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回來了！

鄭明珠笑道：“到底還有什麼？你就爽快著說了吧，怎麼跟個小姑娘似的，人看著也不像。”

衛江俊又扭了一下，才小聲說：“剛才……那位姑娘，表嫂、嗯，不知是表嫂什麼人？”

鄭明珠抿笑：“小家伙倒是有點眼，就看上我妹妹了。”

衛江俊就出一沮喪來，鄭明珠的妹妹，公府貴，份高貴，就算只是庶妹，也不是他能配得上的，他是犯之后，連科舉都沒有資格參加，就算能掙下萬貫家私，也配不上這樣的貴，何況他的路才剛剛開始，離萬貫家私還差的遠著呢。

衛江俊沒打采的說：“原來是這樣，差點唐突了小姐。”

不得不說，鄭明珠的子也十足惡劣，捉弄了衛江俊，見他這樣表就不由的眉開眼笑，笑夠了才說：“是呀，只菱月妹妹并不是我娘家妹妹，是積善唐家的二小姐，我與倒是一見如故。”

衛江俊一聽，簡直如逢甘，忙道：“積善唐家？便是那香料大王積善唐家？”

鄭明珠笑道：“可不是，就是他們家，如今唐家大小姐沒了，現在帝都是二小姐當家呢。你打聽人家做什麼，人家可是小姑娘呢，哪有你這樣混打聽的？”

衛江俊苦著臉，他才不信這位靈過人的表嫂會看不懂他的心思呢，這就是故意在為難他，可是又是嫂子，又是他現在的救命稻草，衛江俊又敢怎麼樣呢？

衛江俊站起來打躬作揖：“還求表嫂疼一疼兄弟罷了。”

鄭明珠掩笑，自己唯一的妹妹，怎麼可能輕易的讓這小子算計了去？自然要多為難他一下才行，此時見他如此，才笑道：“其實論起來，你們倒也般配，也罷，回頭我替你打聽一下，菱月妹妹可曾許了人家。”

這倒是有點意思，一個是商家之，家財雖多，卻地位不高，一個雖是犯之后，但卻有母家大族可依，姨母舅舅，連同表哥表弟，今后也是侯爵高為多，細思起來，若真是了喜事，倒是極為契合的一樁喜事，不論個人，單兩方家族都有好。

唐家能與曾家連上姻親，倒也是好事。

而最為要的，便是鄭明珠這些日子冷眼看著，覺得衛江俊沉穩踏實，并不像一般宦子弟般好高騖遠，又無紈绔習，且雖有母族可依，卻也并不打算靠著舅舅姨媽吃一輩子，放得下段來做生意，奉養母親妹妹，這一點，讓鄭明珠覺得他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再加上這種見過面了自己有心求配的事，若是真了，夫妻間倒更好些。

且衛姨媽與衛表妹都不是那等歪心爛肺的人，家中人口簡單，便會許多爭斗，倒算是良配。

在鄭明珠看來，自己的妹妹自然是百般的好，自要再三挑剔，百般為謀劃，不過唐菱月也的確出類拔萃，鄭明珠現在想起在唐家祠堂的所作所為也還想笑出來。

衛江俊當然不知道鄭明珠所想，見答應去打聽了，不由大喜，一輯到底：“多謝表嫂。”

鄭明珠笑道：“不看你素日孝敬我，我也不管你這事。只如今你先別告訴姨母，我先悄悄兒的打聽了，若是人家小姐已經有了人家，便當沒這回事，若是沒有，你再與姨母商量罷了。”

此時的衛江俊自然沒口子的應是，一臉喜孜孜的樣子。

原來這世上真有一見鐘這種事啊，鄭明珠覺得那些話本子原來并沒有完全胡說，衛江俊雖老持重，但見著了窈窕淑，也難免出年人的模樣來了。

衛江俊歡歡喜喜的又說了一會子話，喝了兩盅茶，留下那匹云羽紗，這才走了。

鄭明珠著那匹云羽紗發呆，秀的臉上不知不覺出又悲又喜的神來，雖悲自己人暗算，卻又喜菱月妹妹聰穎堅毅，年紀雖小，卻有勇有謀，唐家到的手里，想必自己能夠放心。

丫鬟們見神，都不敢上前來打擾，直到天微微暗下來，鄭明珠才從多年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問了一句：“什麼時候了？”

玲瓏忙上前答道：“戌時一刻了，是不是傳晚飯？”

鄭明珠說：“這個點了？怎麼大爺還沒進來，有沒有打發人進來傳話？”

玲瓏道：“沒見人進來呢，要不打發人去外頭問一聲兒？”

墨煙那邊聽見了，掀了簾子出來笑道：“先前聽說大爺出城去了，許一時回不來？”

果然墨煙手眼通天，比自己這個夫人耳目靈通的的多。

鄭明珠就笑著看一眼：“又在我跟前弄鬼呢，你哪里聽說的？大爺出城去做什麼？”

墨煙笑道：“我也不過無意中聽人說了一句話罷了，夫人偏要尋問底，大爺出城做什麼是真不知道，奴婢想著，既然大爺沒打發人進來說話

，大約也就快回來了。”

鄭明珠就不再追問：“既如此，傳晚飯罷。”

鄭明珠夫人的分例也是很盛的，一大青花瓷盅的花膠烏湯，周圍攢著酒糟鴨信，花雕蒸火，五香炙牛，并幾碟碧瑩瑩的小菜，另還有一碟一寸來大的烤餅子，一碟紅豆蒸糕。

只不過鄭明珠吃的不多，不過略兩樣，就不吃了，翡翠上來收拾了預備散給各人，鄭明珠笑道：“這會子沒人，你們幾個就在這里吃了罷了，省的回來又鬧。”

幾個丫鬟便應了是，洗手過來吃飯。

鄭明珠坐到炕上，開始慢慢的翻著外書房的賬簿。

自從陳頤安代把外書房給以來，這幾日又是跑莊子，又是見姨母，安排表妹，連著幾日都沒有空，便打發墨煙找了宣紋，先把外書房的各種賬簿繳上來。

這一次，宣紋老實了許多，一聲不吭的就人送了來。

鄭明珠還預備著來打擂臺呢，卻沒料到突然就這樣老實了，還頗有一種打了個空的覺。還有點奇怪著呢。

如今鄭明珠打算先把帳看一看，把各項數目合一合，心中有個大概廓了，再去接外書房其他庶務。

從賬簿上看，外書房歸管的也并不是很多，不過是些瑣事庶務，人往來的收禮送禮，各種件的歸庫領用，陳頤安名下產業的銀錢收繳，也就是說，如今陳頤安的錢歸管了。

沒想到居然還不，陳頤安倒是個有錢人。

鄭明珠慢悠悠的看著帳，幾個丫鬟在主母房里吃飯，自然吃的很快很安靜，一時間都吃畢了，幾人收拾下去，墨煙見其他人下去了，便走到炕前，說：“夫人，奴婢聽到一件事兒，想了半日，還是來回夫人。”

鄭明珠聽語氣慎重，不是往日里輕松的樣子，便從賬簿上抬起眼睛，看一眼：“什麼事？”

墨煙說：“這些日子，楊姨娘總人送東西回娘家。”

楊姨娘？

那個冷淡平靜，不大說話，仿若石頭一般的楊姨娘？

論理，肯做姨娘的，都是家境并不怎麼好的子，到得高門大戶，雖說不敢比主子，銀錢上總是松些，念著娘家親人，送些東西銀兩回去，也是說得通的。

只是墨煙既然當個事來回，鄭明珠就難免懷疑這事并不像理解的那樣簡單，或許與有點關系。

鄭明珠自己知道，只做了兩個月的鄭明珠的，在某些時候或許還并不如墨煙這樣在這深宅大院里長大的丫鬟對某些事敏。

就很直接的問：“你覺得這事兒怎麼了？”

墨煙一臉苦相。

這種事怎麼能由自己來說呢，這是主子和半個主子的事，自己夾在里頭，也就是個炮灰，這種事，難道不是應該自己說了這一句，主子就心領神會一臉了然的說：“嗯，我知道了。”才對嗎？

為什麼夫人就這麼直接的問了出來？

真是拿這位夫人沒轍，只是偏偏這位夫人又是個子爽利，待人和氣大方的，墨煙頗為喜歡，不想吃暗虧。

鄭明珠見墨煙躊躇，知道自己是問的太直接了，可是是真不太清楚這些事，便笑道：“既然來回我，說半截算什麼事？便是要提醒我，也要指點個方向呀。”

墨煙終于低聲說：“當年太夫人……”

剛說了五個字，就聽外頭玲瓏脆生生的說：“大爺回來了。”

墨煙后面的話就吞進肚子里去了，哪里還敢說半個字。

鄭明珠深恨陳頤安回來的太不是時候，只不敢說，站起來走到門口，笑道：“大爺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陳頤安果然是外頭回來的樣子，披著黑緞子云紋披風，只是臉不大好看，頗有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鄭明珠暗忖這位大爺是在哪里了氣回來麼？手上卻更殷勤，接過他的披風，又丫鬟上來服侍他換服，親手倒了熱茶遞過去，笑道：“大爺還沒吃飯呢吧？這就傳晚飯進來給大爺用吧，今兒有新鮮鹿。”

陳頤安皺眉道：“這會子哪里吃得下，廚房熬點稀飯來就是。”

鄭明珠忙吩咐下去，見陳頤安在炕上坐了，喝了兩口茶，才敢問：“大爺這是怎麼了？”

陳頤安一臉不自在：“二弟跑了！”

什麼？鄭明珠倒真驚了一下，陳頤青跑了？

怪不得陳頤安一臉戾氣，是他把人關起來的，如今人在他手里跑了，對這位自負的大爺來說，還真是一件丟臉的事。

而且陳頤青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