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人的臉非常之囂張, 仿佛縣城里頭那派出所就跟他家親戚開的似的。
不過到了公安特派員的辦公室了,也不至于打架,只是上一直喋喋不休罷了。
江茉瞇著眼, 閉目養神,懶得和他們浪費口水和力,只是默默在心里記仇的小本本上, 給他們多畫了幾筆。
對了, 洪金也多加了幾筆。
誰讓他不幫罵回去的,當牛做馬非常不及格!
就這樣過了半小時,周志元終于回來了。
他一打開辦公室的門, 那三個男人就像蒼蠅見到了有的蛋似的, 一窩蜂拱上去。
“周特派員, 你認識我不?我可認識你們張所!你們張所是我二叔!”
“對對對, 我們都是他侄子!”另外兩個男人也著急地附和著,“你們張所,張和平!”
周志元一臉平靜地打量了一下他們,又瞥了瞥江茉和鼻青臉腫的洪金。
他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坐好,從警服上口袋里取出夾著的英雄牌鋼筆, 又掏出那本厚厚的藍皮本,公事公辦地準備記錄。
“先說說你們的況,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打架?”
那三個男人有點傻眼,懷疑這個周特派員是不是耳朵不好使。
尤其對面江茉微微挑了挑眸, 出那種“你們和周特派員看上去也不是很的樣子呀”的挑釁眼神。
他們幾個更站不住了,上前一步, 重新強調道:“周特派員, 我們二叔是張所!張所你不會不認識吧?”
周志元的臉沉下來,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嚴肅道:“我現在不是在調查戶口,我問的是,你們為什麼打架?”
“你們三個老說張所張所的,意思是你們這次打架,和張所有關系?”
這話哪敢接啊!三個男人連忙搖頭擺手,“不是不是。”
江茉在一旁瞧著,彎彎角,迅速判斷出來。
周特派員肯定是一個正義的好警察!講究公平公正!
這樣就好辦了。
了眸子,低眉道:“警察叔叔,事是這樣的,早上他們三個過來我的攤位上,不準我再擺攤。我不答應,他們就手了。”
江茉說得很清楚,言簡意賅,并且把責任都干干凈凈地甩到了對方上。
三個男人當即就跳起腳來,大聲反駁,“胡說!明明是讓的狗子先對我們手的!”
“對!那個狗子推了我一把!我差點摔了一跤!我才推回去的!”
江茉笑得像個得逞的狐貍,“你們下意識反駁我的后半截話,意思就是我前半截說得沒錯咯?”
周志元干了好些年的特派員,這樣的小糾紛他也理過百八十件。
通過這麼幾句話,他就已經大概清楚。
是這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不準人家擺攤,才引發的這場糾紛。
……這麼三個大男人,還真不害臊!
周志元心鄙夷,面上卻沒有顯出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朝洪金問:“你先的手?”
洪金被那三人一口一個狗子已經得夠郁悶了,這會兒哪能承認,忙道:“我沒手!是他踩著我們攤位上的花布了,我才他讓開些,也就隨便了他的胳膊,都沒用力氣!”
那三個男人一聽,忙嚷開,“就是他先的手!”
“他就是那個人的狗子!那個人他上,他就沖過來了!”
“哎呦我這腳都覺被踩斷了,不了了……”
周志元眉心,清清嗓子,無奈道:“這樣吧,大家都各退一步,先互相道個歉。集貿市場擺什麼攤是個人自由,你們幾個不該去打擾人家擺攤,不然那就是擾市場公平!”
“還有你。”周志元看向洪金,“你也不該去推人家,什麼時候都應該好好講道理,君子口不手。”
三個男人一臉不服,“我們不道歉!們先的手!們得跟我們道歉!還得賠償我們醫藥費!”
洪金也憤憤扭頭,“我也不道歉!憑什麼他們來找茬,都不讓我們擺攤了,拳頭都快到我臉上來了,我還不能推他一下?又沒打他!”
兩邊都僵持住,這種況周志元也見多了。
他掏出鑰匙,“那行吧,你們都去后邊待會兒,冷靜冷靜,我去通知你們家屬來領人。”
家屬里總有明事理的吧。
其實這種矛盾啊,糾紛啊,只要明事理的人來了,很快就能解決。
周志元的辦公室就在公社大院里。
兩排紅磚瓦房,他一個人占了三間。
前面一間是他的辦公室,后面兩間治安室已經打通,改了縣城派出所里拘留所的樣式,有桌椅板凳和板大通鋪床。
不過用的只是木柵欄隔斷,反正被關在這兒的也沒有敢再打架斗毆或是逃跑的,那樣的話,質可嚴重多了。
見到周志元要把自己關進去,三個男人都慌了,忙湊到周志元耳邊道:“周特派員,你得幫我們啊!我們可是你們張所的親侄子!”
“都是自己人,你向著我們說幾句,們肯定就會乖乖賠償醫藥費的!到時候我們分你一點啊?”
周志元的神驀然肅冷下來,冷冰冰地說道:“收回你們這些混賬話,我是公安特派員,肩負的是紅旗公社兩萬多老百姓的信任,誰來了我都不可能徇私枉法!”
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堅決維護每一個老百姓生命財產的安全。
這是周志元進警察隊伍第一天,站在紅旗下發的誓。
這麼多年,他也一直堅守著,不忘初心。
周志元剛毅不阿的臉上出對三個男人的不悅,冷著臉把他們仨單獨關在同一個木柵欄里。
三人灰溜溜的,還湊一塊嘀咕,看樣子似乎是被拒絕了,覺得丟臉了,正小聲罵罵咧咧說周志元的壞話去了。
周志元目微冷,干這一行,他也不怕得罪人。
轉看向江茉時,他卻客氣不,給安排了單獨的木柵欄,又把要坐的桌椅都了一遍。
在他看來,這小姑娘無辜的,老老實實擺攤,怎麼就遇上這麼幾個混球。
至于這個洪金……
周志元瞪了洪金一眼,這就是個好賭斗勇的!
洪金在周志元這兒,可是早就列上關注名單的。
周志元知道,鎮上有伙人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甚至約聽說他們還私下聚眾賭博,不過他一直苦于沒有證據,鎮上的人們就算知,害怕被報復,也不敢說。
前幾天終于有人舉報了的地點,周志元連忙向公社里申請帶了一隊武.裝民.兵過去抓人,還真把大部分都抓了回來!
只可惜還是有不網之魚,比如這洪金,就是其中一條!
周志元毫不猶豫,把洪金和那堆抓回來的賭鬼放到了同一個木柵欄里。
前幾天抓回來的那群人,還在這兒拘著呢,因為涉案人數多,質惡劣,所以得等縣城里來人,把這些人帶走。
這些都是洪金的好兄弟,這幾天在這兒過的日子那個苦呀,睡的床又又冷,吃的更是只有那麼一點點,不死就,別提多久沒洗漱了,上一子酸臭味。
他們平日里,過得可都是養尊優,個個看上去都是人模狗樣的。
以至于洪金看到他們,都沒認出來是誰。
還是一個卷問了聲,“洪金?你怎麼也進來了?”
洪金一愣,“卷哥?”
對方幾個臉上臟兮兮的,跟乞丐似的,洪金一開始是真沒認出來。
但這會兒,和他們番打過招呼,坐在墻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聊起來。
江茉在另一邊的角落里冷眼瞧著,有點想笑,這是都趕到拘留室里來認親了?
周志元已經走了,他們聊天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洪金說,他是跟人打架進來的,為了集貿市場的攤位。
那個卷一愣,瞥了眼江茉,“你打賭就是輸給了那個人?天天跟那兒當牛做馬呢?”
其他幾個人哄笑著洪金,嘲得洪金慚愧又丟人,直抬不起頭。
他小聲說:“你們不知道,太厲害太可怕了……我是不敢再招惹了……”
瞧他這慫樣,那些個朋友笑他笑得更歡了。
“洪金你是怎麼了?被個人嚇破了膽兒啊?”
“洪金,你也太給咱們男人丟臉了!以后出去別說你是我朋友啊!”
“切,一個人能有多大能耐,洪金你真是沒見過世面啊,真給我兄弟我丟臉。”
……洪金被一堆人嘲得忍無可忍,攥拳頭,終于著聲音吼出來。
“我告訴你們吧!你們被抓到這里來,就是舉報的!你們全都折在手里了,還好意思一個個笑我呢?!”
“……”這話喊出去后,現場不知道沉寂了多秒。
直到卷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看向江茉,“是?艸踏馬的為什麼要針對我們?”
其他人也是一個個死死瞪著江茉,恨不得把生吞活剝了。
江茉也不意外,洪金會告訴這些人,給拉仇恨。
挑挑眸子,一副“就是喜歡你們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囂張跋扈模樣,彎道:“不用謝謝我啊,你們既然這麼高興這麼喜歡,我待會再送你們一程?”
洪金幾乎聽到卷哥的牙咬得嘎吱嘎吱響。
他低下頭,開始滅自己人威風,“特別牙尖利會氣人,我們這麼多張,加起來也說不過的。”
卷著拳頭,狠狠砸了一下木柵欄墻,過木柵欄隙著江茉漂亮又囂張的臉,他從小到大,還從來沒過這樣的氣。
“等我爸來了,我要還有那個什麼狗屎特派員,都跪著送我走出這個門!”
江茉神散漫,笑容不屑,顯然沒把卷的話放在心上。
卷信誓旦旦放完狠話,卻發現江茉連正眼都沒瞧自己,他更加咬牙切齒。
洪金說得沒錯,這人真的會氣人!就好像使勁揮拳打在一團棉花上那麼氣人!
卷又惡狠狠地捶了一下木柵欄,“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他可是縣里的大領導!說出來嚇死你!”
“等他打點好了把我救出去,看我怎麼弄死你這個舉報勞資的*貨。”
“我好怕怕喔。”江茉拍了拍口,夸張地表演出一瞬間的害怕,又瞬間變更囂張的傲慢,“剛剛我的表演你滿意嗎?”
表演是要收費的喔,一個字十塊錢。江茉數了數,好的,這個卷欠五十塊,先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沒想到這個年代也有坑爹的呀,真有意思。
至于卷,已經被江茉氣得臉上紅黃藍綠青藍紫什麼都有了。
江茉笑笑,跟斗?上一本豪門文里,開局可是混過十八線小野模的,那些黑鍵盤俠的難聽話什麼沒聽過?隨便拎出來幾句就能把人氣得.腺.癌發作當場去世。
相比之下,現在這些八十年代的人們還是太天真太單純,罵來罵去也是那些聽膩了的話(指指點點)
實在太低級。江茉撇撇,細白手指著眉角,側臉漂亮的每一棱角都著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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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治安室門口再次傳來靜。
周志元把門打開,和另一個男人一前一后走進來。
蹲在墻角罵累了的三個男人立馬來神了,趴到木柵欄這邊招手,“三叔,你終于來了!”
“三叔,你終于來救我們了!你快幫我們主持主持公道啊!”
被他們視若救命稻草的張和平,這幾天正好放假回老家休息,所以沒穿警服,而是穿了一的確良襯衫,戴著手表。
張和平走到他們的木柵欄前,審視的目在江茉上劃過,問那三個男人,“對方什麼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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