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吵得頭大,心力瘁,神不濟的錢珍珍看到這一幕,按住額頭也跟著勸道:「文明,你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季文明看著脆弱得彷彿一鬆手就會消失的樣子,心有不忍,但顧忌著萬氏的難纏,他也實在不想在這個多事之夜再鬧出矛盾,便道:「好,我就在外間的榻上,有事我。」
萬氏立即攙扶著把他送到了外間的榻上。
季文明躺在那裏,對著萬氏道:「娘,現在我也歇下了,你回去睡覺吧。」
見四下無人,萬氏心裏的那點子憂再也扛不住,湊到季文明耳邊,低聲問道:「文明,我聽那些奴僕嚼舌,說這安順要不住了,是不是真的?」
季文明敷衍:「沒有的事,娘,你別想太多,有兒子在,不會有事的,回去睡覺吧。」
萬氏不肯走,拉著他的袖子,坐到床邊,低聲抱怨道:「你就別騙娘了。我都看到了,街上到都是士兵,百姓們都藏了起來,不敢出門。而且我還聽說有些將軍都逃走了,是不是真的?」
將軍?好幾個?到目前為止,公然逃跑的也不過只有甘源一人罷了。季文明無奈地看著:「娘,你就別聽這些風言風語了,兒子心裏有主意,不會讓你出事的。」
萬氏對季文明是深信不疑,點頭,手著榻上的墊子,不捨地說:「我自是相信你的,只是……哎,你們可一定要頂住,否則這些好東西都要歸別人了。」
都這時候了,還惦記著這些死。季文明甚是無語,也不安了,拉過低聲音代道:「娘,你早點回去睡覺,害怕就把瑜過來陪你,有事兒子會去你的。兒子是真的累了,你就讓我歇會兒吧。」
他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萬氏實在不好逗留,終於讓季文明清凈了一些。
不過說累了的季文明卻沒睡,他大睜著眼盯著屋頂,思慮半晌,忽地坐了起來,輕輕地起,走到柜子旁,翻開尋找了一會兒,拿出一本孤本藏了懷裏,然後再次回到榻上,躺下閉上了眼。
不多時,就在季文明快進夢鄉的時候,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季文明了眼睛,正想坐起來,忽然,門被推開,錢世坤的一個侍衛走了進來,慌張地說:「季將軍,有人闖府邸西北角殺了萬統領,怎麼辦?」
季文明嚇出了一的冷汗,正想抬腳下地,忽地想起自己了傷,忙回了被子下的,冷冷地瞥著這侍衛:「那你還不過去保護好參將,到我這邊來做什麼?」
侍衛一愣,連忙解釋道:「季將軍,是參將吩咐小人來找你的。」
季文明沖他擺了擺手:「行,我明白了,你先回去,當務之急是保護好參將的安全,我一會兒就來。」
說罷,往外大喊了一聲:「子,進來!」
不多時,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朝季文明一拱手:「將軍!」此人乃他的侍從,跟了他許多年。
季文明連忙給他擺手:「行了,別墨跡了,萬昆死了,事朝最壞的方向發展,你速速去醒我娘,讓們收拾一下……」
頓了下,想到萬氏那看到好東西就不肯挪眼的子,他飛快地改了口:「別讓們收拾了,就說我準備送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讓們速速起。」
子頷首:「是,小人這就去辦。另外,將軍了傷,行不便,小人讓老宋把車駛進來?」
季文明蹭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提腳下地:「不用,你們小心點,不要驚了旁人。」
子詫異地看著他行自如的雙,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贊道:「還是將軍有遠見。」
季文明瞥了他一眼:「行了,別拍馬屁了,速度去辦正事。」
子頷首出了門。
季文明瞥了一眼門外,手了藏在口的孤本,彎腰拿起搭在架子上的披風,裹在了上,抬腳往門外走去。
「你這是要拋棄我們娘倆嗎?」飽含幽怨的聲音驀地從後背傳來。
季文明一扭頭就看見錢珍珍蒼白的手在門上,倚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地著氣,脆弱的眼眶裏飽含著他看不懂的幽。
既已被識破,季文明索放棄了偽裝:「珍珍,連甘源都明白安順不可守,城破只是早晚的事而已,我們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扎罷了。但我還有母親,還有妹妹,們是我的責任,我不能讓們隨我送死。」
曹廣帶著聖意而來,大梁這邊萬昆又死了,翻臉是遲早的事,安順將承兩國的怒火,而甘源這隻老狐貍跑了,錢世坤又這麼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本沒有力挽狂瀾的人。他不走留在這裏,只會跟著覆滅。甘源正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趁著他們拖住史燦時開溜,而錢世坤也未必沒有逃走的想法,只是他了傷,跑不了罷了。
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都不過是拋棄的借口罷了。錢珍珍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季文明:「那我們的孩子呢?你也準備不帶他了嗎?」
季文明一滯,說不出話來,這可是他的親骨,他做不到甘源那麼絕。
見狀,錢珍珍笑了,轉頭,低聲道:「進來吧,把他帶走,好好照顧他。」
這還真是個令季文明無法拒絕的要求:「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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