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郡主

這句話一出口，鄭明珠就聽到后不遠有人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那婦人登時柳眉倒豎，一手指著鄭明珠：“你……你竟然敢這樣說！”

鄭明珠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到后面有個子聲氣慢騰騰的說：“沒瞧出來你一個無品級的婦人這樣有膽，居然敢這樣指著縣主，文家五才挨了一頓打，我瞧著也不會舍不得打你。”

那婦人滿臉怒氣，五都有點扭曲了，扭個頭剛說了兩個字：“關你……”，剩下的話頓時就被吞進肚子里去了，有點瑟的放下手來，滿臉怒氣變得又尷尬又膽怯，鄭明珠看得新鮮，便跟著扭頭去看這說話這樣放肆又這樣有趣的是誰。

回頭只見一群丫鬟簇擁著一個穿的金碧輝煌的子，三十左右的年紀，頭上那支釵端端正正十分閃耀，一兒的打扮富麗堂皇，濃眉大眼，直如一朵牡丹花般端貴大氣。

鄭明珠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一聲大表姐。

這是誠親王府的嫡長，宗室近枝這一代的第一個孩兒，寧婉郡主。

朱舅母和那年輕媳婦都忙行禮請安。

雖說大表姐是郡主，自己只是縣主，自然是要低些，可是人家一出場就如此威勢赫赫，反觀自己，實在差的太遠了。

果然氣勢這個東西并不完全與等級封號有關，鄭明珠被那些親戚拿慣了，自己上趕著給們臉面，這才是們這樣囂張，肆無忌憚的原因。

寧婉郡主說話聲氣比較慢，可話卻一點兒不輕省，對鄭明珠笑道：“我剛才遠遠兒的聽到這邊說的熱鬧，依稀是問你什麼表哥的事你沒辦好？是哪家弟弟，你告訴我，我來替你辦。”

寧婉郡主為誠親王府嫡長，宗室近枝這一代的大姐姐，本在宮里宮外都是極有面子的，如今年歲漸長，越發威儀起來，寧婉郡主自己的夫婿又極有出息，三十多就做到了封疆大吏，雖說這也與妻子娘家的助力有關系，但本也是極才干的。自然說得起這種話。

鄭明珠笑一笑，還沒說話，朱家舅母已經賠笑道：“這原是一點子小事，怎麼敢勞郡主。”

寧婉郡主看一眼：“我問明珠妹妹的表哥的事，和你有什麼相干，要你來答話？”

一句話就噎的朱家舅母一臉漲紅。

可是在寧婉郡主跟前哪里敢如在鄭明珠跟前那般把自己當正經舅母一般的作派，這位郡主娘娘惱起來，便是連圣上嫡出的公主也敢訓的，且也沒見宮里下旨訓斥。

朱家舅母無品無級，怎麼敢上趕著寧婉郡主的霉頭，此時一句話下來，也就生生了，屁也不敢放一個。

倒是著給鄭明珠打眼，似乎別說出來。

鄭明珠哪里管，只笑道：“大姐姐心了，并不是舅舅姨母家的哥哥們，原是朱家舅母家的表哥，要咱們家給尋一個鑾儀衛的缺兒，我說辦不了，舅母在這埋怨我呢。”

寧婉郡主道：“遠遠兒的就聽到表哥長表哥短，一口一個表哥的，我還想著這家里這麼些哥哥弟弟，誰有什麼要事呢？原來是這樣，還以為什麼仗腰子的表哥呢，你平日里倒是知禮懂事，一聲舅母，這還就拿自個兒當正經舅母了，口口聲聲舅母表哥的，這高枝兒倒攀的跟我娘一樣兒了，我娘才是你舅母呢，也沒這樣有人沒人就的這樣親熱。”

有大姐姐來出頭，鄭明珠樂的看熱鬧，京城貴的厲害鄭明珠早在陳夫人那里已經微見端倪，而這宗室的飛揚神采又比貴們更強一層，別人說不出的，們都說得出，且都敢說，這位寧婉郡主說的話兒簡直就是刀子一般，幾句話就把朱家舅母的臉面剝的一點不剩。

可是朱家舅母哪里敢回話，一臉紫漲還只得賠笑，那尖酸刻薄的年輕媳婦更是瑟在一邊低著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來來往往的眷因見了寧婉郡主，有些就要上前請安寒暄，此時已經圍了些人，也就有人在悄悄的掩笑起來。

也有來得遲了不大明白的人，悄悄的問旁邊的夫人，聽了幾句話，也就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來。

打秋風求辦事的親戚哪家都有，但能求人求這個樣兒的卻不多見。

也有唯恐天下不的人悄悄笑道：“鄭家這位大小姐也算是貞靜了，才敬出這樣些親戚來，聽說那家太太……還著人家的嫁妝不放呢。”

傳言自有傳言的力量，嫁妝單子傳了一圈就沒了單子兩個字了。

另就有人說：“這位大小姐的嫁妝那可不是公主留下來的？這也敢打主意？膽子也太大了。”

有人掩笑道：“你瞧瞧這樣子的親戚都能對大小姐這樣兒，還有什麼不敢的？只怕早拿住了，這沒娘的孩子總是吃虧的呢。”

“那位太太不是聽說賢良淑德的麼，這看起來可不像呢。”

“這誰知道，這位大小姐以前可沒怎麼出來走過呢，且別說，就是他們家世子夫人，你見

過幾次和這位太太一塊兒出來的？”

“這倒是。”有人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點點頭。

不管周圍的閑話，寧婉郡主又對鄭明珠說：“你既說了辦不了，還在這里糾纏個什麼勁，難道多說幾句舅母表哥的就辦得了？今后但凡有這樣的事，你又是這樣臉心慈的，他們找我去，我來瞧瞧是什麼要的舅母表哥呢。”

鄭明珠笑：“大表姐說的是，都聽大表姐的。”

寧婉郡主見周圍的人也多起來，這到底又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不想鬧的太熱鬧，便不再理朱家舅母，只和旁邊幾個貴婦人說起話來。

朱家舅母見這個子，才悄悄兒的退了出去。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寧婉郡主才攜了鄭明珠的手往后頭院子走去，一路都在教訓：“這等歪心爛肺的人，你理作甚，略給個臺階，就蹬鼻子上臉，一家子都靠上來，且你幫了一萬回，只一回沒幫，頓時就是你對不起了，你瞧瞧那個婦人的做派，正經咱們家姐妹還沒靜大呢。”

鄭明珠笑道：“我不是也沒理麼，只是想著到底是二妹妹的好日子，不想在家里鬧的不像。”

寧婉郡主一個指頭一下鄭明珠的額頭：“你還跟我犟呢。”

說到這里又笑了：“說起來，你倒也有些長進，前兒我聽說你把文家老五的媳婦打了一頓，驚的茶盅都差點砸了，再三追問是不是回事的人傳錯了。先前我聽你那回話就好，倒比以前強多了。這樣子才好，咱們家的姐妹，怕過誰來？”

兩姐妹說著話兒往鄭明艷的院子去了。

那朱家舅母灰頭土臉回了前廳，朱氏因在與人說話兒，還沒理會，倒是朱家姨母一眼看見了，見自家嫂嫂這個樣子回來，知道是了壁，大概還丟了臉，不由的就哼了一聲。

這個嫂嫂，生就的小家子氣，又看不懂人眼，十分的沒有算，早料到追著鄭明珠出去沒什麼好，如今果然一臉晦氣的回來了。

朱家姨母給朱舅母的丫鬟使了個眼，那丫鬟心領神會的走過來，悄悄兒的說了幾句話，朱姨媽就啐道：“這個蠢貨，一窩子都是蠢貨！”

正說著，朱氏剛好見完了一個人過來，見妹妹這樣子，便說：“這是怎麼了？”

朱姨媽見狀，便拉著朱氏退了兩步，把剛才嫂嫂在后頭被寧婉郡主發作了的事兒說了，說：“姐姐發覺了嗎，這位大小姐可和以往不同了。”

朱氏有點遲疑：“我覺著妹妹是不是想多了，那個子本來就耳子，自己沒什麼主意，如今嫁了人，那邊的豈是好相與的？要拿住也并不難，多挑唆幾次，自然就要聽他們擺布了。”

朱姨媽說：“姐姐說的固然有理，只我看來，倒只怕不全是這樣，就拿前兒那事說起，姐姐這樣好心為，把七丫頭送去幫，這也是給臂膀的意思，就敢當面甩臉子，這是什麼道理？姐姐細想想，以往在家里，姐姐吩咐的事，便是再不愿，又哪里有過這樣的事，竟然還敢鬧到姐夫跟前去，害姐姐……”

看朱氏臉沉，這句話就并沒有說完，只是說：“那一日我聽說了，就想了半日，覺著姐姐如今只怕是養虎為患了，今兒來了，嫂嫂就急著追過去，我想攔著也沒攔住，果然就了一鼻子灰回來。”

朱氏沉了一會兒，說：“妹妹的意思我曉得了，那今后只怕還得多留一個心眼才是。”

朱姨媽笑道：“果然還是姐姐明白，以往是那個樣子，做什麼自然不用費什麼勁，可如今眼看著人家大小姐一顆心全在夫家了，早跟以往不一樣了，姐姐還這樣好心顧念著作甚？只怕咱們念著人家，人家不認得咱們呢。”

朱氏點頭稱是。

朱姨媽小聲說：“依我看，姐姐第一要的就是打發人跟林管事說一聲兒，手腳務必要干凈，再不能被人查到蛛馬跡。”

一想到折在陳家的吳建榮，朱氏還滿心的不自在，此時聽了才笑道：“妹妹放心，這林管事是極妥當的，我原也不是為防著，就那家的兩母子才是厲害呢，我就為了防著他們，才再三囑咐林管事，不用心急，慢慢兒的經營，務必要穩妥。”

朱姨媽聽了笑道：“果然我是白擔心了，姐姐一向有智謀，自然比我想的妥當，虧我還懸心著這事，生怕這個也和吳管事一樣，只求銀子，蠢笨無比，別說陳家那些人，便是外頭略知一點經濟的也能看出不妥來。”

朱氏嘆氣道：“當初也是我太托大了些，想著一向不管那些個，就忘了陳家還有人，如今我都明白了，你只管放心便是。”

提到那邊，朱氏又問朱姨媽：“那七丫頭那事，辦的如何了？”

朱姨媽皺眉：“還不，那人一直就不肯……，也真是奇了。”

朱氏也皺眉道：“這可拖不得，再拖就難了，回頭我打發人再催一催。”

朱姨媽點頭，還沒說話，就又有客進來了，朱氏也就不好久呆，自去應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