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瑾辰輕聲問詢。

漆雕玹比了個十的手勢，嗯……十秒還是十分鍾？

門外又有腳步聲傳來。

“你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騙我的。”是年的聲音。

“怎麽能說是騙呢？”一個奇怪的貌似是變聲的聲音。

“為什麽？”

“世上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哪個革命沒有犧牲，你們沒能盡到應盡的職責，死也變白死。”

“把他拉下去。別讓他泄了。大家都趕快撤。”

完了，這是要滅口！

看漆雕玹終於收攏了腦，瑾辰悄悄開門，確認著各個藏點，判斷他們從何離開。

漆雕玹一把將瑾辰拉回，關上門。

“你瘋了不。”一聲叱責。

“你答應了要救他。”瑾辰堅定不移。

漆雕玹頓覺頭疼，片刻隻能歎氣，“我發現了一張地圖，旁邊房間有個暗門，和走廊側門同一個方向。”

懂，從旁邊房間出去可以到同一個地方，可能可以救下那個年。

至於旁邊房間安不安全呢，去了才知道。

兩人躡手躡腳閃旁邊的房間，還好，門開著，裏麵也沒人。掃了一眼，就是一個普通的房間，已經搬空了，唯有牆上一個屏，顯示著一張聯邦星圖，瑾辰瞥了眼這看起來像是西區和南區的近外星域。

漆雕玹搗鼓好開啟了暗門，兩人小心推門而出，發現已經是老巢外的暗巷了，遠倒著兩個壯漢，年卻已無影蹤。

漆雕玹拉著瑾辰往某個方向看，瑾辰隻瞥到了一個胳肢窩下挾著年的高大影，似還回頭瞧了瞧他倆。

瑾辰還想去檢查一下那兩個倒地的人，巷子那邊卻已有靜，漆雕玹拉著瑾辰往暗巷對麵的小道裏躲。

“那個平民出逃了，你們看到了嗎——啊，快去通報示警，有敵襲！”

“他倆沒事吧？”

“沒事，就是被打暈了。”

“那個小平民呢？沒看到。”

“逃了。”

“檢查一下痕跡。”

瑾辰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檢查過了，離開的那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非常專業。

小巷很窄又黑，漆雕玹隻能拍拍瑾辰的肩膀示意，瑾辰當下一順手就鉗住了某人的手。

嗯……實在有點悉漆雕玹的氣息，不由，就想打架？

漆雕玹沒好氣地扯著瑾辰攀上巷子兩側樓房頂，兩人輕飄飄在房頂跑來跑去。

一路狂奔。

這棚戶平房鱗片一樣的舊城區，和那鮮亮麗的羅馬大道，其實也沒有那麽遠。

一牆之隔，竟能差異至此。

這樣一耽擱，竟然都十一點了。

漆雕玹了輛車，兩人坐上車，飛離了這片區域，才終於長籲了一口氣。

終於進西京軍校地界，漆雕玹和瑾辰也隻能下車徒步。

瑾辰真的是，跑夠了啊，這莫名其妙就和漆雕玹深敵營了一番？然後這大爺還一副我很嚴的，什麽也不會告訴你的樣子。

“喂，你到底查到了什麽？”瑾辰忍不住發問。

漆雕玹深深地看了瑾辰一眼，許久才終於回話，“你沒有資格知道。”

什麽沒有資格？好氣啊！雖說確實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那我就猜一猜，不是平民，那是不是軍方的？看來不是特警軍的，那隻有邊防軍了？”

漆雕玹沒有說話。

“可是，邊防軍不可能駐紮在這裏，膽敢擅離職守肯定早就被發現了。讓我猜猜，這不會是，釣魚行吧？”

漆雕玹還是不說話。

“你說後麵出現的那個逃走的所謂平民又是怎麽回事？那輕盈的姿勢，不一般啊……看起來像是臥底？那為什麽要救那個年？難道……”

“你喜歡他什麽？”漆雕玹終於說話了，但是——

“什麽？”

“你聽清了，你喜歡他什麽？”

不會吧，大爺，這就是你扯開話題的方式？

“你回答我，我回答你，很公平。”漆雕玹瞥了瑾辰一眼。

公平個鬼哦，大爺……

“我是認真的，你看你要是還糾結這些事，對我們聯賽會有影響。”漆雕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瑾辰想反駁，想說很正常啊，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不過，一場驚心魄的潛行之後，還能著這繁星滿天，還能活著，是不是，也已經是很幸福的事了？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來不及思考，但是關於李君慕，日日夜夜思考了太久太久。

時間久到漆雕玹以為不會回答了，也是，他又有什麽資格問這種問題呢？

“喜歡他什麽，我也說不出，喜歡他陪在我邊的那種覺吧，喜歡他小時候和我一起長大的那些歲月，喜歡有他我就又有了個新家。”

“不過小時候，沒有什麽別的念想，就是家人，相依為命的家人。後來長大了，大家都說他好看說他溫，我也知道了，哦，原來他是和我不一樣的嗎……青梅竹馬，懵懂的時候也恰好就是他，確實也是個非常完的對象了。我想這也很自然而然，也很正常吧……”

“這種懵懂的綺思其實本也不會長久，但是他離開了又出現了，他太溫了，我太依他了，我知道有他我就有家，我們就一直沒有分散，模糊的意識和長久的親混雜在了一起，模糊了概念。”

“我喜歡他，但是我也知道，不是那種想要占為己有的那種強烈的濃烈的，和男其實也沒有那麽大的關係。我是真正把他當做了我唯一的家人，是我的神牽掛，是一隻風箏飛再高也終究會有的能牽在某人手上的那線，是我的。”

“我埋怨他，我心酸，也不僅僅是因為他會喜歡別人這種事，而是他連這麽重要的事也不和我說，他背棄了把我當作親人的誓言，我難過的，是他慢慢遠離我的這個現實。”

“終究都會散嗎？可是，家人不該是一生的嗎？我喜歡的是作為我的家人的他，我想是這樣的。你說，那是我不理解的領域，可能我小時候沒能構建一個正確的概念，我沒有讀很多書，我不會。”

“我說完了，到你了。”瑾辰覺得說完了這一堆自己想了很久的話，也釋然了。

喜歡君慕，君慕訂婚了也很難過，但是難過的確實是君慕把當外人和瞞這件事，是他慢慢離遠去的這件事。

長，念舊，舍不得分離。

李君慕是的兒時的窮困卻也閃的的回憶的載，是現在唯一的家人，是的神，不可的神。

漆雕玹認認真真聽著瑾辰講的每一個字，仔仔細細記在了心裏。他很羨慕李君慕，可以有瑾辰這樣的家人。不像他這般，看似繁花似錦，實則，蒼涼一片。

他並不幸福。他的母親從他小時候開始就被整個家族責罵，不堪其辱，便逃避家庭專心事業，整日不著家。他的父親對他沒有溫，比教還嚴厲，當他是恥辱，也當他是空氣。

他沒有什麽朋友，他父親那個圈子裏的都知道他是個怪，連帶本該和他一個圈子的小孩都不待見他。

也還好，齊家從來中正，有齊憫這個玩伴，他也多了那麽點樂趣。可惜齊憫實在太老實，他老欺負老實人也不好。

他好好學習，他以為得了第一，是不是就能向他父親證明，他不是一個廢，他有用。不過，好像並沒有什麽用。

但是他習慣了，他習慣了站在最高的那個地方，習慣了別人輕輕巧巧用他天生天才來掩過他的一切努力。

他也習慣了，作為一個實驗，經各種實驗，但是他不痛了，他的心也不會痛了。

如果他從小也有瑾辰這樣背水一戰絕不放棄的親人存在，他可能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模樣，他也會告訴，你的覺從來都沒有錯，我是你的家人，我也同樣可以是你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邊界其實很模糊，核心都是陪伴與信任。人大概就是再加上一些念吧。

“他們把數據刪了，我隻恢複了一些，他們的報來源是邊防軍，而且是南區邊防軍。別的我還要再捋捋，不過我建議你，先不要想這個事了。”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你既然想通了，那麽，向前看吧。”

瑾辰看著滿天星空下的眉目模糊又清晰的漆雕玹，覺到了他上也有的那種淡淡的憂傷，輕輕對他報以一個安的微笑。

然後他們一起走進臨時宿舍樓。

不出意外，在他們的那個會客廳被圍堵詰問。

“辰辰，你回去買的就是這個吧。說說吧，東西都到了，你怎麽人還沒回來？”傅若雪捧著那包裝的倫敦王餅。

瑾辰仔細看了，還好沒有損壞。

“我們又逛了逛，一不小心就晚了。沒什麽，大家休息去吧。明天還要訓練。”漆雕玹冷靜地說了他們統一口徑的話。

眾人明顯覺得這是搪塞，但是，好像——看看瑾辰，看看漆雕玹——確實，還真不能往細裏問？

瑾辰進房門前看了一眼漆雕玹，漆雕玹對點了點頭。

他們又多了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