,哪好意思麻煩別人啊,我娘家兄弟也能做。”羅春燕走過去,說著手就要接喬玉蘿手裏的五花。
喬玉蘿巧妙地避開。
這個二兒媳一向是個好吃懶做的,今天主獻殷勤,想也知道沒憋什麽好屁。
羅春燕接了個空,尷尬地回手,又找話題,“娘,您怎麽想起來買牛了?”
老薛家以前也有牛,鬧荒那年給賣了,後來就一直沒買。
其實幾兩銀子一頭牛,老薛家有那條件,買得起。
隻不過薛庭遠中了秀才以後,村人們想往上靠,主獻殷勤的人不,薛庭遠旬休回來,隔天回縣裏,有的是人主送他,還是免費的。
農忙時節,不用薛老婆子開口,就有人送著牛上門來問需不需要幫忙。
原主本來就摳,有人送好上門,當然樂意了,以至於家裏一直沒買牛。
能混到現在,全靠村人獻殷勤。
喬玉蘿不是原主,可不想學原主做手黨。
收了思緒,喬玉蘿著羅春燕,“有事兒?”
羅春燕原本想說什麽的,話到邊突然改了口,“沒別的意思,我就想讓我弟金寶明兒來給家裏蓋牛棚,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
“還是讓你弟閑著吧。”喬玉蘿繞開往裏走,裏說道:“你爹你娘都舍不得使喚的大兒子找來給我蓋牛棚,委屈他了。”
羅春燕娘家人口簡單,爹娘就一雙兒,羅春燕和羅金寶。
羅春燕好吃懶做是薛庭義慣的,羅金寶卻是他爹娘慣的。
姐弟倆一個德行。
上次羅吳氏當眾敗給喬玉蘿,照約定要幫老薛家幹一年的活兒,那老兩口寧願天不亮起床,忙完自家的忙薛家的,也舍不得使喚使喚寶貝兒子。
羅春燕被婆婆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默默跟了進去。
喬玉蘿把五花送進灶屋就洗手回了房,在縣裏折騰一天,有些累了,想癱上一會兒。
人剛躺下,薛庭昭就在外麵小聲喊,“娘,那我去找村長了啊!”
顯然還記著水車的事兒。
小兒子最近的表現是越來越討喜了,喬玉蘿心下滿意,點點頭,“去吧!”
還沒到吃飯時辰,薛庭昭就回來了,又來敲喬玉蘿的房門。
喬玉蘿坐起,讓他進屋。
薛庭昭一臉頹喪,“娘,村長不在家,村長媳婦兒把我嗆了一頓,說我異想天開,從那麽遠的山上引水下來簡直是在做白日夢。”
見他滿心憋屈的樣子,喬玉蘿挑眉,“你自個兒也是這麽想的?”
薛庭昭小聲說:“我倒是相信娘,可村長那一關要是過不去,村人不配合,咱們一家也挖不了這麽長的水渠啊!”
“你沒說到點上,村裏人當然會覺得你是在做白日夢。”
薛庭昭有點兒懵,“我都是照著娘的意思說的,怎麽能沒到點上呢?”
小兒子畢竟才十四歲,再聰明,腦瓜子偶爾也有轉不開的時候,喬玉蘿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耐心道:“你換個說法,我保證一個晚上就能出效果。”
薛庭昭太好奇了,“娘,換個什麽說法?”
——薛庭遠跟著張嵩去了他們家。
喬玉蘭白天才剛在喬玉蘿手底下吃了悶虧,這會兒肚子裏正窩著火,瞧見薛庭遠,先是皺皺眉,隨即就笑開來,“是三郎啊,好久沒見你來家裏了。”
薛庭遠恭敬對著喬玉蘭作了個揖,裏喊:“小姨。”
喬玉蘭臉上的笑更燦爛了,“你快坐,知道你吃魚,今兒家裏剛好買了兩條,小姨這就親自去廚房給你做。”
能坐上“張夫人”的位置,喬玉蘭還不至於蠢到兒上,在很久之前就開始捧著薛庭遠,各種對薛庭遠好,目的就是為了離間薛庭遠跟喬玉蘿的關係,故意惡心喬玉蘿。
薛庭遠以前那些臭病,一大半都是喬玉蘭給慣出來的。
出了屋,喬玉蘭讓丫鬟去通知廚房多做一道鬆鼠桂魚。
飯桌上,喬玉蘭親自給薛庭遠夾菜,“三郎,我看你最近都瘦了,這魚是小姨親自給你做的,來,你多吃點兒。”
張嵩在一旁道:“娘,我們書院飯堂的飯菜可難吃了,以後就讓三表哥每天來家裏吃,反正不過是添副碗筷的事兒。”
“啊這……不太好吧?”薛庭遠麵上出幾分不好意思。
喬玉蘭笑盈盈地看著他,“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讓三郎來家裏吃飯了,又怕開了口遭你拒絕,既然嵩哥兒都提出來了,那你意下如何?”
薛庭遠上拒絕著,“我是怕給小姨添麻煩。”
“你這孩子,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跟你娘是姐妹,我可一直把你當親兒子呢,是你對小姨有意見才不肯來的吧?”
薛庭遠馬上解釋,“小姨,我沒有那意思。”
喬玉蘭再次笑開,“那就這麽說定了,以後別再飯堂裏吃,書院離家近,一下學就過來,小姨給你做你吃的菜。
哦對了,你明兒不是放假嗎,一會兒我給你找套嵩哥兒的裳,你上的院服換下來小姨給你洗。”
薛庭遠聽著,心中一陣熨帖,不由得想到自己親娘。
他娘最近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了。
以前他還能使喚大嫂給他洗裳收拾房間,現在裳要自己洗,房間要自己收拾。
放假回家本來是為了休息的,現在倒好,等幹完那些拉裏拉雜的事兒,就隻剩半天時間了。
還是小姨這兒好,什麽都不用他做,小姨家有下人還親自給他洗裳,簡直比他親娘還親。
吃完飯,下人收拾了碗筷,喬玉蘭看了看薛庭遠,忽然問他,“馬上就要換季了,你娘給你做新裳沒?”
薛庭遠垂下眼睫。
他娘前些日子倒是裁了些料子,但那些料子都是給小芽兒做裳的,沒他的份。
見薛庭遠不吭聲,喬玉蘭“呀”了一聲,“我今天在街上到你娘了,我還以為來買料子給你做裳呢。”
這話說的,薛庭遠更堵得慌了。
他已經不止一次見到他娘來縣裏,還每次都帶著四郎,做什麽不知道,反正從來不是為了他。
“三郎,我們家最近在做換季裳。”喬玉蘭說:“你一會兒跟我去量量尺寸,我記下來明兒送到繡坊,讓繡娘順便給你做一。”
這天晚上,薛庭遠睡的是小姨家墊了幾層褥子的鬆雕花床榻,不是家裏邦邦的炕。
第二天早起還有盛的早飯。
什麽都比家裏好。
薛庭遠忽然有些不想回去。
可這兒畢竟不是他的家,他總不能一直賴著不走。
早飯後,喬玉蘭安排馬車把薛庭遠送到得水村村口。
薛庭遠下車後,沿著村道一直走,著越來越近的薛家小院,他心裏一陣煩躁。
其實小姨以前就對他好,隻不過那時候他娘也寵著他,所以哪怕再喜歡小姨家,每次旬休他還是會按時回家。
可最近,他娘對他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變得冷冷淡淡,好似他在這個家裏可有可無,他隻要一想到,就越發不想回家。
馬上就要到家了,薛庭遠突然萌生了回小姨家的念頭,他頓住腳步,轉過。
“哎呀,是三郎啊!”後傳來村長的聲音。
薛庭遠回過頭,就見村長笑嗬嗬地走過來,“這次挖水渠的事兒,你可是咱們村的大功臣呢。”
薛庭遠有些懵,“挖水渠?”
什麽時候的事兒,他怎麽不知道?
村長笑著拍拍他的肩,“你小子還謙虛什麽,不是你讓四郎轉告村裏人,挖了水渠,有了水灌溉,糧食收好,將來等你考上舉人,到你名下掛田免稅更劃算麽?好好念書啊,咱們村可全指著你了。”
薛庭遠一聽,大概明白什麽意思了。
挖水渠的主意多半是他娘想出來的,但又怕村裏人不配合,於是借他的名頭宣傳了一波,村人們馬上就同意了。
那他娘來這麽一出是為了什麽,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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