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住宅,池曜往飛船停靠的方向走。

　須臾，開口道。

　“如果星星問你今天下午的事，或者任何有關陸律的,你直接告訴他就是。”

　話是對符青說的。

　畢竟長住在寢居的就那麼幾個人。

　目前池曜以往的隨行軍,幾乎名義上都給了時星，期前時星去哪兒,都是費楚和符青跟著的,眼下過了期,費楚和符青的日常隨行又變得靈活,也不總跟著時星,池曜有需要，也會隨行，比如今天。

　當然,著符青還有更深層次的考量。

　這事如果時星以后問起,池曜并不會回避，但如果不是直接來問他，那他要保證有個可靠的人,如實的轉述。

　符青點頭，應了是。

　又走兩步，池曜驀然問道，“邊境線最近對星的監測如何了？”

　符青：“零散檢測到了很多不明能量，距離太遠，不確定是星群落，而且,不是沖著帝國邊境線而來，別的星球邊境線也檢測到了多不明能量，目前還沒有個定論。”

　能確定的只有,瞧著是沖他們星系來的。

　池曜點頭。

　“回去吧。”

　時星和爾雅還有費楚，接近中午的時候到達樹巢。

　時星份不一般了，樹巢接待的規格也是比對著池曜來的。

　時星來之前沒打過招呼讓一切從簡，于是一通折騰下來，中午和管員用餐的時候，才找到機會表達了這個意思，將下午的一切隆重接待安排都取消，樹巢不打擾他們三個就行。

　畢竟，來了是有正事的。

　時星回到藍星一事，只有寢居的幾個人知道，關于從時中帶回來的，一些有關藍星人的特質，都是借著爾雅的口轉述樹巢的。

　管員很興趣，又因為爾雅有自己的居住星球，常年全星系都在跑著，樹巢也沒有追究信息的來源，默認為是爾雅從各個星球上挖掘到的碎片化信息。

　“現在生病的藍星人用過新的治療辦法了嗎？”時星詢問。

　管員興致，“試過了，有些有用，有些還是，效果不大。”

　時星：“那可能除了吸收能量缺乏廣泛外，還有其他致病因素。”

　管員點頭，“醫生也是這樣說的。”

　午餐用得愉快，飯后在休息室待了會兒，三人去了樹園。

　剛進樹園，母樹神力濃郁的范圍，費楚便道，“能量的流有些不一樣了。”

　爾雅抬頭，“或許是這個原因？”

　時星和費楚跟著抬頭，目所及，母樹的枝丫葉子都晃了起來。

　是罕見眼可辨的大幅度作。

　爾雅：“它是不是想讓你靠近？”

　朝著他們方向的枝條，做出的作，真的很像是人類的招手。

　時星：“有可能。”

　費楚：“走近就知道了。”

　走近，果不其然，在能接的范圍，母樹的枝丫整個都了下來，使勁兒地蹭時星，時星被蹭得渾，想笑，推了推枝條，反而被更多的樹枝包圍。

　“誒，你頭上……”

　費楚剛開口，便見著母樹的數支枝條將時星團團纏住，然后以不符合一棵樹的速度，將時星整個人提著往上，帶去了樹冠高。

　費楚失語。

　爾雅亦然。

　要不是知道母樹不會傷害時星，費楚早就有所作了，現在……

　費楚看向爾雅：“我們怎麼辦？”

　爾雅默了默，“等著吧。”

　也沒見過母樹做出這麼不像是一棵樹的靈敏作。

　話落，一支枝條垂落，安似的又拂了拂爾雅，將他們往里面趕。

　費楚：“什麼意思？”

　爾雅：“應該是讓我們去樹干下等待……”

　話剛落，樹枝又劇烈地擺了兩下。

　費楚：“……”

　好吧，也，不是不行。

　另一頭，時星被母樹拉高，一路上所有的枝條都為他讓路，他能到母樹神力中出來的喜悅，尤其是靠近他邊的枝條枝丫，晃得特別厲害。

　最終，時星被母樹安置在了樹冠中心，壯的枝條和枝丫為他編了一個現的座位，時星剛坐上去，又有無數枝條樹葉往他上狂蹭。

　蹭得時星忍不住發笑，鬧了一陣，時星終于不再讓步，用神力推開了所有的枝葉，母樹在他屏障上還蹭了一陣，見時星態度堅決，終于收斂了過于熱的歡迎。

　時星奇怪，以往他回來，也沒見母樹這麼激過。

　難道，是因為他已經度過期的原因？

　說倒是說得通，但時星心里覺得不像。

　畢竟每一批藍星人度過了期都會回樹巢，以往也沒見母樹作這麼大過，對爾雅母樹也沒有這種反應。

　驀然，腦海中有什麼劃過，時星醍醐灌頂。

　打開屏障，著母樹的枝條，輕聲道，“是覺到了我上藍星的氣息嗎？”

　時星被祭司帶回過藍星，上應該沾染了不獨屬于藍星的能量。

　話語帶著神力，是藍星上傳統的流方式。

　話剛落，母樹整個簌簌抖起來，似附和，又似悲鳴。

　時星了樹干，著母樹流淌的神力，對道，“我見到了別的母樹，還看到了你曾經扎的地方。”

　“們……都很想你。”

　樹枝搖曳。

　“你也很想們嗎？”

　樹葉，又發出簌簌的聲音。

　枝條晃，時星在母樹上，被一一的枝條傳遞，意識到母樹可能想告訴他什麼，時星不，任由母樹將他往上方帶。

　藍星上的母樹經常會修剪，大部分都很干凈簡潔，到了樹冠，時星才發現在帝國的母樹枝節眾多，大概是因為藍星消失得突然，帝國人不怎麼會養母樹，又因為其上孕育藍果，輕易不敢對母樹刀。

　了樹干，時星問，“需要修剪一下枝葉嗎？”

　得到母樹瘋狂的回應聲響。

　時星拍了拍樹干，“我走前告訴他們。”

　被樹葉激地又蹭了蹭，時星發，笑著推開了。

　到了母樹帶他去的地點，時星卻笑不出來了。

　是藍果。

　但是是……時星已經覺不到能量流的藍果。

　時星手了，果實就掉到了他上。

　已經死去很久了，在時星前，也快要自然掉落了。

　母樹帶著時星繞著樹冠逛了一圈，時星收集到了五六顆已經沒有能量波的藍果，母樹的神力發出長鳴，難過又無可奈何。

　時星抱著一顆顆藍果，知道為什麼。

　哪怕母樹扎在帝國的一條晶礦脈之上，但是空氣中能量的度太小了，所以藍果的率依舊很低，每一批都有很多空果。

　時星抱著果實，靠著母樹的軀干，問，“你是不是很想回藍星？”

　耳邊響起簌簌的聲音。

　畢竟那才是母樹長，生發芽的地方。

　時星輕聲，“我知道了。”

　了懷中的空果，緩慢，卻堅定道，“會有那一天的。”

　樹葉的簌簌聲又不斷。

　時星耳際再度響起了祭司的聲音。

　——“等你回到藍星后，所有的答案自然會昭示在你眼前。”

　——“文明的火種我們已經留下，在藍星回到它誕生的星系后，一切繁榮，將會重啟。”

　關鍵，還是得先踏上藍星。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被星占據的藍星，現在了什麼樣子。

　時星靠著母樹閉上眼睛，母樹的枝葉傾過來，似是擁抱一般，也靜止著環繞時星。

　時星帶著空果落了地，和母樹道別后，與等待的爾雅還有費楚出了樹園。

　將空果給樹巢的工作人員，得到數張震驚的臉孔。

　從藍星回來，時星知道怎麼理，提示道，“直接在天剖開掩埋就可以。”

　里面還有未曾消散的能量。

　樹巢工作人員自然知道剖開是什麼樣子。

　費楚好奇，想看，詢問過爾雅與時星，得到他們的肯定，便讓樹巢的工作人員拿刀，在空地直接打開空果。

　剖開來，費楚和爾雅的視線中什麼都沒有的，就是空的果子。

　而且因為停止了生長，很多都沒有長到能容納嬰兒的大小，就衰敗了。

　時星的視角里，一切卻不太一樣。

　剖開來，時星能看到藍果中混沌的能量涌出，都是容易逸散的高階能量，空氣中存在得很。

　空果和空果之間還不太一樣，已經空了很久的，打開來能量稀薄，已經逸散了一部分，剛剛空的，能量便會多一些。

　應該還是環境問題，帝國的環境讓空果的能量無法維持，一旦停止發育，能量便會開始逸散，或早或晚罷了。

　回程的路上，費楚還在慨，“仔細是能覺到能量的流，但是太細微了，不特意說幾乎覺不到。”

　爾雅：“因為你在母樹的神力覆蓋范圍，那些能量托生于母樹，在神力的覆蓋下，不被告知的況下，能知到才奇怪吧。”

　費楚想了想，認同，“也對。”

　爾雅：“星星怎麼不說話了？”

　看著窗外，時星這才回神。

　面對爾雅的關懷，沒有遮掩如實道，“我在想，帝國的環境還是不太適合母樹生長，藍星上的母樹，空果率不會這麼高。”

　爾雅垂目，輕聲道，“總歸是藍星的本土植株，是契合藍星生鏈的。”

　本不該生長在帝國。

　時星：“你說得對。”

　雖然不在一起，但接著時星問出了池曜問過的問題，問邊境線最近的況。

　得到回答，時星又看向窗外。

　不說話，但有那麼兩刻，爾雅和費楚誰都沒有打擾他。

　莫名就是覺得時星在想這什麼很重要的事。

　晚間再見面，時星和池曜說了今天一行的經歷，還有母樹的靜。

　池曜：“嗯，晚上得到了母樹被修剪的消息，似乎它很愉快。”

　時星點了點頭，神卻有不同以外的沉靜。

　“怎麼了，不高興？”

　時星搖了搖頭，凝視池曜一瞬，推開兩人面前的公文，躺倒在了池曜上。

　池曜稀奇，“突然撒？”

　語調詼諧，惹得時星也笑了笑，不過笑意稍縱即逝。

　時星吐心聲道，“殿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音量不多高，神也不多嚴肅，卻格外正經。

　池曜手了時星臉頰，換來親昵的蹭。

　時星半闔了眼，覺有些疲憊，不是上的，是心里。

　池曜聲溫，“盡力就好。”

　“不是你總掛在邊的口頭禪嗎？”

　窩在人懷里，時星真的閉上了眼，低低道，“我怕是盡力不夠。”

　“我……還承載著祭司和整個藍星的期許。”

　一顆星球的文明重建，逃竄的前代王，無數的變異星……

　一想到藍星，時星腦子里首先想到的，是這些東西。

　并不是想逃避的意思，只是……每一樣都會讓人覺格外艱巨。

　池曜笑：“你要問我別的我答不上，問這個我倒是。”

　池曜也是這樣長的，承載著無數人的期許，肩負著帝國的未來。

　時星將臉埋到了池曜懷里。

　池曜順勢抱住了他。

　口吻平實道，“長中有一段時間，我也苦惱過吧，不過很快就不了。”

　“因為這是兩個維度的事，別人的期許，還有責任，都是外人看你產生的想法。”

　“是被賦予在我們上的東西。”

　“本不由我們締造，也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不能改變的事我一般就不去管了，做好自己能做的就是，不管有沒有達到所謂的他人期待，至做到了自己的最好，就夠了。”

　道理其實時星都懂。

　池曜也知道他懂。

　但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當局者迷，哪怕知道沒有更好的解法，在不安中，卻總是想抓住什麼穩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