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輕輕晃，帳幔上鴛鴦頸，影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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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兩人在婢們悄悄換的曖昧眼神中，神如常地梳洗，準時坐上馬車出門。

尹明毓是真如常，一上馬車便門路地奔著點心碟子去。

謝欽是假正經，輕咳一聲，邀請道：“上元燈會，你我同游吧？”

尹明毓爽快地答應下來。

謝欽立時眉目疏朗，便拿起書閑適地看。

然而，尹明毓回娘家，便約了四娘尹明若去燈會玩兒，尹明若在待嫁不便出門的三娘尹明芮面前，欣然答應。

燈會前幾日，白知許也與尹明毓說起燈會，想與表嫂一同去玩兒。

尹明毓也是一口答應。

等到燈會當日，謝策這小娃娃不知道從何捕捉到們要出去玩兒的事，也歪纏著謝老夫人，“要去看燈。”

若是從前，謝老夫人定不會允許他在這時節出門，但自從年前他小病過一場之后，沒在外頭跑，皮實的很，因此謝老夫人便沒有攔著，直接讓尹明毓帶著他去燈會玩兒。

于是，當謝欽從前院回來接尹明毓出門，就發現邊跟著一個大的一個小的，兩個拖油瓶。

帶著他們，還得帶更多的隨從護衛……

謝欽的教養，甚言語刻薄，但看到白知許和謝策的那一刻，他腦中就是閃過了這個詞。

而白知許知到表兄的緒，尷尬地問好：“表兄。”

謝欽冷淡地頷首。

謝策就沒什麼心思了，蹦蹦跳跳地走到尹明毓邊兒，小手握住的手指，仰頭可道：“母親~”

謝欽皺眉，輕斥：“不統，穩重些！”

謝策眨了眨眼睛，便穩重地走到遠離父親的一側，穩重地牽著母親的手。

謝欽吸氣，抬步先行。

待到一行人到了燈會上下馬車，謝欽又看到了尹家馬車以及從馬車上下來的尹四娘。

他的心已經沒有波，兩個拖油瓶和三個拖油瓶，沒甚區別。

眾人匯合，尹明毓為白知許和尹明若互相引見，而后便直奔舉行燈會的長街——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乃是京城的主街，從京城南門始，至皇城門口終。

上元燈會，是京城一年中最盛大的活，一連三日不設宵，整座城徹夜不眠，整個燈會從外城一直延到皇城前的橫街。

一個皇朝的欣欣向榮，最是能從百姓的臉上直觀現出來。

月皎潔，天子腳下，長街上燈火通明，百姓們紛紛走到燈會上來，垂髫小、耄耋老人、妙齡、倜儻郎君……一片昌平之象。

因著白知許的容貌……還有謝欽的容貌，實在太過招搖，尹明毓一到街上，瞧見一個賣面的攤子，便帶著眾人直奔過去，讓他們選。

謝策坐在娘的懷里，一眼便相中一只紅狐貍的面，出小手指著那面，“母親，要！”

尹明毓抬眼一瞧，那面是人的，邊讓攤主取下邊選中旁邊一張小的紅狐貍面，讓謝策自個兒戴。

謝策自然喜歡那個大的，可戴不上去，就接了小的。

小手扶著面臉，在后頭說話：“母親，看我！”

尹明毓看了他一眼，將紅狐貍面遞給謝欽，而后又選了一張白狐貍面，系在腦后。

那邊，尹明若和白知許也選好了面，走過來。

謝欽單手拿著紅狐貍面，瞧著尹明毓的臉藏到了面后，而后將手中面系在腰上，付錢時又跟攤主買了一張白狐面，扣在臉上。

眾人這才繼續向前。

尹明若聰慧，也有眼，瞧見謝欽換面的舉，便輕輕扯了扯白知許，道：“白姐姐，咱們走后頭。”

白知許順著的視線，瞧了眼并肩而行的表兄表嫂，會意地點點頭。

護衛們就不遠不近地護在他們周圍，是以娘抱著謝策，跟在謝欽和尹明毓后，也沒有走太近。

前方，有沿街游行表演的人，穿著各種傳統服裝，跳著祈福的舞，緩緩走來。

謝欽握著尹明毓的手腕，往街邊靠了靠，護著不教人群到。

而后側頭看了看謝策等人，見他們都在護衛的保護之下，便又轉回來，觀賞表演。

他們對面的二樓，是一群士子的文酒雅集之會，褚赫亦在其中。

士子們聽到街上舞樂之聲，便知道是游行表演開始，紛紛暫停詩論學，行至窗邊，推開窗戶觀賞祈福舞。

褚赫端著酒杯，一眼便瞧見人群中極顯眼的謝欽，即便謝欽戴著面，也從他形氣質中一下子認出了他。

實在是謝欽的氣質太過獨特出眾。

褚赫揚聲喊道：“景明！”

謝欽抬頭去，兩人對視。

褚赫微微抬起酒杯向他一敬，謝欽微微頷首回禮。

燈會這樣的大集會，本就魚龍混雜，就在二人一來一回之際，有小趁著人多混，下手扯下一個男人的錢袋，轉頭便鉆人群中。

被的中年男人覺到腰間不對，手了個空，一時氣急，便將矛頭指向側的另一個年輕郎君，“小！”

年輕郎君自然否認，兩人便從口角變為大打出手，漸漸便波及周圍的人。

這時表演的隊列剛走過中間，百姓推攘之下，有幾人便被推進了祈福隊列，恰巧隊列中有一個人在表演噴火，火苗太長，躲閃不及燒到了一人的衫。

“火！火！”

“救命！”

周遭的人有的躲避，有的上去撲火救人，有的擁之下彈不得，互相踩踏……

霎時便一片混。

謝欽立時便抬手要護尹明毓向后退，尹明毓卻留下一句“你去照看四娘和表妹”，已經向謝策去。

謝欽沒抓住，只得回去尋白知許和尹明若。

而謝策坐在娘懷里，前一秒還在為噴火驚奇不已，下一秒，娘連抱都抱不穩，歪歪扭扭地隨著人群移，護衛們也被沖地四散。

一個賊眉鼠眼、個頭矮小的男子到娘邊，出一只糙的大手，掐住謝策的細胳膊，毫不留地扯。

謝策痛地了一聲，但聲淹沒在喧鬧的人聲中。

唯有娘，聽得真真的，但擁之中，本就行不便，雖極力護著謝策，卻也怕弄疼他，抵不過歹人的力道，尖著驚恐地看著小郎君一點點從懷中遠離。

忽然，一只素手鉗制住那人的手腕，隨后另一只手一掌重重地甩在歹人臉上。

正是尹明毓。

而歹人猛地被打，疼地一懵，搶孩子的作便緩了下來，手上也松了些。

娘滿臉是恐懼的淚，一見夫人打了歹人，連忙踮起腳力搶回謝策，同時尖聲喊護衛們。

的聲音警醒了歹人，歹人瞬間眼神狠厲地看向尹明毓，便一手向腰側，一手推開擋在中間的人。

他極有可能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

尹明毓心中一凜，用蹴鞠的腳力，毫不猶豫地一腳照著歹人的下三路狠踢過去。

“啊————”

凄厲的聲瞬間響徹周圍，一瞬間，所有人都停下了作，向聲看過來。

整個燈會似乎都靜了。

歹人手中的匕首落地，手捂向部，疼得幾昏厥，卻因為人群擁，倒地不能。

二樓，褚赫的酒杯掉落，士子們下意識地也跟著一疼。

歹人周圍的人，看著他痛苦地翻白眼，悄悄后退，驚恐地向尹明毓。

有個小娘子一直仔細護著的花燈，也掉落在地，聽到旁邊人驚呼“著火了”，才連忙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踩滅。

護衛撥開人群，立即按住歹人，本不敢瞧自家夫人。

唯有謝策，已經忘了害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尹明毓，覺得的形極高大，興地喊：“母親！”

尹明毓教護衛撿起匕首，緩了緩心有余悸的緒，才通過人群自自發讓出來的路，走向謝策，若無其事地應道：“嗯。”

滿是高人的云淡風輕。

周圍人不管高低，全都帶著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