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寧警告完沈玉蓉後便回了永壽堂,連晚膳都未吃,徑直坐在了書案前,提筆不知在寫些什麼。
但云珠能看得出自家小姐氣憤得很。
沈芷寧能不氣憤嗎,一想到方才秦北霄那隻抖的手,就滿心的氣憤與心疼。
辛辛苦苦救得他,不知費了多銀子與心,這些日子以來,為了他那一的傷,為了他那隻手,天天讓人送補湯,還時時掛念著喝藥的事,好不容易覺得傷會有轉機,沒想到一朝盡毀。
多氣啊,還心疼得要命,秦北霄那一箭,當下得時候或許是沒覺的,但接下來幾日許要難極了,過些日子又是要到多雨季節,這都怎麼得了啊。
沈芷寧越想,口堵的那團氣越大,吐不出下不去,必得自己消耗乾淨了才算。
於是雲珠見自家小姐蘸墨時都用力極大,寫時又彷佛有著說不完的話,飛快、不帶任何停頓地寫完一行,再繼續下一行,很快,一張紙便寫得滿滿噹噹,再繼續下一張。
剛寫了兩張紙,屋門便被人拍響了:“五小姐,五小姐,老夫人請您去正堂呢。”
沈芷寧悶頭寫,雲珠忙出去推開門問:“何事啊?巧兒姐姐。”
巧兒是老夫人屋裡的一名丫鬟。
“二夫人來了,在正堂撒潑呢,說五小姐打了六小姐一掌,要來找五小姐算賬呢,老夫人讓小姐去一趟,將事說說清楚。”
“雲珠,你先去一趟,我等等就來。”屋裡的沈芷寧聽到了,筆墨未停,提聲道。
雲珠應著,隨巧兒一道走,路上巧兒不開口道:“方才二夫人帶六姑娘進來我都嚇了一大跳,我也瞧到了……那臉腫得老高,真是我們小姐打的?也不像啊,我們小姐一向是最和善的……”
這段時間下來,永壽堂的人誰不知五小姐是個極好說話的、脾氣也是最好的,說話總是笑呵呵的,還常開個玩笑,真的就像自家養的小姑娘,不僅老夫人喜歡,連們做下人都疼。
雲珠聽罷,為難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屋門,輕輕點了點頭:“這事不瞞巧兒姐姐,還真是我們小姐打的。”
巧兒捂了:“哎喲,是發生什麼事了啊,不過如今二夫人來了,有的鬧了。”
雲珠默默心裡跟了句,就算們不來,我們小姐也要找上門的。
一路到了正堂,雲珠剛一進去,就差點被茶碗砸到了額頭,繼而是莊氏劈頭蓋臉的話:“沈芷寧那小孽畜呢,還躲起來了?把我們玉蓉打這個樣子,現在我都來永壽堂找要說發了,竟還不臉?”
說完這話,莊氏向沈老夫人哭訴:“老夫人,你來評評理啊。”說著,就將沈玉蓉拉到老夫人面前,“您瞧瞧玉蓉的臉,腫這般,這是什麼深仇大恨要把自家姊妹打這樣,沈芷寧這個心腸恨毒的,自從進了永壽堂就一副囂張的樣子,仗著老夫人您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都不把姊妹親放在心上了。”
邊哭邊說,說得沈老夫人一陣頭疼,沈老夫人先吩咐丫鬟們給沈玉蓉的臉上藥,又問云珠:“芷寧呢?為何還不來?”
“小姐說等等便來……”
未等雲珠說完,莊氏生龍活虎的氣勢又出現了:“等什麼?就是不敢出來對峙,不來,我親自去尋!”
這句話說完,沈芷寧的聲音從外傳來:“不勞煩二伯母了,我已經來了。”
沈玉蓉見到沈芷寧便是滿眼的恨意,而莊氏更是一個箭步衝上前,就要將沈芷寧拉扯過來,沈芷寧避開來,走到沈老夫人面前,跪了下來:“祖母,孫來了。”
“你這個小孽畜還敢來?你看看玉蓉的臉!你這個毒心腸的……”莊氏一連串的話鋪天蓋地而來。
沈老夫人給許嬤嬤使了個,許嬤嬤連忙會意安莊氏:“二夫人,莫要自己氣壞了子,是非對錯,老夫人定會主持公道,您先坐一會兒吧。 ”
莊氏著大氣,被許嬤嬤著口,坐回了位上。
沈芷寧沒有等沈老夫人問話,先是自己將事認了下來:“祖母,沈玉蓉的臉是我打的。”
這話一出,莊氏立即起,怒聲道:“老夫人,自己都承認了!可憐我的玉蓉了……”
沈老夫人皺眉:“還真是你打的?”
許嬤嬤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這五小姐多好的脾氣啊,竟還真就手打人了,這是怎麼都想不到的,決定繼續聽下去看看五小姐怎麼說。
沈芷寧點頭繼續道:“是我打的,實則今日若二伯母不尋我,明日我也要尋他們討公道。”
“公道?真是笑話!到底是誰挨了打?這明眼人都看得見,你還有臉說出要公道三字?”
“是,我就是要公道,”沈芷寧不跪著了,徑直起看向沈玉蓉,“六妹妹,你未將事與二伯母說清楚嗎?我為何打你?祖母與二伯母不知曉,難道你還不知曉嗎?”
沈玉蓉聽後,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直視。
莊氏見自己兒不敢看沈芷寧,以為是被打怕了,想玉蓉平日里那子,如今卻了這般,而且沈芷寧這理直氣壯的話更是讓人惱火:“出的什麼事得到你做姐姐的去打妹妹?出的什麼事你要下這麼重的手……”
“如若要殺我呢?”莊氏的話直接被沈芷寧堵了,沈芷寧的目直直落在了莊氏上,沒有一點後退,平日里輕快的語氣轉了從未有過的嚴肅。
“殺你?”莊氏直接愣了。
“殺你?”許嬤嬤也是驚得重複了這兩個字。
“二伯母今日難道沒聽說圃之事嗎?”沈芷寧語帶嘲諷,就在那一刻,似乎是秦北霄附,“難道不知今日有一隻的箭,差點就中了我嗎?難道不知這只的箭,就是你兒沈玉蓉的嗎?”
這事畢竟事不小,永壽堂與各房自是聽聞,只是不知就是沈玉蓉出來的。
沈老夫人頓時皺起眉:“此事當真?”
宅暗齷齪之事不,可真涉及人命的事,那也是見的。
沈玉蓉搖頭否認,可平日里若是被冤枉的此時卻也只能心虛地默聲搖頭,而莊氏則是一臉不相信:“怎麼可能?好啊,沈芷寧,你把髒水潑到玉蓉上了,好掩蓋你做下的事嗎?”
“二伯母,我到底有沒有潑髒水,此事我不需要與你細說,我本也沒打算要在這裡細說,既涉及到人命之事,我自是要上衙門,狀告沈玉蓉,以為這隻箭沒有傷到任何人便沒事,只要有這個意圖,我便不會讓逃。”
沈芷寧的話擲地有聲,莊氏聽完這番話心底都有些發虛,轉眼見自家兒,也不敢直視的眼睛,就知沈芷寧說的話基本就是真的了,可這告上衙門?
沈芷寧莫不是在開什麼玩笑?
“先不說其他的。但是這衙門?沈芷寧,你是腦子糊塗了?大哥就是知州,你是想要讓大哥給玉蓉判罪?作大伯的給侄判罪?”莊氏笑了,滿是嘲笑沈芷寧的天真。
“什麼衙門,這什麼事啊,還要鬧到衙門?”這會兒,沈淵玄的聲音從外傳來。
與他一道進來的是二爺沈淵計,也便是沈玉蓉的父親,沈芷寧的二伯,原是莊氏差人去請沈淵計,沈淵計正巧與沈淵玄在一道談事,便一道來了。
二人先向沈老夫人請安:“兒子給母親請安。”
方請完安,沈淵計就看到了沈玉蓉那腫起來的半邊臉,皺起眉道:“怎麼回事,玉蓉怎麼被打這樣?”
莊氏見人都來了,自覺有人撐腰了,開始哭訴起來:“是啊,老爺,都是五丫頭打的,這麼毒的心腸,我這個當娘的,看得心都要碎了。”
說完這話,又朝沈淵玄道:“大哥,您真要為我們主持公道。五丫頭不僅不道歉,還竟說要告上衙門,大哥,您說,這是個什麼事啊!”
“告上衙門?”沈淵玄聽到這字眼也覺得荒唐,宅的事竟還要上衙門,衙門的事還不夠多嗎?
沈淵玄剛要斥責,沈芷寧一句話沒多說,直接將狀紙遞上去。
沈淵玄狐疑接過,紙狀洋洋灑灑,皆是訴說今日之事。
從第一行起,言語就犀利得宛若一把銳利的刀劃開事原狀,讓真相展現眼前,無字在斥責卻字字像斥責,鋪天蓋地的氣憤就像一隻不知名的手狠狠攥了沈淵玄的心臟,讓他的心都跟著陷文字。
看完第一張紙,沈淵玄幾乎就信了沈芷寧的話,但他沒有停,繼續看了下去。
而接下來的話更像是一氣呵,通篇讀下來,只覺得字字珠璣,文采斐然,更是對犯案之人心生極為不滿的緒。
沈淵玄看完狀紙,問沈芷寧:“這是你寫的?”
“是我寫的。”
沈淵玄沉默,說來當這麼多年,見過多狀紙遞上來,那些個狀紙還有不舉人親自書寫,無論是行文還是文采,竟都不如眼前這篇。
沈淵計見沈淵玄沉默了,皺眉道:“大哥,你不會真信了這丫頭的鬼狀紙吧。”
沈淵玄將狀紙遞了過來:“你自己看看。”
隨後沈淵玄對沈玉蓉道:“真如這狀紙所寫,芷寧也若執意還要告的話,玉蓉,你明日確實要與大伯去一趟衙門了。”
全場嘩然,莊氏更是癱在地,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大哥多怕麻煩的一個人啊,還極其重視家醜不可外揚,就因為一張狀紙,說出這句話來?
難不玉蓉真就要去衙門?這好好的小姐竟要去衙門,說出去不是要丟死人了?以後怎麼說親?
莊氏連忙轉向沈淵計,拉沈淵計的袍:“老爺,老爺,不可啊,玉蓉不能去衙門,不能去啊。”
沈淵計剛看完狀紙,面複雜地看了一眼沈芷寧。
三房這是出了什麼人才,這份狀紙寫的,恐怕大哥不收,這丫頭再遞到上面,也定會判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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