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時登機后才發現了不知何時放在口袋里的頭繩。
并非那被收回去的頭繩,而是他送給那一盒中的一個。
他親眼挑過,有印象。
發現的瞬間有種……難以言明的緒。
宛如一只高貴驕傲的貓終于紆尊降貴地來親近了他,蹭了一下就走,卻在袖口留下了貓,讓人無法忽視地想要去拾起來,然而接的瞬間就到那份帶來的些許意,好似輕羽過心間。
他又在可惜,沒能早點發現這頭繩。
喻寧回憶十天前經歷的思緒被打斷。
“原來在你口袋里,怪不得我今天找不到。”
吐字輕盈,尾音被咬得含混不清,“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你記得別弄丟了。”
他曾說發繩不小心落在他那里,就也這麼說。
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蓋彌彰。
“我隨帶著。”
傅景時平靜地陳述,“不會丟的。”
喻寧想起那個“往手上套發繩就代表名草有主”的話題,知道傅景時肯定不可能把發繩套在手上,大概是放在口袋里。但稍微聯想一下那畫面,就忍俊不。
角翹起,天上的星星數到多顆也忘了:
“不跟你說了,我困了。”
按理來說傅景時應當從善如流地掛了電話,他卻制止催促般地喊:“喻寧。”
傅景時很連名帶姓地喊,比起初次見面,這次可稱得上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什麼?”
喻寧裝傻。
“……”
傅景時默了默,釋然地低聲道,帶著若有似無的喟嘆,“沒什麼,好好休息。”
如果真的生氣,不會刷他的卡。
也不會和他說這些話。
就是故意的。
喻寧哼著歌把電話掛斷了。
不數星星了。
泡澡打游戲去。
系統:【呵人,你剛才還說自己困了。】
“你不懂。”
喻寧說,“畢竟你是單統。”
系統:【……】
統攻擊就算了。
你還單押!
算算時間,傅景時這會兒也就是剛下飛機。這幾天他都在連軸轉,來回兩趟飛機,今天早上還去了趟公司,起得也早。再不抓時間多休息會兒,真是把自己當鐵人了。
喻寧起的瞬間,陳伊彤就注意到了。
那邊跳舞的人跟著轉過,早就約好了似的一起舉起杯子,半是歡呼地齊聲道:“敬太太!”
喻寧反應極快地原地跳了一下改換姿勢,左手比耶舉起:“呀呼!”
眾人善意地笑起來,邀請喻寧過去一起跳舞——陳伊彤創意地弄了個假模假樣的“篝火”,放在草坪上很有氛圍。
這別墅區之間互相隔得遠,本的占地面積又大,音箱控制在一定的音量外面就聽不到靜,自在快樂搖擺。
-
一夜無夢好眠。
喻寧打開臥室門,看見地上放著束扎好的花。
……誰送的?
喻寧拿著花下樓,陳伊彤正幫忙端早餐上桌,見狀笑著說:“太太,那是老張用花園里本來就要剪掉的花草做的,算是借花獻佛了,希您能有個好的早晨。”
老張是家里的園丁,平日花草都是他在照料。
人年紀大了,可是很有活力,見誰都笑呵呵的。
“謝謝。”
喻寧接了這份好意。
等坐到餐桌前,發現今天的煎蛋居然是花朵形狀的——心形能做出來沒什麼,但這個花朵形就很考驗技了。
系統不太理解這種現象:【一頓飯就能把大家都收買了?】
喻寧語氣深沉:民以食為天。
系統:【……】
與其說是收買,不如說是這些員工對喻寧的觀本來就不錯,昨晚又放開地打了一片,自然而然地會有一種工作氛圍歡樂又輕松的潛移默化,讓本的格略高于嚴肅的工作。
在別家工作時偶爾也會有雇主一時心來請他們吃東西,但雇主是不會和他們一起吃的,更罔論一起跳舞。
——圍著“篝火”一起跳舞吃烤真的很有覺啊!
喻寧看了下最近的天氣預報,盤算著哪天開游艇去玩。
系統:【首先,你得先有個游艇駕駛證。】
喻寧給傅景時發了條消息:
[你有游艇駕駛證嗎?]
傅景時回得不算快:[有。我名下的游艇都在江商灣,有專人打理,你可以把游艇放在那里。聯系于銳,他會妥善理。]
“好了。”
喻寧說,“駕駛證和存放的問題一起解決了。”
系統:【……】
狗。
喻寧例行去心的花房散步,途中遇見幾個人都熱地和打招呼。
“太太早呀。”
“今天天氣不錯,太太去看看那叢繡球,開得可好了。”
“早安太太!”
藍繡球開得極好,像是綻開而定格的大片絢爛煙花。
喻寧打開了綜藝。
一會兒看看屏幕,一會兒看看花,手邊是果飲,有但花房溫度宜人。
系統:【我猜你是不是要說,你的人生圓滿了。】
“不。”
喻寧神莫測地搖了搖手指,“還差個秋千。”
系統:【?】
陳伊彤過來找:
“太太,一位名溫奕萱的士來訪。”
喻寧一副“來活兒了”的表,退出綜藝:“請進來。”
喻寧:你看,人生總有那麼多驚喜,不能太早說圓滿。
系統:【……呵呵。】
除了你,誰會把上門找茬的都當驚喜啊!
溫奕萱是來登門道歉的。
自己并不想來,但父母追著問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最近公司里的事不順。扛不住了,才說出了那天在壽宴上的事。
“你蠢死算了!”
父親當場摔了手邊的杯子,“傅景時也是你能惹的?我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不要惹他,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喻偉忠已經退位,眼看著自己家里的事都折騰不清,是靠不住了。
他們家當然得找個新的靠山。
喻寧和傅景時這麼好,又手握資產,當然是最好的人選。
溫奕萱平常對著喻偉忠一口一個姨夫喊得甜順口,但對著喻寧這個同齡人上趕著結,還是個過往總被暗地里瞧不起、欺負的對象,實在是拉不下臉。
況且,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喻寧憑什麼可以嫁得這麼好?都怪自己的父母不爭氣,否則憑什麼不能嫁給傅景時?
溫奕萱被人請進來,這天氣熱,在外面稍微站一小會兒就出了汗。反觀喻寧,笑瞇瞇地坐在花房里,被花香圍繞簇擁,渾清清爽爽的。
心氣不平,僵地喊了聲:
“表姐。”
“是萱表妹呀。”
喻寧態度熱絡,抬手招呼,“過來坐。”
溫奕萱:“?”
以為喻寧就算不對明面上做什麼,也不可能有好臉。
怎麼……這麼熱?
喻寧笑地問:“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
果然,還是那個好欺負的圣母。
溫奕萱輕蔑地想。
表面不顯,也跟著笑起來:“上次壽宴我說錯了話,回去之后好一段時間都心神不寧的,生怕表姐怪罪我。今天鼓起勇氣來見表姐,表姐不會還在怪我吧?”
“當然不會。”
喻寧的表不似作偽,“我還要謝你呢,那天之后我和景時的更好了。”
溫奕萱:“……?”
故意的?
應該是無心的吧?
溫奕萱強笑了兩聲,問:“說起姐夫,姐夫去上班了吧?真是辛苦啊。”
“是啊。”
喻寧點點頭,“就像我起床了就得過來看看花,都很辛苦的。”
溫奕萱:“……”
你辛苦個溜溜球啊。
溫奕萱覺很奇怪,既覺喻寧還是那副天真好騙的樣子,又約覺得都是裝的——那天電話里騙的話可是渾然天。
想起這茬就氣不順,忍不住質問:
“表姐,你干嘛騙我說傅總對你不好啊?害得我想為你打抱不平,結果卻出了丑!”
分明是挑撥離間,在里卻了打抱不平。
喻寧微微睜大眼:“這不是我們好的證明嗎?”
溫奕萱不耐地說:“這怎麼——”
“小時候你和我玩捉迷藏,告訴大家我提前回去了,把我‘不小心’鎖在柜子里。你不是說,是因為和我好,所以才和我開玩笑的嗎?”
喻寧認真地著,“這樣的事還不呢。高中參加同學的生日會,你騙我說每個人都要穿統一服裝,結果只有我一個人穿了兔子裝,被人笑了很久。你也說是因為和我好,難道不是嗎?”
溫奕萱忍不住一陣背脊發涼。
確實有事沒事地欺負喻寧,像是這樣就能抹除他們家對喻家的討好,能表現出的不凡和高高在上。
但以為喻寧不會計較這些事的。
反正都被欺負慣了,一次兩次又有什麼區別?
今天的這番話,讓意識到——喻寧本沒有忘記所有的事,或許那天只是個開始,喻寧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又奉還重重一擊。
償還過往做下的一切欺辱。
溫奕萱臉蒼白,語氣虛弱而微微抖,真心實意地說:
“表姐,我、我錯了。”
“你怎麼會錯呢?”
喻寧波瀾不驚地說,“難道你不認為我們好,以前都是在搪塞我的?你不會還在怪我吧?”
溫奕萱:“……”
最后這句話怎麼這麼耳?
溫奕萱發覺自己看不喻寧,到底是生氣還是真心實意地這麼認為,言語上敲打幾句,可態度上全然看不出端倪。
終于將印象中那個弱可欺的喻寧替換了“深不可測”的代號,并由此生出不可抑制的驚懼與敬畏。
“表姐,我真的錯了……”
溫奕萱低著頭,不敢看喻寧的眼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喻寧玩著手機,沒說話。
在挑著看消息。
孟太太約去新開的度假山莊玩,問有沒有空。
當然要去。
度假山莊多適合夏天啊。
溫奕萱久等不到喻寧的回答,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表姐,我……我確實知錯了。要是能讓表姐消氣,我做什麼都行的。”
喻寧看一眼,隨意地擺了下手:“不用了,我要出門去玩。你隨便吧。”
溫奕萱:“?”
我以為你要好好拿教訓我,就這麼去玩了?
溫奕萱自認不是狂,但這種好歹以為自己給人造了傷害,結果人家本不care的態度……就好像只是想起來了就看一眼,其實不在乎的漠視。
比單純地害怕更多了被忽視的無能狂怒和不甘。
“表姐!”
溫奕萱騰地站起來,“我跟表姐一起去,我可以幫表姐拎東西!”
系統:【?】
這人沒事吧?
怎麼還帶上趕著做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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