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天氣也不好。
落地時空中飄著小雨,溫盞和費元嘉都沒帶傘,好在有學校的人來接,點對點送到住。
溫盞沒什麼神,費元嘉一路上找各種話題都不接茬,到下車時,他沒辦法,只好說:“晚上一起吃個飯?聚餐,大家都在。”
想了想,答應下來。
夏令營時間不算長,宿舍兩人間,另一個姑娘楊邈,是隔壁南京一所大學的,專業超酷,航空設計后面接著一大串,溫盞沒記住。
倒是對方,很好奇地,問:“你怎麼這麼沒神,失了?”
溫盞搖頭。
但覺自己跟失也差不多了。
很想找個人傾訴,不知道能去跟誰說。
涂初初跟商行舟家人的來往多且集,如果商銳做了決定商行舟也答應了,那大概率是知道的,甚至可能石一茗紀司宴他們都知道……
就只有被蒙在鼓里。
這要怎麼問,完全不敢開口。
怕電話里多說一句話,之前對商行舟所有無條件的依賴,都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嘩啦啦被推倒。
溫盞覺得自己好可憐。
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下午有個簡單的見面會,收拾好東西,就一個人在宿舍里坐著發呆。
楊邈出了趟門,回來時拎著桃子果,抱著把不知道從哪借來的大傘,興地招呼:“走呀!一起去報告廳呀!”
——至室友很熱。
溫盞心又稍稍好了一點。
在報告廳坐下,冷氣從頭頂噗噗往下落,盯著手機屏幕猶豫,一直猶豫到見面會開始,也沒看到商行舟給發消息。
溫盞敲字,主給他發:
「我到學校了,也吃完午飯了。」
「嗯……最好吃的是油燜筍。」
「室友脾氣很好。」
「我運氣是不是不錯的?從小到大,遇到的室友都是好人。」
隔了會兒,商行舟沒回。
見面會簡單介紹了夏令營的營員和幾個教授,幾十個人也就一個班的人數,按照專業給大家建群分了組。
溫盞心不好,胃不舒服,原本不太想去晚上的聚餐了,被楊邈拽著,又想起已經答應過費元嘉,就還是撐著神,回宿舍換服。
離開報告廳,楊邈牽著在路上躲避水坑,歪頭問:“那個姓費的男生,是你同學?”
溫盞點頭:“嗯。”
“他好活躍,剛我周圍好幾個妹子都在看他。”楊邈笑,“但他一直在看你,隔一會兒就轉過來看一看,你好像都沒注意到。他是不是喜歡你?”
溫盞想到宋思蘅之前說過的一個理論,也許是流的,別人怎麼對待你的,你得還回去。
還的時候不一定是還在這個人上了,總之可能別人給的你不想要,你想要的,另一個人不肯給。
嘆息:“我們就普通同學。”
“竟然沒點兒別的?”楊邈有些小憾,“今天早上你們下車時,我差點以為你們是曖昧期的。就現在一起參加推免、以后一起讀書那種,連專業都一樣,可以一直泡在一起——多好,我也想一直跟我男朋友泡在一起。”
溫盞遲疑:“你很想跟男朋友一直在一塊兒?”
“那當然,這誰不想?”楊邈理所當然,“熱期最上頭的時候,我恨不得把他裝在后備箱里帶走,最好以后我去哪他去哪。”
我去哪兒他去哪兒……
溫盞手指蜷曲,沉默。
一開始,就知道,商行舟有他想去的地方。
所以從沒指過,讓他來跟隨。
可商行舟同樣沒說過,想一直跟在一起。
當時……忽然改變主意,說要來上海讀研,商行舟的態度,也是支持的。
他愕然過,但非常短暫,似乎很順遂就接,并立馬釋懷了。
一點也沒為異地這件事,表現出猶豫和糾結。
擔心的事,他好像都從沒想過。
溫盞垂下眼。
了夜,小雨轉中雨,街燈都被籠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天氣預報后半夜將有暴雨雷電,提醒市民出行躲避電線與樹木。
一伙兒年輕人,吃完晚飯,換個地方嗨。
溫盞跟著楊邈喝了一點點果酒,胃部的不適越來越強烈,中途給商行舟打了兩個電話,他也沒接。
擔心自己現在離場太不合群,溫盞沒走,蜷在角落沙發里,給他發消息:
「舟舟去哪里了qaq」
「舟舟已經一整天沒有回我消息了tt」
商行舟沒靜,點進小溫同學機人的共聊天界面,艾特“小溫同學”,打字:「你爸爸去哪里了?在忙嗎?」
小溫同學檢索到“爸爸”關鍵詞,現場表演了一個臉紅:「啊,這不可以告訴你。皺眉jpg」
溫盞被自己設定的程序逗笑。
打字:「那我們一起等他回來吧。」
小機人檢索到“回來”,搖頭晃腦答非所問:「對呀對呀,會回來的!」
溫盞問:「他現在跟誰在一起呢?」
小溫同學:「這個小溫同學就不知道啦,你讓我想一想哦!」
溫盞無意識地摳了下手機殼,猶豫:「他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
小溫同學:「這個小溫同學就不知道啦,你讓我想一想哦!」
溫盞又難過起來。
一個人坐著,面微微發白,沒化妝,長發地垂落,反顯出溫和的微紅。
有男生朝走過來,修長的影子將籠罩進去,清澈的聲音輕輕落下來:“你好。”
溫盞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他卻沒坐。
酒吧線昏昧,卡座旁其他人在玩不出名字的游戲,燈搖曳,一陣接一陣的歡呼和尖。
溫盞頓了下,有些奇怪,抬起頭。
借著,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
對方個子很高,半張臉沒在微沉的影子中,穿一件淺藍襯衫,袖子挽起,出表盤反的腕表。
“不記得我了嗎,溫盞?”男生將手里喝到一半的藍莓汽水放到面前小幾,微微躬,稍靠過來一些,笑得有些無奈,“幫你回憶一下?我是f大的本科生,這次夏令營的志愿者,我們在上次的全國賽決賽現場,見過面。”
他上清爽的氣息侵襲過來,像一陣小小的薄荷風。
一些記憶瞬間倒流進腦子。
當時在會場門口,說要跟討論算法的那個男孩。
“沒,我記得的……”溫盞趕坐直,“你,你坐。”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觀察了一整晚,看一直在按肚子。
也沒說廢話,開門見山,“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幾個人跟你一起。有倆姑娘喝得有點上頭,我正好送你們一塊兒回去,你跟著們,也不會太尷尬。”
溫盞手指蜷曲,剛想說話。
手機屏幕一亮,信息欄彈出兩條消息。
x:「行。」
x:「你早點睡。」
發送時間,是一秒前。
微怔,攥手機,懸而未決的張得到短暫的紓解,繼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巨大的憋悶。
明明以往商行舟說話,也是這樣的……明明,一直是這種語氣。
但放在今天,忽然難以忍。
如果他跟打一個電話,一定會立刻問他,溫儼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可是隔著網絡,知不到他任何緒。
甚至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松弛的,還是不耐煩的。
溫盞遲遲不說話,藍襯衫也沒催,站在那兒,很耐心地等考慮。
有些失神,手指機械地左退出對話框,見朋友圈上方多出個小紅點。
就下意識點進去。
竟然是寧語兮的新態,就今天下午,幾個小時前剛發的:「某人!連生日都不給我過了嗎!」
截圖是一段聊天記錄。
盡管對方頭像被裁掉了一半,只出半張臉和飄揚的紅領巾,溫盞仍然一眼認出,那是商行舟。
下午三點,寧語兮撒似的:「你不是馬上就要走了嘛?生日都不陪我過?」
商行舟秒回:「?」
時間是三點十一分。
那個時間,溫盞坐在報告廳里給商行舟留言,他沒有回復。
指尖發涼,溫盞被頭頂冷氣吹著,心里冒出一點的冷意。
為什麼……回復別人的消息,不回復的。
所以。
之前,每一次約會,以及,跟在一起的時間里。
都在回別人消息嗎。
他到底哪里那麼多消息要回,只是在回復寧語兮,還是其實也有其他人。
他把手機碼給了,但從來沒看過他的手機。
溫盞肩膀向下塌,立在邊的男生覺不對,低聲:“溫盞?”
“不好意思。”思緒收攏,溫盞定了定神,有些抱歉地站起,“稍等我一下好嗎?我去打個電話,馬上就回來。”
男生給讓出路。
穿過沸騰的人群,一路走出酒吧,到口。
越往外走,聲音越小。
嘈雜喧鬧水般褪去,門口有人慵懶地靠在吧臺在煙,白煙飄散,落地窗外大雨淅淅瀝瀝的,看起來一整夜都不會停。
掌心手機發燙,號碼撥出去,商行舟那頭忙音響半天,自掛斷了。
溫盞重新打。
打到第三回,他終于接起來。
商行舟輕咳了聲,聲線一如既往低沉,帶點兒沒睡醒的慵懶:“盞盞?”
他的聲音像風一樣卷進耳朵,很莫名地,溫盞心里的不安揮散了一些。
奇怪:“你睡了嗎?”
“沒,我剛到家,有點困,剛靠著沙發睡著了。”商行舟問,窸窸窣窣地像是站起了,“上海熱不熱?”
“還好。”溫盞抿,在門口金屬長椅上坐下。
空調氣溫很低,外面雨幕瀟瀟,城市街景都被沖刷得看不清楚。
抵住胃,定了定神,他,“商行舟,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嗯?”
“你打算跟我在一起多久?”
話音落下,一道閃電從眼前驟然閃過,映亮玻璃。
溫盞下意識瞇了瞇眼,下一刻,聽到轟然的雷聲。
“怎麼了,誰跟你說什麼了嗎?”商行舟皺眉,聽到雨聲,以及遙遙的、悉的推杯換盞聲,“你不在住?”
溫盞沒答,無意識地住桌上的紙杯:“我爸爸跟我說,你其實大四就走。然后我看到了寧語兮的朋友圈,但你沒跟我說過,所以我想跟你求證一下……”
暴雨傾盆而至,那邊說話的聲音忽然有些模糊,商行舟屏住呼吸聽了會兒,起拿外套:“你等等,我過來跟你說。”
“不用……”溫盞被嚇一跳,下意識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我只是問問你,你不用現在過來。”
“是有這個事兒,但沒有定。”商行舟難得沉默了下,抓了抓頭發,啞聲問,“你現在在f大?”
“我跟費元嘉他們,在外面……”
“那你等我一下。”
“商……”
嘟嘟嘟。
商行舟直接掛了電話。
雨下太大,靠近門口的地方,風雨聲完全擋都擋不住。
溫盞攥著手機換了個姿勢,慢慢從高腳凳上下去,挪到沙發,微躬,抵住胃。
應該是頭一次,商行舟說要來找,一點兒沒覺得高興。
他來做什麼呢,來安,或者來敷衍。
哪里有那麼多東西要解釋,三兩句話的功夫,本不需要線下見面。
他究竟是電話里說不清楚,還是要在路上思考理由。
溫盞很想一個人冷靜一下,但胃里翻江倒海地疼。
酒吧酒保見臉不對,湊過來問:“你還好嗎?”
溫盞抬頭看他:“我沒事的。”
平平穩穩地說完這句話,從沙發上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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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眼航班抵達上海,凌晨三點。
商行舟沒帶傘,下飛機才發現雨大得驚人,夏夜雨水沖刷,像是將黃浦江倒了過來,要把整個城市洗干凈。
人前,他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太子’,被尊稱為季少。他寡言涼薄,手段狠辣冷厲,殺伐果斷為人所敬畏又恐懼著。人後,他是寵妻至上的忠犬妒夫,不分原由的護妻被人戲稱為妻奴。他專情獨一,性格霸道專製,脈脈深情讓人對她羨慕又嫉妒著。都說季少寡言狠辣,可她卻為什麼一點也冇有感覺到?第一次見麵,嗯,的確狠辣。第二次見麵,嗯,的確寡言。第三次見麵——“加上這次,我和你見過三次麵。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這句話為止,我總共和你說了三十句話,總共發給你一百零九條資訊,我記得很清楚,這些能證明我喜歡你嗎?”不是說寡言涼薄?誰見過第三次見麵就直接表白的?而且竟然說出幾十字的一大串的不是情話勝似情話的告白來?等等,季少,這和您一貫的形象不服啊?到底她哪點被看上了?能改不……
駱西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當她慘遭背叛一無所有時朝她伸出手的竟然是她又敬又怕的小叔。他強勢進入她的人生,告訴她:“從今往後你心裡隻能裝著我一個人,愛我,信賴我,全心全意依靠我。”傳聞中的宋禹年神秘冷酷,自帶生人勿近氣場,卻偏偏喜歡對她親親抱抱拉小手,無所顧忌。他幫她報仇虐渣,把她寵上天,隻因為當年那濕漉漉的一眼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上,從此世間無顏色。“小叔,你有未婚妻嗎?”“沒有。”“你有女朋友嗎?”“沒有。”“那你娶我吧!”“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