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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太子妃》 第27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從吳氏進唐家,唐韻便沒有喚過一聲母親。

 幾年了,吳氏早就習慣了,也不會在此時去同計較。

 之前那番往宮里遞信,都沒能見到人,如今人自己回來了,吳氏心頭只有喜悅,忙地迎了上來,“大姑娘回來了就好。”

 唐明耀堵在前面,依舊不讓。

 吳氏一把將他拉開,“你攔在這兒做甚,沒見到你姐姐回來了嗎,還不趕請進屋去?”

 唐明耀恨得咬牙切齒,“算是哪門子的姐姐”

 “住!”吳氏一聲打斷他,回頭看向唐韻,嘆了一聲,“你也莫怪你弟弟,咱們家如今這個樣,這屋里啊,就沒一個正常的”

 唐韻笑著沒應。

 吳氏趕帶了路,“大姑娘回來了就好,你父親正在屋里等著呢。”

 往日唐家家主唐文軒,一直以自己有個氣派的院落而引以為豪,如今偌大的院子,倒是將那份敗落和荒涼,全都顯了出來。

 路上吳氏又罵起了自個兒,“怨我,沒用,你父親和你弟弟被大理寺的人帶走后,我一介婦人,也是急得六神無主了,才想出了個笨法子去避難,原本想先領著你兩個妹妹躲進鄉下的莊子,等安頓好了,再去接你,誰知卻沒打聽到你消息,知道時,你已經進了宮”

 唐韻轉過頭看向

 臉上雖帶著笑容,可那雙圓溜溜的眸子,卻是一子清涼。

 吳氏被這番一瞧,心虛地住了,干癟癟地笑了兩聲,“進,進了宮好,咱們家里至還有一人走了出去。”

 唐韻沒再看,腳步往前。

 “五殿下待大姑娘可還好?要是大姑娘在宮中了委屈,咱也別去那份氣,就搬回來”

 唐韻不想再聽說話,“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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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氏連說了兩聲那就好,“你父親一夜白了頭,待會兒你見了,怕是都不敢認了”

 吳氏話音剛落,唐韻便見到了唐家的主院。

 梅苑。

 原本也不梅苑,唐家先夫人寧氏住的時候,軒寧閣。

 名字是唐文軒取的,提了他名字里的一個‘軒’字,再取了寧氏的寧姓。

 為此寧氏曾得落淚,恨不得對其掏了心。

 殊不知,名字能取也能再換。

 寧氏被死時,吳氏還只是外室,領著僅小唐韻一歲的兒子替寧氏送殯,見到牌匾上的名字,笑著同唐文軒說了一句,“先前姐姐怕是沒聽說過,一個院堂的名兒哪興帶上家主的字,不吉利。”

 喪期一過,唐文軒便讓人換了新的牌匾。

 梅苑。

 牌匾也是唐文軒親自寫的,因吳氏喜歡梅花,又重新將之前的院子翻修了一遍,種上了一片臘梅。

 此時還未到季節,看到的只是禿禿的樹干。

 繞過蕭條的庭院,吳氏將唐韻帶到了主屋門前。

 房門敞著。

 唐韻一抬頭,便見到了昔日那位威風颯颯的工部尚書唐大人,一的布,正伏在書案前,低頭抄著書。

 吳氏匆匆走進去,臉上的欣喜忍不住,笑著道,“老爺你看,誰記回來了?”

 唐文軒緩緩地抬起了頭。

 木簪子束發,頭發已白了一半,臉頰消瘦,眼窩下陷,滿臉的胡子渣。

 唐韻確實有些認不出來。

 安靜了片刻,唐文軒的角突地一扯,一聲冷笑,“我還以為,你是忘了自個兒的祖宗呢。”

 “老爺,這是說的什麼話,大姑娘不是回來了嗎。”吳氏忙地勸了一聲,又回頭同唐韻笑著道,“大姑娘趕進來吧,你父親也是擔心你,急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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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韻走了進來。

 吳氏給搬了張高凳子,又走到屋外,同跟過來的唐明耀,使喚道,“趕去讓你妹妹,沏一壺茶來。”

 “是個什麼東西,還給喝”

 吳氏一眼瞪過去。

 唐明耀氣沖沖地出了院子。

 唐韻聽見了,臉并沒有什麼變化,反而轉過頭同邊的阮嬤嬤道,“讓人把馬車上的東西都送進來吧。”

 “好。”阮嬤嬤說完,便看向了一旁的吳氏,笑著道,“今日姑娘回來,五殿下捎了些東西給唐家,夫人一并去點點?”

 唐家雖被免了死罪,可唐家被抄,屋里半點東西都不剩,早就揭不開鍋了,宮里的那位娘娘,又一直沒個回信,靠著唐文軒抄文那點酬勞,一家人怕是早就死了。

 這幾日,吳氏都背著唐老爺,變賣了不桌椅板凳。

 如今聽說唐韻帶了東西回來,吳氏自然高興。

 “行,大姑娘先同老爺說會兒話。”吳氏往前走了兩步了,又不放心地回頭,同唐老爺代道,“老爺,大姑娘好不容易回來了,別使脾氣。”

 唐文軒頭一扭,沒出聲。

 吳氏的腳步走遠了,唐文軒才看向唐韻,神到底是溫和了下來,問道,“傷可嚴重?”

 唐韻為何留在了宮中,唐文軒自然聽說了。

 唐韻笑了笑,“多謝父親關心,已經好了。”

 唐文軒點了下頭,想起如今唐家的境況,臉上多有了一些不自在,“既然回來了,就在家里住著,別再進宮了,在宮里活得再面,也只是個奴才。”

 唐韻看向了他,輕聲問,“父親何意?”

 “顧三公子,雖不是國公府世子,但在工部領了侍郎的實職,又擅刀槍,人品也不錯,將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別說如今的唐家,就算是之前,你能進國公府也是高攀,難得國公夫人,并沒嫌棄咱們,愿意給你個貴妾的位份,你就安心住下來,明日我便同顧家回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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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唐韻出聲打斷。

 唐文軒不明白那話是什麼意思。

 唐韻一笑,“到了父親要賣兒的地步。”

 唐文軒一向自視清高,即便前段日子被關進了大牢,也從未聽人如此諷刺過。

 唐文軒顯然沒有料到,唐韻會如此說,臉一變,突地站起,“你別不知好歹,那國公府肯要你,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是啊,等我進了國公府,唐家也就能慢慢起來了,唐家的兩個兒,也能借此傍著國公府許一門親事,三個兒一許親,唐家公子也就有了前程,父親更是,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工部尚書的職了”

 “你,你!”唐文軒被氣得臉發白,“你就是個喂不家的白眼狼,你可別忘記了,你姓唐。”

 記

 唐韻穩穩地坐在那,不說話。

 半晌后,唐文軒想起吳氏的話,又才忍住心口的憤怒,平復了下來,緩下聲道,“如今唐家到了這個地步,我該想的法子都已經想過了,你不幫襯,我還能指誰?你是家里的老大,雖是個姑娘,可我到底將你當兒郎養了十年,再說顧家公子同你是青梅竹馬,對你的,這些年我都看在了眼里,是真心誠意地待你,你嫁過去,貴妾的日子不一定就比將來的正夫人差。”

 唐文軒語重心長地道,“這門親事,于你而言,也是一條出路”

 “多謝父親好意。”唐韻突地從高凳上起,笑著道,“可眼下沒出路的是唐家,并非是我。”

 還有出路。

 唐韻的話音一落,唐文軒便抓起了旁邊的茶杯,“嘭”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唐韻冷眼看著。

 唐文軒正要再去抓另一只茶杯時,唐韻便好心提醒道,“父親還是別扔了,這得抄多書才能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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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也抄過,熬幾個通夜,才一吊錢。

 “你就跟你那母親一個樣,狼心狗肺,為了自個兒的利益不擇手段”

 “父親就不是嗎?”唐韻心口一疼,他沒資格說母親,“父親當年娶母親,難道不是為了寧家的錢財?唐家的家底早就被父親的奢靡日子揮霍了個干凈,才看上了寧家,既得了錢財,又得了一個不重門第的深名,十年里,父親當真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

 唐韻看著他,淡然地道,“你知道,但你不想揭穿,你怕到手的錢財沒了,借此,你還能抓住母親的把柄,你何樂而不為?”

 是以,他才會去外面再生一個兒子。

 他早就為自己留了一條后路,做好了兩手準備。

 等到自己的份一曝,母親一死,他并非一無所有,他還有個貨真價實的兒子在。

 但他唯獨沒想到,自己生的兒子是個提不上臺面的,不僅沒能替你爭,還將唐家拉了深淵,更沒料到,唐家先祖以命求來的仕途,葬送在了自己的手里。

 “你,你個逆子”唐文軒又是一個茶杯摔了下去。

 屋外的吳氏剛抱著幾批絹布進來,便聽到了靜,趕一把塞給了后的唐二姑娘,急急地進了屋。

 一進屋,便見到了滿屋的碎杯子。

 吳氏一陣心疼,這茶好歹也值幾兩銀子,“不是說好了,有話好好說嗎。”

 唐文軒已經被氣得悶。

 “大姑娘,你父親剛從牢里回來,子一直不好,你可別再氣他了。”吳氏上前扶住唐文軒,背著唐韻便不停地沖著他眉弄眼,提醒他道,“東西”

 唐文軒哪里聽到說了什麼,腦子里一陣暈厥,氣都換不過來。

 唐韻腳尖一轉,就要出去。

 吳氏卻一聲攔住了,哭了起來,“大姑娘,要怪就怪我,沒教好耀哥兒,讓人給設了這麼大個套,如今唐家已經這個樣了,你們父倆要再鬧起來,可就徹底地起不來了,最近你父親日日替人抄書,一雙眼睛都快熬瞎了,大姑娘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父親苦啊。”

 唐韻一笑,“這不是還有宅子在嗎。”

 應該記值不錢。

 吳氏一愣,眼見后唐文軒又要開始砸東西了,趕抱住了他的胳膊,將茶杯奪了過來,“老爺,別再砸了,咱們可砸不起了。”

 殘酷的打擊,讓唐文軒的子搖搖墜。

 吳氏見是指不上他了,便也豁了出去,對著唐韻便道,“大姑娘,咱們家的樣子你也見到了,雖這話不該我來說,可大姑娘如今也是唐家人,當初先夫人走得急,屋里留下來的那箱子地契和銀票,一直沒有下落,大姑娘”

 “先夫人在世時,你還不過只是個見不得人的外室,這話你確實沒有資格問。”唐韻一聲打斷,回頭看向坐在椅子上還在氣的唐文軒,眼眶殷紅地道,“父親一生自稱唐家為書香門第,懂禮儀,知禮節,有良知,有骨氣,敢問父親,就算母親當真留下了什麼,父親還有臉問我索要嗎,寧家是如何泯滅的,寧家的人去了哪兒,敢問父親,心頭可否還有半點良知?”

 唐韻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就算父親良知無存,父親也應該給祠堂的唐家列祖列宗,留下最后一面。”

 唐韻說完,不顧唐文軒蒼白如紙的臉,轉過,腳步決絕地走了出去。

 剛出門口,后便是“嘭”的一聲。

 唐老爺跌坐在了地上。

 “老爺!”吳氏的驚呼聲從屋傳來,唐韻也沒有回頭,腳步繞過屋檐下的長廊,就快要走到門口了,吳氏終于反應了過來,厲聲地道,“將給我攔住!”

 唐文軒邊唯一的小廝,快步沖了出去,想要攔人,剛到梅苑門口,便見唐明耀被兩位宮中的太監給擒住了胳膊,反手押在了地上。

 那小廝上次見到宮里的公公,還是在唐家被抄的那日,宮里來了公公宣讀圣旨。

 如今再見,小廝的一雙腳,瞬間了。

 等出了唐家大門,唐韻才回頭,意外地看向小順子問道,“順公公怎麼來了?”

 小順子的臉上的神已與適才全然不同,躬笑著道,“這不殿下不放心,讓小的跟來,姑娘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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