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葉回家, 就發現莎莎正在那里一邊聽收音機一邊寫東西,大軍則一邊看棋譜一邊自己擺棋,薛老婆子正跟小嶺嘀咕好像在安他什麼。
林蘇葉:“喲, 今兒家里這麼安靜, 真稀奇呀。”
小嶺:“媽,你咋沒同心呢?我這一天心里有多難過, 你知道嗎?”
林蘇葉:“你還會難過?吃塊冰糖啊。”
小嶺為了吃糖整天忽悠林蘇葉, 吃塊糖甜甜, 咋倆的關系也更。
薛老婆子:“你可有個親媽的樣子吧,孩子真難的。”
林蘇葉洗手準備吃飯,“吃飯了, 順便說說哪里長了?”
小嶺:“媽, 你再這樣, 我不和你好了。”
大軍和莎莎過去吃飯。
莎莎坐在林蘇葉旁邊,笑嘻嘻道:“媽媽, 哥寫的信又沒回音兒,他覺得人家不把他當回事兒,正煩悶呢。”
林蘇葉好奇道:“你還給人家供電局領導寫信呢?”
薛老婆子也拉著小嶺過來吃飯。
薛老婆子:“那是,我大孫子做事有始有終的,從不半途而廢。”
林蘇葉看大軍:“你沒給他出個主意?”
大軍:“我讓他放棄, 他不聽。”
大軍給他分析過, 單靠他這麼寫信, 哪怕寫出花兒來也不會功的。他只是一個小孩子,沒有什麼影響力, 人家兒不當回事兒。
小嶺就把、大軍、媽媽、莎莎以及小武等人加上薛家屯所有人的名字都寫上, 這聯名上書, 結果還是沒用。
再后來大軍就和顧爸商量, 顧爸倒是支持,說可以找人幫忙問問,看看是有什麼困難不給薛家屯通電,得什麼條件才給通。
這一打聽,就說薛家屯規格不夠,就城關公社都還沒全部通電呢,你一個小村子咋可能通電?
至于什麼時候通電,那就等著吧。
小嶺就不服氣,本來是為了給薛家屯通電,最后就是不服氣。
他絞盡腦寫了好幾封信,還跟大軍、顧爸請教,從個方面來闡述應該給城關公社通電。
這不還沒著落呢,他就難的。
他嘆了口氣,“這人啊,真是難做。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林蘇葉:“…………”
真太打西邊出來,薛云嶺居然還會這樣低沉失落?太不可思議了。
小嶺:“我大哥孤一人去了北邊,走的時候連個踐行的人都沒,我也沒能送送他,哎……”
林蘇葉:“薛云嶺!”
只是暫時分別又不是不能見面。
薛老婆子:“咋滴,還不許人家難啦?吃飯吧。”
秦建民之前來吃過餃子,后來去首都就沒再跟他們道別。
他是個不喜歡當面離別的人,覺得說一聲自己走了就行,非要送行就有點難。
或者說他們那些人都這樣,不喜歡給人送別,也不喜歡被人送別。
大家都習慣了,可小嶺卻不是個滋味兒。
他覺得大哥要去首都工作,他就算不能同行,那送個別是可以的吧?
本來也沒啥,主要是寫信通電這事兒一直不功,他就很鬧心,自信心挫、積極到很嚴重地打。
小小的膛里就有火氣!
就想找個什麼撒撒火兒!
大軍卻用眼神警告他,你想找人撒火兒不該惹親媽,挨打不如讓給刮痧呢。
在小嶺長嘆了八聲以后,林蘇葉忍無可忍,讓他去罰站,別吃了。
真是好日子過舒坦,沒事也找事兒。
吃完飯,林蘇葉帶莎莎一起聽收音機看書,看看莎莎寫的故事。
莎莎現在隔三差五去育紅班找嚴校長,幫小朋友們講故事。
嚴校長雖然嚴肅,不讓人打扮得漂亮,卻很喜歡聰明、乖巧、學習的孩子,非常歡迎過去講故事,每次還送糖或者點心。
莎莎到了鼓勵,就更加熱聽故事、讀故事、編故事,不斷地從圖書館借書看,同時還熱衷給金花、小木偶等欄目寄信投稿。
的故事總是字圖多,而且畫畫技能沒有點亮,畫得著實不算好,兒稚的畫風,歪七扭八等,這些都無所謂,反正金花能看懂。
不過這一次編的是新故事,跳舞的小姑娘,小姑娘很想要一雙舞鞋,為了這雙舞鞋非常辛苦地干活兒,也非常努力地學習。
非常偏這個小孩子,因為自己畫得不好看,所以讓林蘇葉幫忙畫臉。
故事的結尾是小姑娘穿著漂亮的子和嶄新的舞鞋,旋轉在舞臺中央,優的舞姿征服了所有人。
最后那個畫面,林蘇葉不但要幫畫小孩子的臉,還得畫子。
林蘇葉原本就是陪閨玩兒的,隨便畫畫,結果莎莎自己不會畫,對別人卻很會提要求。
“媽媽,這個擺再大點。”
“媽媽,這個子不能太高,是個V領,出好看的脖子。”
“媽媽,子上有垂下來的小飄飄的那個……啊,小穗穗……”
于是在莎莎的要求下,林蘇葉畫了一件非常漂亮的舞。
莎莎直接看呆了,“哇,好,我好想有條這樣的舞!”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子!
莎莎的眼睛都亮了,恨不得變這個小孩,穿上這樣漂亮的子。
“媽媽,你再畫,再畫一個領獎的。”莎莎激得很。
林蘇葉:“莎莎可以自己畫啊。”
莎莎:“嗯嗯,我畫別的,媽媽畫主人公。”
這邊林蘇葉和兒畫圖,那邊薛老婆子和小嶺謀。
大軍自己和自己下棋,無敵最是寂寞。
薛老婆子:“乖孫,不用犯愁,有辦法。”
小嶺:“,什麼辦法?”
薛老婆子:“那個老梁他以前好像是省委機關干部,現在退休,他肯定認識供電局負責批文件的干部。咱先問問他的意見,然后讓他給介紹個人,咱上門去提要求!”
寫信不管,那上門你得給個話兒吧。
小嶺覺得不錯。
第二天星期天不用上學。
一早吃過飯薛老婆子就跟林蘇葉道:“晌午你們吃食堂吧,我們有事兒不回家。”
林蘇葉:“你們干什麼去?”
要是他們出去野,寧愿帶莎莎去圖書館,可不能讓閨跟兒子學野了。
薛老婆子:“那能什麼都告訴你嗎?我們也是有事業的人!”
里面穿上林蘇葉給做的對襟盤扣褂子,外面套上大,腳上是顧孟昭送的皮棉鞋,頭發還是燙過的幾道彎兒,劉海都往右邊三七分著呢,耳朵上還戴著銀墜子。
整一個時髦老太太。
挎上菜籃子,帶著大軍小嶺出門。
大軍是抗拒的,但是為了不讓小嶺說他總想散伙兒,只能勉為其難跟著去。
小嶺:“咱騎自行車去吧。”
大軍:“不會,你能帶?”
他倆雖然會騎車,但是只能掏大梁底或者騎大梁,本不能正常帶人。
小嶺:“,你快學學騎自行車吧,要不干啥都拖后。”
薛老婆子:“……”
我一把年紀被孫子趕著又是識字讀書,又是查字典寫字的,還得心老家通電,這出個門兒還得學自行車。
看來自行車是時候學起來了。
領著大軍小嶺坐公車去了省委大院兒。
梁劍云之前邀請和顧媽去省委大院兒那邊退休干部活中心玩兒,說有下棋的、讀書的、打球的、跳舞的,都是些55-65之間的老同志,大家同齡人也好流。
之前薛老婆子就當他客氣一下并不想去。
他雖然退休,但是聽顧爸說還擔著一些職務,每天也閑不下來,不是為教育事業出力就是搞文化宣傳,忙得很。
不過這會兒為了大孫子,薛老婆子決定主去瞧瞧況。
老年活中心是個院子,里面有五間屋子,帶著前后院兒,瞅著倒是氣派的。
讓大軍小嶺先在外面打會兒彈弓,進去偵查一下,半個小時再出來會合。
有人看到薛老婆子過來,立刻上前熱地打招呼,“哎呀,來啦,有日子不見你呢。”
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但是皮白皙氣質溫婉,也是個相當的老太太,加之著時髦,竟是看不出份,很多人都猜測是哪個單位剛退休的。
大家分明都不認識,但是總有人會搭訕,就當見過認識卻沒常聊,趁機認識一下。
薛老婆子一開始還有點忐忑呢,自己也不是退休干部,這麼應承是不是不大好?
可他們一個個都很熱絡地和打招呼,一副和很的樣子,也不好每一個都澄清自己第一次來不認識他們。
很快薛老婆子就和幾個老同志打一片,聊得火熱。
人家問哪個部門退下來的,就笑,裝傻不說,人家再問哪個單位,還是笑,不說話。
別人都覺得這老太太厲害啊,深不可測啊,不說部門、單位,八是保單位的?
聊了一會兒,薛老婆子就問:“咋不見老梁同志呢?”
老梁?
眾人一愣,哪個老梁?
哦,梁老啊,他們回過神來。
喲!這是梁老的朋友?怪不得這樣高深莫測呢,原來如此啊。
梁劍云雖然看著隨和,可這些同機關一起工作過的人卻知道他的子,如果不是關系到位是斷然不會這樣很隨意地打聽“老梁怎麼沒來”。
反正他們來這里這麼久,可不見梁老來玩兒過,視察關懷退休職工不算。
有人就鼓搗,“同志,你要是有急事,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打電話?
薛老婆子腦海里立刻浮現出在宏城看著蘇云兮電話罵婆婆的畫面,打電話不保,會被人家聽見的,有話還是當面說好。
就狀若無意地打聽:“還是別打電話了,不知道他在家不呀。”
對方看這派頭,立刻就腦補老太太這是工作時候電話打太多,打膩歪了,不想電話啊。
哎呀,沒退休時候指定是個不小的干部!
還有人道:“今兒周日梁老不出門,肯定在家呢。”
薛老婆子就先走了。
大軍在外面看書,小嶺嘣嘣地無意識地拉著彈弓。
看到出來,小嶺立刻跑過去,“,怎麼樣?”
薛老婆子:“他在家呢,咱去他家找。”
小嶺:“那咱一開始干嘛不直接去他家啊。”
薛老婆子:“咱不知道他在不在家,直接去找撲個空,怪尷尬的。”
就讓小嶺去打探一下梁家在哪里。
一說梁劍云家,對方看他們的眼神還有點……敬畏呢,哎呦喂,直呼其名,也厲害的,要麼就關系很近。
雖然梁劍云一直說不要太客氣,都要互相稱呼同志、姓名,可一起共事的還真沒人會直接稱呼梁劍云這個名字。
知道梁劍云在家就好,薛老婆子就帶著倆大孫子過去。
他都去過自己家,自己來一趟他家也沒啥。
梁劍云正在家里寫書法,他年輕時候喜歡書法,但是沒有錢拜師,后來雖然有錢卻又沒有時間,這會兒退休了有錢有閑就可以學一學。
可惜啊,力又不濟了,只能當個好陶冶一下。
他聽保姆說有位軍區來的老太太帶著倆男孩子來找,第一反應就是顧家的親家母薛老婆子,咋來了?
雖然他邀請過薛老婆子和顧媽,不過以他的了解顧媽來之前肯定會給一個電話。
而且這會兒顧媽還被關在大院兒里閱卷呢。
他雖然心里有疑慮,卻沒有半點遲疑,親自迎出去,笑道:“大妹子,歡迎歡迎呀。”
薛老婆子原本還有點忐忑呢,為了大孫子真是豁出去,臉也不要了。
腦子里轉過好些個念頭,要是人家冷淡或者不幫忙,那他們就趕告辭,不能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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