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額頭抵著潔的脖頸，呼吸聲重了很多，沉默了許久之后，才緩緩說：“十多年過去了，你許是不知道，我的外祖父是武平侯。當年武平侯謀反，徐家因通敵被滿門抄斬我父親為保住我娘親，主出了手中大多數的兵權。可是我娘親最后還是死了，說是因為外祖家的事憂傷過度最后撒手人寰的。”

　“可是我知道，不會的。曾經和我說過，要好好活下去，是徐家唯一活著的人，要替徐家平反。”他的語氣極為平靜，如同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頭一天晚上，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正在給我繡手帕，和我父親說不要我太，讓我和同齡人多出去玩玩。說在我這個年紀，天出去和哥哥一起跑馬，和我說等父親去軍營了，也帶我過去。可轉眼之間，就不在了。”

　他那天早上起得很早很早，去了主臥。

　才進門，迎面就砸過來一個杯子。杯子著他的頭頂，在后面的木門上四分五裂，隨后響起一聲暴怒的喝聲，“滾。”

　他被嚇了一跳，抬眼朝著屋看去。

　那個無論在軍中還是在他面前凜凜威風的父親，頭一次發凌，雙眼赤紅得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絕地護著一位沒有了任何反應的麗子。

　他一瞬間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腦子了一片空白。

　父親爬了過來，地抱著他，他說：“知舟，你娘親走了。還是走了，我沒護得住。”

　他還說了很多，梁知舟已經記不大清了，只記得他最后和自己說：“你娘親說，想讓你好好活著。”

　所有人都知道他娘可是沒有一個人去追究。正如同徐家坐鎮西北苦寒之地抵外敵多年，為大周立下赫赫戰功，卻在三個月之被抄家問斬一樣可笑。

　后來他的父親又立刻迎娶了新的夫人，梁徐氏逐漸為一個過去式，沒有一個人再想起。

　他抗爭過，學著那些人招貓逗狗，不學無。可那個對他學業一貫嚴格要求的男人，讓小廝帶足銀兩，盼著他揮霍無度。

　梁知舟曾怨恨過梁弘揚的自私和冷，怨恨過他在這件事上的無于衷。可上輩子在他被逮捕斬首時，梁弘揚冒著欺君之罪將他救出來時，他忽然明白，梁弘揚想要的是履行對自己的承諾，庇佑他活著。

　也在上輩子的最后，他才明白，他的對手永遠不是厲王，而是這天。

　天讓人死了，那便悄無聲息地死了。

　“姣姣，這次我有機會了，當初接近楚清清也是因為此。”他親了親頸窩的位置，“沒有和你說是不想讓你擔心，我說過了，我會一直保護你。”

　“我會一直保護你”是一句再俗氣不過的話，怕是只有小孩子才會說出這樣有些稚的話。

　可月太過溫，銀的月闖進來又被簾子攔在外面，落進來的時候只有淡淡的一層。

　他聲音緩慢地將自己最不愿意流出來的過去說出來，出肋親昵地依偎著，心上就倏得一。1

　又是難又是心疼。

　猛然想起自己和梁知舟小時候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候因為梁景明救了自己，很喜歡這個溫的大哥哥，穿了一的襦和梁景明一起撲蝴蝶。

　中途的時候，梁知舟突然沖了出來。

　他那時候不知是怎麼了，臟兮兮的，眼神兇駭，活像是從草原剛捕捉回來的狼崽子。他直接將捕蝶的小網兜奪過，扔在地上踩了一腳之后，要去拉的手：“我不許你跟他一起玩。”

　直接被嚇哭了，怎麼都哄不住，然后被嬤嬤帶著離開。后來楊氏告訴，梁知舟就是這樣喜怒無常，是一個管不了的壞胚子。

　要是下次再遇上了，直接躲得遠遠的就是。

　照實做了，離梁知舟遠遠的，只是偶爾和梁景明一起玩時，會不經意地在某個角落能看到他的影。

　倘若當初就自己的人就是梁知舟，那麼當初所做的事就是往他流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想到這種可能，呼吸都不順暢，鼻尖酸。

　想要轉過去抱抱后的男人，卻被人按住了腰不能彈。

　“讓我抱抱。”梁知舟悶聲說。

　手足無措著，沒有再彈。

　男人的溫比往常要高很多，熱熱的，在放在冰盆的室很是特別。

　忽然開口了，“所以當初救了我的人是你吧。”

　男人顯然是沒想到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還是承認了，“嗯。”

　即使之前已經有過猜想，等真的確定之后仍舊有一種不過氣來的覺。多種緒像是麻麻的線直接將包裹得不風，愧疚如同水般涌過來。

　鼻尖一酸，眼眶溫熱，說話都打著磕絆，“為什麼……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呢？”

　被救回來時，他已經了重傷快要活不下去。父親打聽到軍中有一位能起死回生的大夫，將他送了過去呆了大半年。

　回來時和梁景明玩得很高興，還會讓他走。

　年時的他是驕傲的，那怕跌谷底，那怕是個別人口中的爛人，他也不肯低下頭去挽留。

　但是這樣的話說出來沒什麼意思。

　微弱的月落在他的側臉、眼角和眉梢，將那些凌冽的線條和，他眼神多了幾分，溫到不像話，安道：“那時候我也不怎麼好，覺得沒什麼是我想問的。”

　“可是是我先忘記你的，是我沒有想起來。”虞念清泣不聲。

　哭到眼睛都是紅的，哭到有些不過氣。

　就覺到男人將拉進懷中，不斷地親吻額頭的位置。

　“你又不是故意的，差錯而已。”

　男人抬起手，將汗的頭發別向后面，吻逐漸往下，過秀氣的鼻尖，然后落在它應該的地方落在的地方。

　只是和簡單，不帶有任何異樣的緒。

　他的聲音溶于淺灰的月中，無比繾綣，“最重要的是，現在你就在我的邊，就算是差錯我也甘之如飴。”

　因為我所求的，一直都是你在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