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單獨的信紙上赫然印著一個紅紅的有些模糊的印！

　薛明翊一下子想起媳婦兒那甜的雙，頓時有些口干舌燥，他忙把信紙折疊起來。他把另外的信紙打開，映眼簾的就是大軍寫的字，還有滿篇的指印、小以及家人畫像。

　他掃了一眼，就知道是大軍主筆，林蘇葉做畫，那坨黑乎乎看不清的容肯定是小嶺寫的。

　他又分辨出各人的指印，摁得過于用力有些模糊的是娘的，最小最可的是小兒的，小妹的紋路清晰，很好辨認，大軍小嶺指紋差不多，但是大軍的規規矩矩，破馬張飛的是小嶺。

　他找了找似乎沒有媳婦兒的？

　隨即想到那紅紅的印，他心又熱起來，不對……他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這印八……應該肯定不是的。

　他看完信，花了半秒鐘分析得出結論——印是小嶺這淘氣包的。

　他發了兩秒鐘的呆，然后坐下寫回信，了口袋，還真沒幾分錢。

　他走到窗口推開窗戶，看到秦建民便喊道：“秦團，還我五塊錢。”

　之前秦建民零零星星借過他好幾次錢，從幾塊到幾不等，一次也沒還過，他雖然沒記賬但腦子好使。

　一般借錢給人，對方不主還自己還不好意思要呢，薛明翊不會存在這樣的困擾。

　他有錢就借給人家，需要了就要回來，沒病。

　秦建民也不覺得被點名還錢尷尬，他年近三十還沒結婚，比薛明翊還大手大腳，他掏掏口袋，“你等等啊。”他自己沒錢又跑去找別人借幾塊還給薛明翊。

　薛明翊就把錢先塞進信封里，回頭寫完信疊起來夾進去。

　大家寫信很有夾錢的，怕丟，畢竟工人一個月也才三十左右的工資，丟五塊那就意味著要肚子呢。

　薛明翊向來不管錢，工資津基本都匯給家里，他食住行都由部隊開銷，如果有額外的錢就大手大腳習慣了。媳婦兒敢讓他信里夾錢，他就敢放，沒想過丟的事兒，或者丟了也無所謂。

　他寫字很快，字龍飛舞力紙背，他和大軍一樣都不是外放的人，也不話癆，寫信容干脆簡練，有事說事，能五個字寫完不會十個字，所以不一會兒就寫好。

　寫完信他又給自己團部后勤打了個電話，問問紉機的事兒。

　那邊說紉機票和錢早就托人帶給省城百貨商店，一直排隊呢，這幾天應該能排到。

　薛明翊掛了電話，把五塊錢用空白信紙包著，連同家信一起疊起來。

　他對著看了看，從外面看不出里面有錢，這樣就不會被。

　他把信塞進信封，然后送去通訊室。

　部隊往外寄的信都是要經過檢查的，不過薛明翊幾個軍的家信基本沒人檢查，畢竟常來常往的，而且都是政審過的，知知底，就沒必要看人家小夫妻說悄悄話。

　又過了兩天，周六，學校是不放假的。

　林蘇葉天不亮起來和面打算烙二合面餅，細面和玉米面摻起來的，口不錯又管飽。

　小姑起來要去撿柴禾。

　林蘇葉看睡得頭發糟糟跟窩一樣，因為天黑還扣岔一個扣子，憐地幫小姑把頭發梳平順，重新整理扣子，又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給小姑圍上，叮囑道：“撿點樹枝就回來，別太累，還要上工呢。”

　小姑高興地答應了，拿上鐮刀騎車就往外跑，“我得去北邊樹林子看看有沒有流氓。”

　林蘇葉還想喊注意安全，最后還是算了，這四外村沒有不知道薛明翊和小姑威名的，就真有流氓也不敢找。

　周圍村子的混子喜歡調戲婦，嚇唬小姑娘，聽們吱哇就非常有就。

　可沒有敢調戲薛明春的。

　14歲那年外村有個混不吝不知道厲害，看長得俊子憨，想占便宜，小姑以為他想和自己玩過招，一個過肩摔把他悶在地上，騎在他上一頓捶，打得他鼻青臉腫，死命掙扎著逃走。

　小姑還納悶，回家問林蘇葉：嫂子，他要和我玩的，怎麼還跑了呢？

　薛老婆子急了，跟林蘇葉道：“了不得，這是又犯病了。”急忙追出去叮囑小姑，“有青年和你玩，別打人家呀！你和人家好好說話兒！”

　小姑已經騎著自行車跑了，本沒回應。

　薛老婆子回來，對林蘇葉道：“聽你的，你跟好好說說。”

　林蘇葉：“要是流氓，不打還領回來啊？”

　薛老婆子：“領回來咋啦？那明春不得找婆家啊？”

　林蘇葉：“婆家也不是這麼找的。”

　薛老婆子長吁短嘆小姑可能嫁不出去，然后進屋給莎莎把尿。

　林蘇葉烙完餅把哥倆喊起來，收拾三張帶上送給顧孟昭，人家幫忙把孩子教得不錯，自然要大方些，這年頭吃食就是最好的謝禮。

　補顧孟昭吃食，薛老婆子一開始很不樂意，后來聽倆孫子說顧知青很好，伙食很差，又覺得可憐，就覺得幫點也行，只是免不了要嘟囔幾句。

　林蘇葉：“你別總盯著這點，你往外借錢，把借出去的要回來，比什麼都強。”

　薛老婆子又摳門又要面子，那些親戚妯娌的都喜歡跟借錢和票，雖然不多，可幾分幾的攢起來也不。他們一賣慘就心，若是再被人兌小氣，那更不了，借出去有人不還還不好意思要，就自己憋著心疼頭疼的。

　小嶺大手大腳隨薛明翊，薛明翊隨親娘，一脈相承。

　薛老婆子理虧，趕去喂豬、喂。

　正準備吃早飯呢小姑騎車飛奔回來，一進門就喊：“嫂子，薛明流說哥給你買的紉機到了。”

　林蘇葉聽著也激，“到哪里了？在大隊還是生產隊？”

　小姑笑道：“我忘記問了。”

　林蘇葉拿了餅卷上咸菜遞給，“你吃飯，我去生產隊問問。”又對哥倆道：“今天我有事，你倆順路把餅給顧知青送去。”

　小嶺雙眼頓時亮得驚人，太好了！

　林蘇葉警告道：“要是敢逃學，讓小姑打。”

　小嶺：“才不會，我又沒活夠！”

　林蘇葉急著去看紉機就先走了。

　小嶺給大軍一個勝利的眼神。

　大軍回他一個你做夢的眼神。

　薛老婆子抱著莎莎喂餅呢，生怕倆孩子逃學挨打，“大孫子呀，今兒咱不逃學呀，讓你媽知道一準兒變后娘。”

　倆孩子說不會的。

　路上小嶺得意得很，拿彈弓咻咻地小石子，“媽這是相信咱，以后不會跟著監視了吧？”

　大軍懶洋洋地道：“兵不厭詐。”

　小嶺：“你說人話！”

　大軍懶得多解釋，他發現媽變聰明很多，估計爹給支招兒呢。雖然不去學校，但是一定會找老師和同學們問況，不管是真有事或者假裝有事不去陪讀，他們的一舉一肯定在掌握中。

　要麼監視要麼安眼線，所以，萬萬大意不得。

　他們若是敢逃學、上課睡覺什麼的，指定得挨胖揍。

　打斷那種！

　林蘇葉去隊部找會計打聽。

　薛會計：“昨晚兒就到公社供銷社啦，今兒明流去拉化，你搭他車去。”

　林蘇葉問一下還有誰同去的。

　薛會計笑道：“就那麼兩袋子化，明流一個人就行。”

　這麼說就薛明流趕車，一個搭車的？孤男寡的不大好，林蘇葉就托會計說一聲，讓薛明流幫把紉機拉回來送家去就行。

　會計看主避嫌，倒也松了口氣，別人還罷了，明流那小子……

　林蘇葉也不和他閑聊，還記掛倆小子呢，今兒自己不去也不知道小嶺會不會弄幺蛾子。

　悄悄去了一趟大隊小學，躲在教室后面從窗戶里看大軍和小嶺。

　教室都是青磚墻基和土坯墻結合，窗戶也是木質窗欞，冬天糊的窗紙早破蝴蝶飛飛，還被孩子們涂抹得黑乎乎的。

　林蘇葉從窗欞中間過去，大軍向來坐得小板筆，表淡然，小嶺則自由散漫跟只大蝦子一樣，一會兒往左弓一會兒往右彎的，但是好歹沒睡覺呢。

　林蘇葉心下歡喜，看來自己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也沒驚他們，悄悄離開回薛家屯，路上竟然遇到倆人，張和堂妹林婉麗。

　林婉麗就是那個夢里和說薛明翊有相好人的堂妹！

　林蘇葉腦神經瞬間繃起來，渾厚磁的播音腔在大腦每個角落回響：這個可悲的鄉下婦人……拉開了一家悲劇的序幕。

　悲劇你大爺，序幕你大爺！

　林婉麗就是個掃把星，自己可不能和接太多。

　林蘇葉不想和噩夢有過多牽扯，想繞路躲著走，結果早春地里沒有高大的莊稼遮蔽，林婉麗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見。

　林婉麗用力地揮手，熱地招呼：“姐，我正有事找你呢。”

　林蘇葉不但不停，反而加快步子，“我有點急事，先走了。”

　著林蘇葉匆忙離去的背影，林婉麗眼神狐疑，自己說有事卻跑得更快，這是有病？

　和張吐槽道：“我堂姐有點不對勁呀。”

　張是林婉麗介紹到薛家屯來的，現在兩人走得近。

　猶豫了一下，小聲道：“蘇葉最近作的，跑去生產隊給薛明翊打電話要紉機，在家里打孩子罵婆婆，又跑去學校陪讀，鬧得大隊都風言風語的。”

　林婉麗：“為什麼？”

　張搖頭，“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

　林婉麗：“不能吧，我還沒跟說呢。這消息除了我，別人不可能知道。”

　張著林蘇葉遠去的背影，神不明，“婉麗，你說……薛明翊真有相好的？”

　蘇葉那麼，薛明翊也有相好的話，那長得似乎也沒什麼好，哎，這樣的話蘇葉也太可憐了。

　心里不同起來。

　林婉麗：“那還有假？不過你別傳呀，我只能告訴堂姐，別人知道了風言風語的那還要不要活了？”

　張哦了一聲，“我自然不會說。”心里卻譏諷林婉麗，你當年搶相親對象，現在假惺惺的干嘛？

　林婉麗興沖沖去薛家找林蘇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