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那天晚上在江邊，程野原意是打算拒絕姜漫依的。

　因為他要追逐他一直以來的搖滾夢，沒有其他心力考慮的事。

　但是程野很珍惜孩對他的心意, 這半年來每一場演出，都沒有錯過。

　這樣的喜歡, 讓程野滿心激。

　因此, 他對姜漫依不會像對待其他告白的孩那樣隨意，準備和好好聊一聊, 說明不是的問題，只是自己以事業為重。

　希不要在他上浪費時間，而錯過其他更好的男孩。

　然而，姜漫依竟然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他。

　哭著說出的那一聲“對不起”, 一下子擊中了程野的心。

　程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糙、大大咧咧的、仿佛什麼都不在意, 但是他的心思很細膩。

　怎樣的卑微, 才會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為這份真心的喜歡而道歉呢。

　那晚之后，姜漫依果然沒有再出現在他的演唱會。

　縱使后來，程野名氣越來越大, 觀眾也越來越多, 從過去的幾個人十幾人, 到后來的幾十人甚至上百人...

　再也不見了那抹悉的倩影。

　程野反而覺，心里空落落的。

　也許再也不會來了。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小半年, 程野幾乎每場演出都在期盼和等待著什麼...而后失。

　這樣的緒，讓他非常困擾。

　終于, 他試著去尋找, 通過步檀嫣的信息，他來到姜漫依駐唱的酒吧, 坐在最不易被發現的角落里，一場場地聽唱歌。

　他不再缺席姜漫依的任何一場演出，就像當初去追他的演唱會一樣。

　舞臺上的孩，穿著修的牛仔和簡單的白襯，梳著齊肩的短碎發，嗓音是很有特的煙嗓，唱歌有味道。

　程野一直覺得，從一個人的歌聲里，可以窺見人生。

　而從那一天起，程野開始傾聽的人生、的悲喜、所有藏在歌聲里的小緒。

　他開始重新認識這個孩。

　那時候沒有便捷的通和流方式，人和人之間的距離很遠，時間仿佛也流逝得很慢、很慢。

　程野聽了半年的歌，終于，在年末的圣誕節，他向表白了。

　那晚下了很大的雪，姜漫依掛斷了母親讓給妹妹匯學費的電話，一個人走在大雪紛飛的街頭。

　看著街上出雙對的，看著父母牽著兒的手，說說笑笑...

　這個世界上，好像只有是孤獨的一個人，沒有親人、沒有人，獨自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打拼。

　在聽到廣場傳來jingle bells的歡快旋律的那一刻，姜漫依終于繃不住緒，眼淚滾出了眼眶。

　仿佛洪水一瞬間的決堤，開始大口啜泣，最后嚎啕大哭了起來。

　生活真的...好難。

　好孤獨。

　......

　直到今天，姜漫依都不知道，程野那一晚的表白，來得究竟恰是時候，還是不是時候。

　滂沱無人地哽咽著，穿過馬路，來到了江邊，看著波粼粼的江面。

　江對岸，就是北城的經濟開發區，高樓拔地起，霓虹璀璨。

　這是斗的城市，是夢想的所在...

　卑微地仰著對岸的繁華。

　恰是這時候，后傳來了《人》優聽的旋律，還有年悉的嗓音――

　“盼你沒有為我，又再度暗中淌淚。”

　“我不想留低你的心空虛。”

　......

　“你可知，誰甘心歸去。”

　“你我之間有誰。”

　......

　姜漫依回過，看到了那個年眼角艷麗的微笑。

　怔怔的...都忘了哭。

　那是深埋于心的喜歡和熱。

　“是人是墻是寒冬，藏在眼。有日有夜有幻想，無法等待。”

　人群漸漸聚集，年漆黑堅定的目，穿過人群，鎖定在心的人上。

　接著，他停下了手里的吉他，對喊道――

　“別哭了。”

　姜漫依掉了眼淚，倔強地沖他道：“你管我啊。”

　“我管你，以后我都管你。”

　姜漫依怔怔地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

　邊，程野的哥們一個勁兒沖他使眼，提醒他：“表白臺詞記錯啦！應該是i love you forever。”

　然而，程野又豈是照本宣科的男人，他完全“綱”，自由發揮――

　“姜漫依，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們一起唱歌，一起做音樂...我現在沒有錢，但是我一定不會讓你肚子，有十塊錢，我給你花九塊；有一千塊錢，我就給你買個金戒指...”

　“我喜歡你，從這一刻開始，直到我生命的盡頭。我不會喜歡別的孩，如果娶不到你，我就打一輩子。”

　“能不能給個機會，讓我管你啊。”

　他說完這些話，整個廣場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聚焦在了遠那個淚眼迷糊的孩。

　從那時候開始，姜漫依知道，這輩子，就定下來了。

　......

　從最初的暗，到那晚圣誕確定關系，他們經歷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

　那個圣誕節，兩個人在一間狹窄的出租屋里，燃燒了灰燼。

　姜漫依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多麼開放的孩，甚至骨子里其實非常保守。

　但是遇到程野之后，被抑的生命在一瞬間被點燃，徹夜瘋狂。

　那個年的出現，驚艷了的整個青春，以至于多年以后，仍舊沒有辦法去聽他的歌，看他的演出，甚至不忍聽到他的消息...

　無法釋懷，這輩子恐怕都不能釋懷了。

　......

　第二天的飛機上，姜雨戴著耳機，耳機里循環著程野的音樂。

　還沉浸在昨晚媽媽給講述的那個遙遠的故事里。

　裘厲坐在邊，兩個人戴著耳機，聽著同一首歌。

　裘厲漫不經心地問：“以前沒聽說你喜歡這個歌手。”

　“以前，的確沒有特別特別喜歡。”

　“那為什麼忽然想去看他的演唱會。”

　姜雨了他一眼，認真地解釋：“因為他是我爸爸。”

　裘厲手里剝著橙子，漫不經心道：“我才是你爸爸。”

　“......”

　“我沒開玩笑！他真是我爸爸。”

　裘厲終于掀起眼皮，斜睨一眼：“我也沒開玩笑，你遲早要。”

　“......”

　“你再胡說，我真的要生氣了。”

　裘厲笑了一下，將剝好的橙子遞到邊蹭了一下，在要下咬的時候，又被他扔進自己里。

　姜雨簡直要被他氣死了。

　他嚼著橙子，說道：“你說謝淵是你爸，都比這明星是你爸，可信度更高。”

　“可我真的沒騙你，這是我媽親口跟我說的。”

　姜雨見他不相信，于是把昨天晚上媽媽給講的故事，又簡述給了裘厲。

　當然，姜漫依去了程野的名字。

　“所以這次瞞著媽媽，去看程野的演唱會，就是去求證。如果他真的是我爸爸，我要和他相認，我要把他帶回我媽媽邊，我們一家人團圓。”

　裘厲皺起了眉頭，眼神復雜地看著，良久，喃了聲：“。”

　姜雨懲戒地拍了拍他的額頭：“又說臟話。”

　“我還沒準備好。”

　“準備好什麼？”

　“見咱爸。”

　姜雨：“......”

　你能不能別這麼不把自己當外人。

　*

　說實話，姜雨自己都沒有準備好。

　如果只是普通委托任務，只需要跟現在的委托者帶個話就行了，就像當初對待謝淵的任務一樣。

　但關鍵...這本不是普通任務，委托人是的親生爸爸啊！

　飛機落到平流層，停止了顛簸，開始平穩飛行。

　裘厲將姜雨的小背包背在前面，戴著眼罩小憩休息。

　姜雨側過，從小背包里出手機，翻開了相冊里幾張程野的照片，仔細端詳著...

　“男朋友，你睡著了嗎？”

　“嗯。”

　“沒睡著你幫我看看，你看我跟他像不像，如果我跟他說，我是他親兒，可信度高不。”

　裘厲扯下眼罩，接過姜雨的手機，看了眼照片里擺著pose的英俊男人，又了眼姜雨，仔細對比了一下，得出結論――

　“完全不像。”

　姜雨皺著眉頭，端詳著照片：“我覺得，還是有點相似吧，你看我鼻子，和他一樣，都很呢”

　裘厲托著的鵝蛋臉，仔細觀察了起來。

　姜雨本來以為他要說點什麼，沒想到他淡淡一笑，直接親了上來。

　“你干嘛！”

　“太乖了，沒忍住。”

　“......”

　姜雨推開了他，說道：“跟你說正事啊！”

　裘厲意猶未盡地了下，說道：“他雙眼皮，你單眼皮，完全沒有任何相似。”

　“可...”

　“說起來，你媽也是雙眼皮。”裘厲礪的指腹過姜雨的左眼：“你該不會是你媽領養的吧。”

　“怎麼可能！我絕對是我媽親生的！”

　“那就很奇怪了。”

　姜雨拿起手機，看了眼程野的照片，說道：“我看我爸的雙眼皮就不太自然。”

　“嗯？”

　“肯定整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