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目送曹巖上了云車飛龍, 心里才松了口氣,轉時,看見站在不遠的年秋雁。
年秋雁邊還有張相云和伏兩人。
見曹巖離開, 張相云才收回視線, 他與年秋雁之間隔著伏, 話問的也是年秋雁:“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將銀河水拿回來?”
年秋雁說:“我已經把地點告訴你了,你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張相云瞇起雙眼:“你不打算去?”
年秋雁問:“有必要?”
“你該不會以為沒有吧?”張相云將手中的聽風尺遞出去, 由伏轉給年秋雁,“昨晚梅良玉、鐘離山和刑春去了一趟機關島, 到現在還沒回來, 你猜他們去機關島做什麼?”
年秋雁低頭看伏遞過來的聽風尺, 上邊是梅良玉三人昨晚的行蹤記錄,他輕聲笑道:“機關島是他常去的地方, 去了也不奇怪。”
張相云打量著年秋雁的神, 猜測他話里的真假。
年秋雁迎著他打量的目說:“難道我會主讓梅梅懷疑我?”
張相云聳肩冷笑:“也許他已經在懷疑你了。”
“你挑個時間吧。”年秋雁退了一步。
張相云這才滿意, 招呼伏要走時,瞥了眼不遠的虞歲,笑道:“小郡主, 要不要我再送你回去?”
虞歲抬頭掃他一眼,給了張相云一個冷臉, 不答, 繼續跟旁的黑胡子說話。
張相云倒也不惱, 他看虞歲時,就像看一只隨時能揪著它耳朵拎起來的兔子,高興的時候就逗一逗,畢竟這小郡主長得確實乖巧可人。
虞歲錯開和年秋雁的對視,低聲跟黑胡子代兩句, 便回了馬車,讓南宮家的士送回學院。
年秋雁也消失在熱鬧的外城。
虞歲沒有著急要跟年秋雁談談,像他這樣的人,就算問了,他也不會如實相告,只會笑著說我們只需要保持互相合作的關系就可以了。
因為他倆都不想讓梅良玉知道這些事。
虞歲在回去的路上就收到了學院通過聽風尺發出的通知:學院將昨晚圣者去外城圍剿蘭毒組織的事告知弟子們,并公布了蘭毒組織的藏匿地點,組織首領等等。
蘭毒的事就算告一段落,學院也刻意沒提銀河水的消息,任由弟子們將注意力集中在被圍剿的蘭毒組織上。
這倒是不意外,學院的態度,本就是想要快刀斬麻,不讓蘭毒的事拖太久。
虞歲回舍館后也沒有做別的,倒床就睡。
*
虞歲小時候就聽說過蘭毒的存在,但第一次接蘭毒,是在十五歲。
蘭毒在世人眼里,是惡劣、骯臟的存在,在某些人眼里,卻是妙、象征金錢與權力的東西。
它可以偽裝香料、飲水、藥丸等等,多種多樣,防不勝防。
九流士對它又又恨,當遭遇修煉瓶頸時,也許只差一味蘭毒就能助你突破,但從此你就將與蘭毒共生,為它的奴隸。
那一年,燕老據虞歲給的報,截獲了一批蘭毒,抓了幾名蘭尸。
在那暗干燥的地牢里,燕老領著虞歲查看截獲到的蘭毒。
“蘭毒是統稱,它們都有相似的蘭花香味,有的單靠鼻子聞不出來,需要食用后才能吃出。”燕老拿起桌上放著的黑布袋,單手將里面的紅末倒出,出一指按在末中,“像這種末狀的,是最低級劣等的蘭毒,被稱作‘金沙’。
金沙見效快,時效短,用毒者心神損耗嚴重,一旦停止使用,就會出現明顯的幻覺、變得暴躁、失去神志。”
虞歲走上前看了看,烏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紅的末,瞧著十分細膩。
問:“金沙也是流通最多的蘭毒嗎?”
燕老點點頭,又道:“蘭毒的共同點,除了會使人上癮外,便是可以讓人保持最佳狀態,可以是最幸福、最強大、最興,這一點對九流士又有所不同。”
他說著,轉而拿起旁邊的白瓷小瓶:“它蓮霧。”
打開瓶塞后,燕老將白瓷小瓶遞給虞歲,虞歲手接過,低頭看著:“什麼也沒有?”
燕老說:“仔細看看。”
虞歲拿起白瓷小瓶,睜只眼閉只眼打量著:“瓶子里變得,有水霧?”
“‘蓮霧’算較為上品的蘭毒,它似霧狀,吸食能融五行之氣中,短時間使你的五行之氣暴增,強化九流。”燕老說,“你再拿近些,就能喚出里邊的霧氣。”
虞歲聽后,連忙將白瓷小瓶拿遠些。
燕老收回白瓷小瓶放在桌上,目看向放在最后邊的三支金褐香柱。
香柱細短,最長不過人拇指。
表面看去與尋常香柱沒什麼區別,只是更加致、漂亮些。
“人們稱它‘返魂香’。”燕老拿起一支香柱遞給虞歲說,“吸食返魂香,如魂歸靈般妙,可見道之仙境。”
虞歲:“聽起來很厲害?”
燕老換了種簡單易懂的解釋:“它有安神靜心之效,可讓緒極端者安靜下來,也可以使混的五行之氣變得穩定,也能化解五行逆。”
“那是對九流士更有用?”虞歲抬頭看燕老。
“對九流士來說,蘭毒能解決很多問題。”燕老將返魂香遞給,“此香需要以五行之氣才能點燃。”
虞歲說:“那平之人也用不了呀。”
燕老卻盯著道:“平之人吸食返魂香后,便可以短暫地獲得控五行之氣的力量。”
也就是說,返魂香可以輕易地讓平之人,變作九流士,去驗另一個世界。
虞歲手接過返魂香,放在手中把玩:“平之人想要吸食返魂香,還得找九流士幫忙點燃,那也太麻煩了。”
燕老卻道:“這樣的人有很多。”
虞歲被他說得后知后覺,手了自己的臉,心想也對,像這樣,出富貴,卻無法修行的人確實很多。
“我就算再想為九流士,也不會靠這種東西。”虞歲將返魂香放回桌上,興趣不大。
轉離開,被燕老住:“回來。”
虞歲回頭,好奇地眨著眼。
“我雖不知道你究竟有何力量,但你的自保能力很弱。”燕老說,“這些會傷害到你的東西,你得學會認識它們。”
王府不會教去識別蘭毒,但很有可能會遇上這些危險的東西。
已經走到門口的垂眸思考片刻后,重新走了回來:“要怎麼做?”
*
夜后虞歲才醒來。
一手著眼睛,一手拿著聽風尺,想起夢里的事,低頭點開和燕老的傳文界面看了看。
剛剛點開,就收到鐘離雀發來的傳音,虞歲接了起來,聽見鐘離雀歡快的聲音:“歲歲,你在忙嗎?”
虞歲說:“沒有。”
鐘離雀聽見這聲音就知道剛睡醒,問道:“睡了很久嗎?不?”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所以今天睡了久。”虞歲下床去洗了個臉,跟鐘離雀聊著天,逐漸忘記那些煩惱事。
虞歲晚上不睡覺,鐘離雀也陪著,到后半夜被虞歲催著去休息,這才不舍地斷了傳音。
快天亮時,虞歲才去齋堂吃完早膳,隨后去鬼道圣堂見師尊,例行詢問修行相關的問題。
算著時間,等到鬼道院開課后又離開,這一整天都在輾轉不同的學院聽課。
等到晚上又和李金霜在兵家演武場練習劍。
李金霜今日的狀態格外好,幾次打掉虞歲的劍,看累得氣吁吁地倒在地上說:“休息會再來,你今天好像心不錯?”
“你今天狀態不好。”李金霜收劍,低頭看。
虞歲微微睜大眼看:“這是你心好的原因?”
李金霜搖頭,盯著虞歲看了會,還是開口問道:“你去了趟外城回來,有什麼煩心事嗎?”
虞歲緩慢地眨了下眼,汗水在上流的覺,視線從李金霜臉上移開,變得漫無目的:“煩心事不管去到哪都會有,無論我在做什麼,心是好是壞,總會忽然之間就找上門來。”
李金霜聽得沉默。
本就不是能說會道的格。
心里想要安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一時僵住。
好在虞歲也不是想要的安,抓著袖了臉上汗水,又在室的地上滾了一圈,滾過去抱住自己被打落在地的長劍。
李金霜:“……”
絞盡腦才想出一句:“顧乾那邊還沒有發現。”
虞歲說:“我知道。”
李金霜想了想又道:“兵家也有不藏了的奇文,我會多注意點的。”
躺在地上的虞歲聽后歪頭看回李金霜:“兵家的奇文,是那種看破就能學會某某劍的東西?”
李金霜說:“差不多。”
本意是想說幫忙注意浮屠塔碎片的天字文相關,但好像雙方理解的意思不一樣。
虞歲抱著自己的劍笑道:“好,多多注意,多學幾個劍,變得更厲害些,這樣以后回南靖也不用怕你祖母了。”
李金霜抿,也知道虞歲會錯意了,又不知如何解釋,沉默一會后,問:“要去齋堂吃飯嗎?”
虞歲應聲從地上爬起來。
從齋堂和李金霜分開后,虞歲又去了鬼道圣堂,圣堂大殿里靜悄悄的,看后奇怪道:“師尊,師兄今天沒來嗎?”
常艮圣者答:“沒來。”
虞歲想起梅良玉之前與鐘離山一起離開的,那天也沒多問,今兒一整天不見梅良玉影,該不會是還沒回來。
拿出聽風尺,打算看看梅良玉的位置,一看紅點顯示的地方卻愣住,這是哪?
虞歲目古怪地盯著聽風尺,指腹輕點尺面,調出太乙的地圖,再對比梅良玉的位置。
不在學院,不在外城,也不在任何一座島上,而是在很遠很遠的——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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